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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你死我活2


    彌勒吳已退到了城牆邊,冷硬的牆壁已經阻擋了他的退路。彌勒吳灰白的雙眼卻瞬也不瞬的直叮著郝峰山的那雙手。


    郝峰山舉起鐵掌,冷漠地說:“我看你還往哪裏退,你已躲不過我這最後的一擊了。”


    彌勒吳此時已汗透衣衫,仿佛已虛脫般的難以開口,氣喘籲籲地看著郝峰山,心裏猶如一口吞了二十五個小蛤蟆——百爪子撓心。


    “你有什麽交代的?”郝峰山再問。


    “交代?交代什麽呀?”彌勒吳沙啞的聲音實在難聽。是不是他被郝峰山打糊塗了?要不然他為什麽會聽不懂這句話?


    郝峰山嘿嘿一笑,像是對一個快咽了氣的彌勒吳說:“你不要裝瘋賣傻,你那一套已經過時,我隻是看在你自動來送死的份上,問你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未了之事,當然那還必須看我高不高興,願不願意替你去辦。”


    也難怪他盛氣淩人,如此一付勝卷在握的樣子,因為彌勒吳此刻已是強弩之末,氣喘籲籲,還真是隨時會喘不過氣來欲跌倒的樣子。彌勒吳一聽他奚落嘲諷的話,氣得“哇——”的一聲,噴射出好大一口鮮血,固然這口鮮血已被他強忍了許久。有名的笑口常開的彌勒吳,能讓人氣得吐血,這還真是不多見。


    他一手捂著胸口,另一隻手輕拭著嘴唇邊的血漬,穩定一下心神,恢複了常態,又來了一股傻勁和熊脾氣,還是不忘挖苦郝峰山,迴答說:“多謝......你的......美意,我最......最親愛的丐幫付幫主,竟會改換門庭,成了‘梅花門’的鷹犬,我想你......你會......會咎由自取......”


    “哈哈......我知道你嘴上的功夫非常了得,隻可惜你已死到臨頭,你的朋友‘快手一刀’能結識你這樣傲骨的兄弟,也該知足了,隻不過他看不到你這付視死如歸的樣子......哈哈......”郝峰山雖然笑著說,但是那種笑卻真正是一種皮笑肉不笑,內藏著奸詐和不自然。


    賈雲此時已行了近來,阿諛奉稱說:“師父,殺雞豈用牛刀,徒弟願為師傅代勞......”


    郝峰山側望了一眼愛徒,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因為他能殺了彌勒吳,不但在幫中立了大功,就是傳出江湖,也是一件大大露臉的事,因為能殺了彌勒吳的人畢竟不多。這種便宜,這種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誰會不撿?郝峰山之所以心懷不軌,一半為了自己,另一半當然也是為了這位視如己出的徒弟。


    說起他視如己出的徒弟賈雲,還真是他的種給做的。他曾與一道姑暗中相好,夜裏曾多次去道庵與其偷偷幽會,鴛鴦戲水,最後撒種出苗,那道姑便偷偷生下一子,交於郝峰山哺養。郝峰山沒有媳婦,即使有媳婦,其也不會收養這來路不明的孽種。郝峰山便買了隻奶羊把孩子哺養起來,為掩人耳目,便說是在山中撿了個被遺棄的嬰兒,說是與這孩兒有著師徒緣分。


    日月穿梭,孩子也已長大,郝峰山便給其起名雲兒,給其編個假姓為賈,故為賈雲。郝峰山教他武功,賈雲稱他為師傅,實際上他們乃是父子關係,故此他也想讓其賈雲借此機會露露臉,以顯示其徒弟的武功高強。


    郝峰山采納了賈雲的意見,便點了點頭,退了開去,並叮嚀道:“雲兒,小心他的困獸猶鬥。”


    彌勒吳真想不到自己成了香餑餑,成了他二人搶食的餡兒餅,不由得歎了口氣,暗淡說:“賈雲,你,你乘人之危,算不得君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受報應嗎?”


    賈雲也是皮笑肉不笑的陰沉沉地道:“老實說,就算天打雷劈遭報應,我也要活刮了你。媽的,這些年你有多風光,你那笑迷死人的臉引出多少靚女對你的青睞,你是活得多麽的瀟灑,要風有風,要雨有雨......為此我要取你的項上人頭以揚我的武功,借你的屍身以宣揚我的威風。”


    彌勒吳怒不可遏的又嘔出一口血,目光灼灼地盯著賈雲,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他恐怕早已把對方殺死三次還不止。他眨巴眨巴眼睛,怒氣衝衝地說:“‘雲豹’,你怎麽跟我學會了這麽厲害的唇舌?這些話你以前怎麽不敢對我說?難道你是個搖著尾巴溜街的巴兒狗,為討得你主人的喜歡,隻會撿便宜嗎?來,來吧!那就請你對我下手吧。我可以這樣告訴你,你將會發現,我彌勒吳不會束手待斃,我在這種情況下,我現在仍然......仍然可以宰了你這條狗......”


