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反目成仇


    二少李俠安慰說:“老鄭,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現在你隻要告訴我,他李彬把你們關在哪裏?皇甫玉龍是不是和你關在一起?”


    鄭飛氣喘籲籲地說:“皇甫玉龍本......本來是和我關......關在一起的,後......後來,他被移到一個我......我也不知道的地方——你......你告訴我,李彬的兒子,到......到底是......是怎麽死的?”


    他就是這種較真的人,寧死也要追求真象,不甘心存有一絲疑問,他要證實,他要親耳聽李二少口說,因為這件案子撲朔迷離,是永遠無法結案的案子,他弄不明白,不甘心瞑目,縱然他有一百、一千個理由相信李二少不是向大少李彬所說,可是對一個小孩子的暴斃,在此情理與時間上,也未免有著太多的巧合。


    按說被一個人所懷疑,又是被一個老朋友所懷疑,一定是件十分令人心痛而反感的事。二少李俠明白鄭飛的心意,知道他是一個耿直認死理的人,對於他的執著,不但不生氣,反而用一種堅定的語氣明誌說:“老鄭,我李俠走的正,站的直,他兒子確實不是我所害,我可以項上人頭作證。”


    鄭飛看二少李俠凜然正氣,慷慨而言,是信得過的仁人君子,便有種如釋重負的表情,慘然笑道:“既......既如此,鄭......鄭某可安......安心的去了,我......我最......最怕欠......欠人情!”他死了,可說他是為了二少李俠而死。


    因為他欠過二少李俠,欠過他的救命之恩。他也欠過皇甫玉龍,欠過他的活命之恩。他已用他的生命對李二少做一報答。然而對皇甫玉龍呢?他又用什麽來報答?他鄭飛的死,對二少李俠來說,無疑是一種沉重的打擊,也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在二少李俠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哥哥後,他萬念俱灰,已打消了複仇之念,甚至已準備今生不在迴李家堡。念及手足之情,李彬可以不仁,他李俠不能不義。可現在鄭飛死在他的懷中,已讓他痛徹心扉,不知所從,使他感到左右為難,他不能殺了自己的兄長,又不能不對亡友有所交代,所以他陷入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痛苦與絕望之中。


    他絕望的緊扯著自己的頭發,借以發泄自己難以忍受的痛苦與無奈。皇甫玉鳳當然明白他現在內心的痛苦及複雜的思想感情,同情卻也隻能無奈的看著他歎息,畢竟她也不知道該怎麽樣處理這件事。


    二少李俠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憤怒,甚至於達到無以複加的地步,想要殺人,殺掉不仁不義的李彬。他的眼睛已讓胸中的怒火燒紅,紅得怕人。他已佇立在簷下好久好久,猶如雕塑一般......從皇甫玉鳳口中得知“鬼見愁”的死因後,他就一直站在那裏,遙望著深秋灰暗的長空動也不動,像是在緬懷亡故的鄭飛。


    經皇甫玉鳳仔細的察驗,“鬼見愁”鄭飛最少三個月未曾進食粒米,所以他才會瘦得隻剩下一把皮包骨,究其原因,是他中了一種神奇的********,是可以讓人肌肉萎縮痙攣的可怕的毒藥。


    二少李俠看鄭飛受其如此虐殺,同情之餘,已讓他有了決定,無論是誰,對鄭飛有如此殘暴狠毒的蛇蠍心腸的人,都必須受到報應,死有餘辜,否則哪還有好人的活路?為此,為了亡故的好友鄭飛,他不得不痛苦的做出決定,別說是他李彬,無論是誰,都得受到嚴懲,擋我者死。


    皇甫玉鳳一直默默的陪著他,她想勸他不要去,卻無從勸起,因為她知道像他這種豪情壯誌不怕死的男人一旦有了決定,心意已決,駟馬難追,絕不是自己這種女人可以留得住他的,哪怕她有絕對的信心可以留住天下任何的男人。於是她隻能輕輕地走到他的身旁,情意纏綿悱惻地看著他,用一種像似鼓勵卻又無奈地說:“我等你......”


    “我等你”這三個字已包含了所有,其中包括了對他的情意纏綿的感情,包括了對他誠篤真摯的信心,也包括了對他的了解與祝福,還有什麽話能比這三個字更貼切更有深意呢?雖言簡意賅,但有著妙不可言的情趣。


    這裏是一處懸崖,也是一座山的山頂,它孤零零的聳立在群山懷抱之中,曆經滄桑,已不知有了多少歲月。風在林梢打著唿哨,一聲聲聽在人的耳朵裏,有著說不出來的恐怖和淒厲,使人感覺到發麻與顫栗,預感到將有什麽事要發生。


    二少李俠隻記得在很小的時候,他就經常和大少李彬兩人一塊從李家堡的後門,沿著山道爬上這裏打鳥。自他記事開始,二少李俠就覺得大少李彬與他不同,有著雙重性格,在人前,他裝模作樣表現出他是個好哥哥,處處讓著弟弟,在人後,他就現出了另一麵,總是欺負自己。


