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鑽看著彌勒吳手指上的寶石戒指,一麵坐,一麵拉交情地說:“整兄,你這姓還真是少見呢!”


    “那百家姓上有沒有姓整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除百家姓外,稀少的姓有的是,我就認識一個人,他姓日,叫日死你……”彌勒吳說著,心裏覺得好笑,暗說我的兒,整你冤枉嗎?


    “那是,那是。『≤,”闞山一邊坐一邊應酬著。他們二人財迷心竅,光顧著彌勒吳身上值錢的東西,哪還想其他,不住的與彌勒吳拉近乎,重新叫來一桌酒菜,邊喝邊聊,不以樂乎,竟與彌勒吳攀上了同鄉的關係,惺惺相惜,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反正酒壺已堆滿了一地,三個人觥箸交措,喝了不少酒,也說了不少的話。彌勒吳已從他們的口中知道了些江湖上最近發生的事情。彌勒吳看看也到了該醉的時候,借故上茅房,把手指伸進嘴裏一攪,將剛才喝下肚的酒全都吐了個幹淨,迴到座位後,假裝不勝酒力,便醉醺醺的趴在了桌子上,那模樣還真像是爛醉如泥。


    “整……整兄,今天能……能與你相交一場,乃是……兄弟的福氣,這個東……東道就由兄弟來……來請。”刁鑽喝的舌頭雖然大了,但是他卻忘不下彌勒吳手上的寶石戒指,想著彌勒吳身上似乎有許多的錢,才願花小錢贏彌勒吳大利。


    “對……對……讓我們結……結過帳後,送整兄迴……迴去……”敢情闞山喝得也差不了多少,說話不清,舌頭發硬,就不知道他準備把彌勒吳送迴哪裏去?是枉死城?還是亂葬崗。


    彌勒吳本來的意思就是準備讓這兩個財迷心竅沒心沒肺的寶貝付帳,趴在桌上對他二人的話哼唧著,心說,就你兩個下九流的王八羔子想灌醉我嗎?爺本是千杯不醉的彌勒吳,吃的鹽比你吃的米多,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想跟我耍心眼,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慫樣,你配嗎?


    天已暗了下來,夜凉如水,寒風凜人。闞山與刁鑽二人一出了“滿意樓”,似乎讓冷風一吹已清醒不少。闞山朝刁鑽擠擠眼。刁鑽向闞山走走嘴,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兩人便一左一右的架著彌勒吳朝著人少而又偏僻的地方走去。刁鑽唯恐彌勒吳從酒醉中醒來,用手暗地裏掐了好幾次他,卻沒見他有所反應,高興地笑了,仿佛看到了他身上藏的財寶,將要歸屬於他們兄弟倆。


    他們倆把彌勒吳架到鎮外這一片高大黝暗的白楊木林子裏。闞山望了望四周說:“我看就在這裏動手,怎麽樣?”


    刁鑽放下了彌勒吳,喘息說:“好,我看這裏挺合適的,媽那個逼,這小子還真重,他簡直壓得老子喘不過氣來......”


    闞山一麵用手插著腰直揉,一麵狠狠罵道:“******,你這小子還真跟死豬一樣,死了還不知道是咋死的,天上不會掉餡兒餅,嘿......嘿......天下豈有白吃的飯局。”


    刁鑽也同樣得意地笑罵說:“怪不得這小子挺胸凸肚胖墩墩的,他真能吃喝,這一頓給他交的酒飯錢,足夠你我吃上半個月的,卻讓他給糟蹋個淨光。”說完,心疼地摸了摸衣袋,表示身上錢都已給彌勒吳付賬了。


    闞山明白刁鑽的意思,安慰說:“老刁,你也甭念叨了,等下補給你就是。”


    於是闞山在左,刁鑽在右,兩人各執起彌勒吳的一隻手,使勁的想要拔掉彌勒吳手上的鑽石戒指。


    刁鑽急得臉紅紅的,無可奈何地說:“娘的,這個死胖子手指頭這麽粗,這......這拔不掉嘛......”


    闞山恨聲說:“說得是,老刁,把你靴子裏的匕首拿出來,我看幹脆把他的手指頭剁了......”


