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發少女見他看起來確實沒有那麽窮兇極惡,並且也沒有暴起傷人的趨勢,緊提著的心稍稍的往迴落了點——大概是從嗓子眼落到扁桃體那種程度。


    當聽到黎白風說“還有一個活著”的時候,她飛快的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他身後的命案現場,旋即被那一地鮮血驚的臉色發白,觸電似的收迴了目光。


    短暫的一瞥並不能讓她確定是否還有人存活,但是人命關天,本著以防萬一的態度,短發少女還是顫抖著收迴一隻手,從兜裏拿出了手機,單手輸入了報警電話。


    她的雙眼並沒有看向屏幕,而是死死的盯著黎白風,另一隻手還端著防狼噴霧,保持著對準他的姿勢,警惕意識與危機應變意識可謂極其濃重——當然,如果噴霧器的蓋子記得打開就更好了。


    其實不是短發少女防範心太強,也不是黎白風長得不像好人,主要是當時的情景太具有誤導性:少女剛到這裏的時候,現場隻有滿地的血、兩個看起來死了的人與一個看起來沒死的人,並且那個沒死的人一沒驚叫,二沒逃跑,反而神色平靜的看著地上的屍體,一副正在思考如何毀屍滅跡的樣子。這樣的場景實在沒法不讓人浮想聯翩。


    幾秒鍾之後,電話通了。對於短發少女來說,卻仿佛過了一個月,她用帶著一絲哭腔的聲音對著話筒喊到:


    “不好了!快過來!有人被殺了!”


    片刻後,她又焦急慌亂的叫喊道:“什麽在哪,在這啊,就在我這邊啊!”


    黎白風無奈的撇了下嘴,等這個不知道是真呆還是假傻的女人說清楚的時候,隻怕徐農已經涼透了,於是出言提醒道:“朝歌大學北湖邊的樹林之間,沿小路走就能找到,別忘了讓他們帶上急救人員,有人瀕死。”


    短發少女先是被他突然開口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複述了一遍之後,驚疑不定的收起了已經結束通話了的手機,眼中的警惕已經沒有那麽強烈了。


    “我說,你可以把那個東西放下了,蓋都沒打開,有什麽用。”黎白風見她神色有所緩和,這才聳了聳肩,提醒道。


    短發少女聞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噴霧器,發現果如對方所言的時候,臉色不禁一紅,飛快的打開瓶蓋丟到一邊,手忙腳亂的再次對準了黎白風。


    雖然噴霧口對準的是自己的方向就是了。


    黎白風心中一歎,知道和她是說不通了,要不是現在離開會惹上嫌疑,他真想轉身就走,離這個不知道是真呆還是假傻的女人遠點。


    “夏玲瑩,一直以來認為你是世界上最看不清狀況的笨蛋,真是對不起了。”黎白風默默的想到。


    就在短發少女的手臂泛酸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隊騎著警用摩托,身著製式雲紋服的男子便匆匆趕到了,其後還跟著一輛白色的救護車。


    大商首重教育,某種程度上,大學要比政府還要受重視,而位居全國第一的朝歌大學,更是中央政府一樣重要的存在,故而校內便設置了一個警局,以及時應對校內安全問題。


    聽聞校園中發生了命案,他們並沒有大張旗鼓,原因很簡單,若是這件事弄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對於朝歌大學來說將會是十分嚴重的負麵影響。西伯侯周昌窺伺神器已久,若是抓住機會,鼓動輿論,大做文章,甚至可能會動搖到朝歌的地位。


    林間小路崎嶇狹窄,救護車難以開進,便停在了林外,幾個帶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背著急救箱,腳步飛快的跑向了血泊中的崇祟與輪椅上的徐農,而幾個警員則向著呈“控製與被控製”狀態的兩人走了過來。


    見到警察,短發少女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丟下防狼噴霧,哭著迎了上去。弄得黎白風都開始懷疑被“脅迫”著不許動的人到底是誰了。


    一個女警察一邊柔聲安慰著哭的泣不成聲的短發少女,一邊輕拍著她的背部。其餘幾個男性警察則走向了黎白風,隱隱將他包圍了起來。


    黎白風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自己又被誤會了,想來之前短發少女拿著防狼噴霧對著他的那一幕在其中起了相當的作用。他高舉雙手,以示無害,問心無愧的說道:“我也是路過而已,見有人還活著,正想報警,不知道為什麽就被那個女生誤會成兇手了。”


    幾個警察交流了一下目光,看出了他並沒有說謊,於是停下了腳步,神色也和藹了起來。為首的警察對著黎白風點了點頭,客氣的說道:“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別緊張,就是做個筆錄。”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黎白風問心無愧,自然點頭同意。


    為首的警察將手一揮,留下幾個人封鎖現場,采集信息,又分出兩個人跟著醫護人員一同去醫院,這才和其餘的警察一起帶著黎白風與短發少女迴了警局。


    坐著警車進警局,這種事對於黎白風來說還是頭一次,心中不免有些新鮮感。雖然坐的是摩托車,但不能否認那也是警車。


    在路上時,他還沒忘了給張旻允發條消息,告訴她自己現在有點麻煩,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結束,讓她先迴去。張旻允很快就迴複了,詢問發生了什麽,黎白風迴了句“參觀國家機關”就退出了飛傳。


    坐在警局的凳子上,黎白風眼中帶著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之前領頭的警察坐在桌子的另一邊,手上握著一隻黑色的簽字筆,背後牆上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讓他想起了一個老梗。


    “姓名”


    “黎白風”


    “怎麽寫?”


    “黎民的黎,白學的白,文風的風。”


    ……


    簡單確認了一下他的身份,警察開始詢問起了有關這件案件的細節,黎白風自然是如實迴答。


    幾分鍾後,警察發覺沒什麽好問的了,於是停了筆,開口說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請保持電話暢通,我們可能還會再……”


    “啪!”


    伴著一聲重響,大門被人用力的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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