    彌勒吳的眼睛已紅,他的樣子還真像要吃人一般。他一生都是氣他人,沒想到還會受其小人的窩囊氣,感到實在難咽。


    賈雲心說,你彌勒吳已是階下囚,死到臨頭還說大話,這能嚇倒我嗎?索性側過身,悠閑自在的踱著步子,緊盯著彌勒吳狼狽不堪倚靠著城牆的身軀,顯得是那麽的孤立難撐。


    賈雲為此幸災樂禍的笑了,然後掣出了隨身兵器無敵鉤,緩緩地逼近彌勒吳,那種貪得無厭的樣子,果真像一隻準備噬人的豹子。【ㄨ】


    一個像餓極了的“怒豹”,一個像待宰的“肥羊”。這本是一種不公平的競爭,同時也更是一種“弱肉強食”的局麵。江湖中本就是爾虞我詐,弱肉強食,以大壓小,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問題在於誰能躲過那大大小小永無休止的爭戰,誰就能生存。


    生死已判,現在郝峰山知道,賈雲知道,彌勒吳除了奇跡突然出現以外,他已離死不遠,因為他已精疲力竭,他已經虛弱得無力再戰。隻要賈雲一擊,最多再補擊一下,彌勒吳必死無疑。賈雲此時已舉起無敵鉤,他明白,現在殺彌勒吳可比殺隻雞還容易,因為他已無有還手之力,隻有眼睜睜的領死。


    此時曙光乍現,當第一道陽光穿破雲層照在其賈雲陰鷙的臉上時,他的無敵鉤已向彌勒吳落了下來,像一道彩虹,更像一隻能撕裂人的豹爪,眼看彌勒吳就要當場斃命,血濺於此。在其性命攸關的時刻,突然情景倏然改變,賈雲的無敵鉤竟在彌勒吳的麵前停了下來,聽得“叮當”一聲落在了地上。一根特大號的繡花針,隻露出尾端的一小截,其餘的盡沒入賈雲的眉心。


    賈雲仍然睜著欲殺人的雙目看著彌勒吳,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突然失去了力量?他更是不明白為什麽一點警兆都沒有,而自己就中了暗器——一種要命的暗器。


    郝峰山在一旁觀此情景大驚失色,愕然地張大了嘴,他也不明白在此瞬間發生了什麽事,他隻見到彌勒吳的手指微微一動之後,賈雲那原本彌漫的殺氣已消失殆盡,局勢急轉直下,一切就這麽一下子歸於靜止。


    彌勒吳唿了一口氣,舉袖輕拭著額際的汗漬。郝峰山不由得“啊......”了一聲,這時才發現彌勒吳手中那十數根繡花針,同時他也才瞧見賈雲眉心中間的一點殷紅,像被人給掐住了脖子般,顫聲道:“這......這是繡花針......”


    彌勒吳喘息未定說:“不錯,這就是繡花針......卻也是能......能要人命的針。”


    “你......你怎麽同門相殘?”郝峰山驚惶不安地說。


    彌勒吳漸漸緩過氣來,稍為精神了些,說話不再打結,言辭之間也開了鋒利,侃侃說道:“我同門相殘?你有沒有搞錯?我能跟你們同什麽門?是你不顧我曾幫助過你丐幫的情誼,反而恩將仇報,來要我的命......”


    郝峰山辯白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彌勒吳奇怪說:“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所指的乃是......乃是......你也是‘梅花門’中人......”


    彌勒吳怒氣不息說:“‘梅花門’?我還梅(沒)門呢!我要是‘梅花門’中人,我早就殺了你們這一對欺師滅祖的混球......”


    “你不是?......那麽你怎會這獨門的暗器?”


    彌勒吳看了看手中十數根繡花針,似乎明白了些什麽,便問:“你見過這種針?”


    郝峰山不再說話,陰沉的臉幾乎能擰下水來,可見他失子心情的沉痛已達到難以複加的程度。他痛惜地扶住即將倒下的賈雲的屍體。一個人既然死了豈有不倒之理?可是賈雲竟然能死了之後一直到現在才搖搖欲墜,大概沒有傷其心髒,給了他垂死掙紮的機會。


    彌勒吳此時全神戒備,雖然感覺到郝峰山不會放過他,即將對他再度出擊,但是他也同時發覺到郝峰山似乎對自己手中的繡花針,有著某種程度的畏懼,也說明他似乎知道此繡花針的秘密,對其彌勒吳會打出此繡花針暗器而感到困惑不解。


    彌勒吳忐忑不安地看著郝峰山,因為他的底牌已現,知道自己再沒有奇招有把握的出奇製勝。再說其郝峰山已側過了臉,避開了刺眼的陽光,現在已有了戒備,再說他畢竟是老奸巨猾的郝峰山而不是賈雲。


    郝峰山猶如被激怒的怪獸,兩眼怒張,咬牙切齒地吼叫道:“不管你是誰,彌勒吳,你是不是‘梅花門’中的人,你這頭肥豬竟然殺了賈雲,毀了我一切的希望,我就得要你斷子絕孫,死透、死絕......”


    彌勒吳感到一股凉意從脊椎骨中滲出,他卻舉了舉手中的繡花針,強做鎮定說:“你,你不怕它們?你既然知道這針的厲害,就該知道這針一向不虛發......”


    郝峰山虎視眈眈地說:“你不用威脅我,我是‘梅花門’中人,當然知道你手中拿的是什麽?”


    “是嗎......”彌勒吳的話還沒說完,其手中的針已突然飛出三根,上中下三點直飛向郝峰山。


    他不得不先出手,因為郝峰山再逼進兩步,他已無法在這麽近的距離裏出手,畢竟用手拿針是不容易戳死人的。在此生死攸關的時刻,郝峰山能躲得過彌勒吳的上中下三點的襲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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