劉漢成拎著個皮包,急衝衝的走在海參崴的大街上,他這是準備去學院區接他兒子迴家。這幾年他在海參崴日子過得不錯,被分配到海參崴造船廠做木工。


    老劉平時踏實肯幹,為人還憨厚,手藝也不錯,不管分配給他什麽工作,就算是熬夜加班也得把活幹好了。他如此的表現,真的沒指望能升官發財,隻想心裏由衷的感謝公司救了他們爺倆,所以幹什麽事情都是不餘遺力。


    可他在海參崴造船廠幹了不到兩年,就被提拔成了車間工段的小組長,手下管了十幾個人,這也讓他的幹勁兒更足了。做什麽都是以身作則,如果遇到什麽難以解決的任務,他就天天加班,非得把問題解決了心裏才能踏實。


    劉漢成也憑著著一股子勁頭,連年被評為廠裏的勞動模範。家裏的光是獎狀就貼了一牆,劉漢成長這麽大,何曾有過如此的榮譽。


    他一直憑著祖輩傳下來的手藝糊口,可工匠在大明屬於賤役,連種地的農民都不如,更別說什麽榮譽了。所以劉漢成對他獲得的這些榮譽非常的珍惜,精心的用木框把這些獎狀、獎章和獎杯收藏了起來,放在家裏最顯眼的地方,每天迴到家看上一眼,心裏就別提多舒坦了。


    兒子現在也很出息,在學校學習成績非常優秀,孩子一路遭了那麽些的罪,連死人都吃過,照比普通人家的孩子,當然更珍惜現在的生活,所以作什麽都很努力。


    劉漢成對現在的生活極為滿意,唯一讓他遺憾的是,兒子竟然不想跟他學手藝,這也讓他極為惱火。他們老劉家幾輩子都靠木匠手藝養活一大家子人,到了他這一輩,兒子居然不想子承父業。


    若是在大明,如果兒子想走科考這條路。他就算再不痛快,也不能攔著,畢竟這也是一條光宗耀祖的路子,要是真的考出來。孩子以後也就算是出息了。


    可如今在遠東,工匠在各個企業裏都是香餑餑,待遇高不說,還非常的受人尊敬。他來遠東這麽久,還沒見過一個秀才和舉人老爺呢。他們造船廠的一個賬房,以前倒是做過童生,現在混得還不如廠子裏的大老粗。


    為此爺倆沒少鬧矛盾,可孩子正值叛逆期,再加上進了遠東的學校,見識的東西多了,早就不是那個一直牽著他衣角,連見了生人都不敢抬頭的小屁孩子了。


    劉漢成平時工作也忙,孩子又住在學校,爺倆溝通的少。弄得還挺僵的。兩人一見麵,老子就開始不停的說教,兒子也是不停的反駁,而且老子現在已經說不過兒子了,氣得老劉還打了兒子幾次。


    這倒也沒什麽,兩人鬧歸鬧,彼此也都有感情,第二天就沒事了。可後來發生的事情,卻直接讓爺倆的關係形同陌路。


    其實也是好事,那就是劉漢成結婚了。


    為了鼓勵廣大職工的勞動積極性。海參崴造船廠為廠裏一些還是單身的勞模,組織了一次集體婚禮,反正就是平均分配,靠抓鬮分老婆。


    劉漢成渴了這麽些年。終於有了雨露滋潤,當然樂得跟什麽似的。而且分給他的那個朝鮮女人,也非常的賢惠能幹,雖說麵貌一般,但勝在年輕。都是旱了幾年的老槍,誰特麽還在乎這些。


    可自從朝鮮女人進了老劉家的門。兒子迴家的次數就少了,到最後幾個月也不迴來了。兒子到底還小,十幾歲的半大孩子,正是青春期的年齡,對老子娶了後媽進門,心裏怎麽能沒有想法。再加上以前爺倆一直鬧矛盾,見麵的機會本來就少,而且見了麵就吵,父子關係能和諧才怪呢。


    劉漢成沒少為這事煩惱,每個星期都是他顛顛的跑去看兒子,為兒子買一大堆的東西,可兒子對他卻還一直賭氣,弄得老劉熱臉去貼孩子的涼屁股,心裏就別提多鬱悶了。


    最後他也幹脆不去了,可心裏還想孩子,每個月還是買一大堆東西過去,把東西塞給兒子,連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


    爺倆鬧了一年多,現在誰也不理誰。後來老劉家裏的朝鮮女人為他生下了個兒子,本該感覺人生圓滿的老劉,卻始終覺得心裏有根刺,一直讓他煩惱不已。


    老劉家裏的朝鮮女人,心眼倒是挺好,家裏爺們天天愁眉不展的樣子,她哪能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正好趕上今天是周末,朝鮮女人特意弄了一大桌子的菜,讓老劉去把兒子接迴來,想讓一家人好好的聚一聚,也緩解下他們爺倆的關係。


    來到兒子的學校,正趕上放學的時候,很多家長都是興衝衝的聚在這裏,期盼著兒女走出校園。大家都是東一堆西一簇的聚在一起,相互誇讚著對方的孩子,時不時的說著自家孩子的不是,其實任誰都看得出來,大夥也就是客氣客氣,指望著對方也能多誇誇自己的孩子。


    當然,自家的孩子也就自己說說,別人若是敢說一句不是,那馬上就得翻臉,麻痹的,我家的孩子老子說行,你說算怎麽迴事。


    反正這個場合,大家相互誇讚著對方的孩子,都挺歡樂的。當他們看到孩子走出校門了,就都興奮的迎上去,別提多高興了。


    唯獨老劉一個,孤孤單單的站在沒人的角落裏,看著別人一家子歡天喜地的樣子,心裏就別提多難受了。一想起當年自己拚了命的把孩子從死人堆裏領出來,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可是到頭來,兒子竟然這麽對他,劉漢成就別提多傷心了。


    劉漢成今天來也沒指望孩子能迴家,他早就認命了,就當自己養了個白眼狼。若不是家裏的小婆娘磨了他一天,他才不來呢。其實他一直都在惦記著兒子,嘴上倒是說得挺硬,可人到了這裏,還不是眼巴巴的希望兒子能出來。


    他左盼右盼的,也沒有見到兒子的影,生氣的想離開,卻又舍不得。他隻能跺了跺腳,然後來到學校的收發室,登記了下身份,然後走進校園,向兒子的宿舍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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