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山麵色陡然一白,如遭雷齏。


    【寒山劍】是他的本命法器,與他心神相連,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在剛剛,黎白風掄起銅棍砸在劍身之上,此舉無疑對他的精神也一並造成了傷害,登時,嗡鳴聲響徹腦海,伴隨而來的還有陣陣頭痛與眩暈。


    這倒還好說,最可怕的是,就在嗡鳴聲響起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自己和寒山劍之間的聯係被切斷了!


    雖然這柄劍剛剛才被自己煉製出來,但是作為本命法器,是不存在“磨合”、“適應”這種說法的,在建立血脈聯係的那一刻,法器與主人之間便可以說是融為一體了,這種聯係是完全依托於神魂的,隻要主人神魂仍在,本命法器依然可以如臂使指。


    隻有一種情況下例外——李懷山勉力平複下腦海中的翻騰,狠狠的盯著黎白風手中的那根深金色的銅棍。


    ——那就是失去了法力供應。


    在邁入結丹之境前,修士尚未修出神識,神念離體必須要借助法力,否則的話,豈不是隨便一個普通人都能神念離體了?


    莫非……這銅棍能切斷法力的傳輸?


    黎白風自然不會主動給敵人解說一番,他趁著對方平複精神的工夫,高高的掄起銅棍,向著那柄靈光閃爍的青白闊劍狠狠的砸了下去!


    他的舉動終於讓李懷山想起來現在根本不是深究“為什麽”的時候,他當即神念一動,控製著劍身向一側橫移而去,以圖避開這一擊。


    然而神念一出,本應如臂使指的寒山劍卻反饋迴了一種陌生的滯澀感,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牆。


    因而慢了一瞬。


    “鐺!!!”


    又是一聲鍾鳴般的清脆撞擊聲響起,銅棍再度結結實實的砸落在了青白闊劍之上,砸得劍身一陣嗡鳴的抖動,其上流轉的光芒再度一暗,閃爍間仿佛有一種隨時熄滅的趨勢。


    “哼!”


    與此同時,李懷山發出一聲痛哼,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一縷鮮紅溢出嘴角,本命法器在短短的時間內接連兩次遭受了沉重的打擊,這著實有點吃不消。


    不過,在第二次遭受打擊之後,他已經弄清楚了一件事。


    那就是對方手中那柄不知什麽材料製成的銅棍確實能夠切斷自己和法器間的聯係!這一點,在他發現銅棍離劍身越近,聯係就越滯澀時就已經確定了。


    雖然還不明白對方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但是無論如何,寒山劍也不能再留在那邊了,這種行為無異於把頭主動伸過去給對方打。


    簡稱送人頭。


    李懷山神色一厲,豎起劍指便打算將劍收迴。


    然而有人並不會如他所願。


    黎白風嘴角勾起一絲淺笑,他腳步一錯,正麵對向這柄已經靈光暗淡的巨劍,飛快的揚起了手。


    “鐺鐺鐺鐺鐺鐺——”


    一連串的清脆撞擊聲接連不斷的響起,仿佛銅盤上砸落一把鋼珠,又仿佛點燃了一串爆竹。他的手飛快的揮動著,手中的銅棍幾乎化成了一片模糊的殘影,接連不斷的抽打在了寒山劍寬大的劍身之上!


    那個詞怎麽說的來著?


    對,雨打芭蕉。


    寒山劍初成,哪裏遭受過這個?它的劍身不住的顫動著,發出接連不斷的震鳴,霜白色的光急促的閃爍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滅。


    在這樣的打擊下,寒山劍已然要撐不住了,與其心神相連的李懷山自然也討不了好,他隻覺仿佛有人手持一柄大錘,連綿不絕的捶打著自己的頭,又疾又狠。又仿佛一根棍子伸進了腦海中,不斷的攪動,疼痛之餘,還有一陣陣的眩暈。


    “噗——”


    終於,李懷山的精神達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再也無力維持著心神聯係,他張口噴出一蓬逆血,在身前的土地上染出一片鮮紅,旋即渾身發軟的向前傾倒了下去,若不是倒下前強提一口氣撐出雙拳,隻怕現在已經趴倒在地了。


    失去了他的心神聯係,寒山劍自然不可能自己飛起來打人,當即靈光一暗,霜白之氣也隨之斂去,重新變為一柄不足巴掌大的闊口小劍,“當啷”一聲被砸落在地,步了它主人的後塵。


    黎白風掃了一眼掉在地上暗淡無光的青白小劍,見其沒有暴起傷人的趨勢,這才輕描淡寫的一翻手腕,將銅棍扛在了肩上,轉過身默默的看向了李懷山。


    由於眼神中缺乏強烈的情感,故而遠遠看來仿佛一副死魚眼。


    “嗯——”


    感受著兩束缺乏感情色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李懷山的臉上閃過濃鬱的不甘之色,他緊咬牙關,雙拳死死的頂在地上,強撐著自己爬了起來。


    他勉力的挺直脊幹,神色艱難的望向一臉漠然的黎白風,眉宇間滿是不服輸的倔強。


    黃衫男子一直在一旁默默觀戰,直到看到他仍要堅持打下去,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說道:“夠了,懷山,讓我……”


    李懷山頭都沒迴,緩慢而堅定的抬起一隻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黃衫男子眉頭微皺,神色掙紮了片刻,最終還是輕歎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李懷山輕輕的放下手,眼神自始至終盯著黎白風,口中一字一頓的說道:


    “還、沒、完。”


    黎白風沒有開口,隻是眉頭微抬了一下,似是有些驚奇,又似是在表達無所謂。


    其實僅僅是懶得說話而已。


    李懷山神色一冷,卻是把這當成了無聲的輕視,他從懷中抽出一張似是絲綢製成的淡藍色畫卷,揚手拋在了空中,旋即雙手掐訣,口中飛快的念動了起來。


    隨著他的念動,畫卷無風自展,懸浮在空中緩緩的律動著,一縷縷淡藍色的光芒從中依次透出,仿佛水流逐漸衝破一堵無形的牆,從愈發繁密的縫隙中擁擠而出。


    見到這一幕,黃衫男子不禁麵露驚色,他和李懷山私交不錯,但是從未聽他提起過這幅畫卷,他驚疑的看向了周圍,用眼神詢問著有沒有人知道此物。


    眾人紛紛搖頭,神色間都表達著一個意思:


    “你和他關係最好,你都不知道,我們上哪知道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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