    在他的紀憶裏,他從來就沒有一件完整而屬於自己的玩具,因為每當他得到一件新玩具的時候,做哥哥的李彬總會霸道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搶了過去,甚至毀得不成模樣也不肯讓給自己玩,在他哥哥的心目中,唯我獨尊,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到了啟蒙的年齡,他李彬唯我獨尊的性格更為明顯,每當自己受到父母或先生誇讚一句,他就會嫉妒的要死,事後就會受到他最嚴厲的指責與踢打,他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樣的心理,可他一想到孔融讓犁的故事,便已學會了歉讓,學會了永遠不敢在他麵前有所表現的個性。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七歲那年,自己離開了家拜入師門為止。


    如今二少李俠已站在此處有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他望著那條山道等著,等著李彬的上來。他知道李彬從其管家秦老伯那裏得知自己曾迴家留言後,他一定會趕來赴約,因為他們之間必須有個解決,無論那是種什麽樣的方式解決。


    奇怪的是,二少李俠帶著複仇的怒火上山欲與大少李彬做以了斷,可到後來,他卻突然改變了主張,發現他胸中的怒火漸漸熄滅,愈於平淡下來,平淡得甚至就想立刻下山。


    如果說人與人必須用武力相爭解決問題,那當然是一種慘不忍睹局麵。就在二少李俠改變主張幾乎放棄一切仇恨的時候,他已看到從山下如飛而至的大少李彬。於是二少李俠的心立刻抑止不住的狂跳,臉上的肌肉也不覺的隨著心跳起了一種痙攣。是的,他已好久好久沒有看到他了,沒有看到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心裏猶如十五付吊桶——七上八下的。他此時心裏怎麽能不矛盾呢?他該怎麽向他開口呢?


    同樣是山風冷冽,同樣是兒時的遊玩之地,同樣的是兩個人都不再是年少,可不同的是,兩個人此時的心態卻截然不同。大少李彬看起來十分冷靜,冷靜得怕人,因為從他那充滿著仇恨而燒紅的眼睛中,可看出他的殺心。而二少李俠複仇的怒火業已消失,帶之而來的是痛苦之色的憂鬱,憂鬱得似欲死掉。他們彼此默默的盯視著對方,誰也不說話。因為這時候說什麽都於事無補,說什麽都已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然而不說話成嗎?


    二少李俠為難而痛苦地說:“大哥,李俠我......”


    “住口,你不姓李,你也不配姓李,拔你的劍——”李俠剛一開口,就被李彬冷酷無情的頂了迴去。


    二少李俠痛楚的長歎一聲,搖了搖頭,無奈地說:“我不能......”


    李彬冷冰冰地反問說:“不能?”


    “是的,我......我不能,雖然我曾經痛苦的希望我能......然而......然而,我還是念及我們總是兄弟呀!”


    “兄弟?哈......哈......你有沒有弄錯,誰是你的兄弟?若是兄弟,會謀害自己的親侄子嗎?你別再貓哭耗子假慈悲,二百錢掉在水盆裏,我已摸清了底,我不想再聽你什麽花言巧語,快拔你的劍,今天我倒要會會江湖中人人稱讚的李二少到底有些什麽了不得的地方。”


    “侄兒之死實在是天意,與我無關,大哥你誤會了......”


    “誤會?哈......哈......多麽大的誤會,有誰能會相信你所說的誤會?”李彬狂笑著對著天際吼道:“兒啊,你若在天有靈,你相信他的話嗎?你可睜大眼睛看著,爹要為你報仇,爹要為你報仇啊......”


    二少李俠無奈後退兩步,惶惶不安說:“大哥,大哥,你要相信我......”


    大少李彬暴烈地吼叫:“相信?我,我隻相信我自己。”


    “這......這件事的真象,你,你可以去嫂子家問其妹子,她親眼看......看到侄兒暴斃......”


    “問其妹子?難道你會不知道雲晟城榮家一十九口無一幸免的葬身火海?”李彬驀然止住狂笑,冷酷無情地看著二少李俠,說出了讓李俠差些昏厥的話來。


    二少李俠猶如受到當頭棒喝,頓時驚得頭暈目眩,站立不住,“蹬、蹬、蹬”一連退了三步,發出聲音細若遊絲說:“這......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他知道李彬之所以百般陷害自己,隻不過是因嫉賢妒能的心在作怪,而產生了恨,他恨的對象也隻有自己一人,李彬他也絕不會慘絕人寰的殘暴到燒死他人來掩飾他自己的一切所為。他既然沒有理由,也不可能那麽做,可雲晟城的榮家一十九口人命慘案又是怎麽會發生呢?看來這又是一樁懸案!


    二少李俠心神慌亂,猶似墜入了萬丈深淵,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榮麗娟她......恍惚的喃喃念叨:“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在此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劍拔弩張之際,二少李俠精神恍惚,卻忘了麵前欲殺他的哥哥李彬,看來他要命懸一線,難以保全,若知後事,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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