    刁鑽聽從了闞山的意見,從靴子裏抽出明晃晃鋒利的匕首,笑著對彌勒吳說:“胖子,斷你手指可不能怨我,誰讓你手指長得那麽粗呢?”說著舉起了手中的匕首,朝著彌勒吳帶鑽石戒指的手指削了下去。


    此時的彌勒吳清醒得狠,他那明如秋水的雙眸比其匕首還亮,目光如刀,笑意裏更像是藏著無數把刀,而其無形的刀甚至比他那一把真正的匕首更鋒利,豈能讓刁鑽如此的削他的手指?倏地伸手打落了刁鑽手中的匕首,聽得“當郎”一聲掉在地上。


    刁鑽就像看到鬼一樣,被搦住了脖子,瞪著眼睛張著嘴,顫聲道:“你......你......”


    仍在低頭拉著彌勒吳的闞山聽到刁鑽語不成聲,心裏感到奇怪,卻連眼也沒抬的隻顧說:“你活見鬼了?還不快撿起匕首......”


    彌勒吳收迴了手,喟然歎道:“唉!世風日下,人心叵測呀......”


    闞山一下子沒抓牢對方的手,起初還以為彌勒吳醉裏翻身,可當他聽到彌勒吳的話後,竟像猴屁股被火燒了下似的猛地跳了起來,退後數步。他自己才像是活見鬼一樣,賊眉鼠眼地看著彌勒吳,張口結舌地說:“你......你沒......沒醉?還......還是你......你醒啦?”


    彌勒吳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緩慢地帶著嘲弄的口氣說:“我沒喝酒怎麽會醉?我要醉的話,恐怕就真的醒不過來嘍!”


    闞山啞著嗓子說:“怎......怎麽能會?我們明明......明明......”


    彌勒吳笑嘻嘻地說:“明明看到我喝了酒是不?而且我還喝了不少對不?”


    兩個人同時茫然不解的點頭,因為他們實在弄不清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而且也都想知道原因。


    “你們倆才真是蠢貨,告訴你吐了,我把我喝的酒全都吐了出來,事情就這麽簡單。”


    “那......那你是裝醉......”闞山雖然有些驚異,卻假裝鎮定地說。


    “別說那麽難聽好不?裝醉總比你們倆謀財害命好上太多了,太多了......”


    “你知道我們的意思?”刁鑽惶恐不安說。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唉!說實在的,你在我身上‘毛手毛腳’又捏又掐了好半天,起初嘛,我還真不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一見你拿出匕首要削我的手指,我才真正明白了你們的狼子野心。”彌勒吳歎了一口氣,幽怨地說。


    闞山、刁鑽二個人財迷心竅以外,並沒毛病,豈會聽不出彌勒吳話裏的調侃?也或許他們認為彌勒吳衣著華麗,行動瀟灑,滿有福態之相,是隻肥羊,定能從他身上榨出油水,根本沒想到其他方麵,也沒把彌勒吳放在眼裏。


    闞山陰沉地說:“嘿......嘿......你既然知道了我們的意思,那麽何不幹脆點?”


    彌勒吳古怪地看著對方,驀然吼道:“闞山,我看你真是活見鬼了,既然打主意打到我彌勒吳身上來了,你們何不打聽打聽......”


    “彌勒吳?你是哪個彌勒吳?你......你不是叫個整你嗎?”刁鑽這下可驚慌了,似乎覺得他在玩弄他們。


    彌勒吳哈哈大笑說:“我的兒,連‘整你’都不懂?你們笨嘍,真是笨嘍......”


    兩個人嘴裏同時把“整你”念了兩遍,才恍然大悟,可不?人家正是為整你來的。人有名,樹有影,然而利欲熏心的這兩個人,當時仿佛已忘了人家是彌勒吳這迴事,現在看他們的樣子,簡直已把彌勒吳當成了待宰的一隻肥羊。兩個人臉上流露出興奮的表情,從看彌勒吳的目光中,真像是發現到一個大金元寶一樣。


    彌勒吳不憨不傻,豈有看不出之理?便嘲諷說:“我的兒,你們倆現在饞涎欲滴的樣子,好像是狗見了骨頭似的,怪怕人哪......”


    闞山陰陽怪氣地笑著說:“嘿嘿......彌勒吳,對、對,你是彌勒吳,一點沒錯,相好的,打個商量如何?”


    彌勒吳歪著頭看著他,想不出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而且他心裏也感到著實的窩囊,因為在這以前簡直不可能發生的事今居然發生了。難道人一倒黴,連個此九流混混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人人都可欺負?他一想到數月來受的窩囊氣,怒形於色地嘲弄說:“好,好,有種,有種,可以,當然可以,說吧,說吧,要怎麽個商量?”


    彌勒吳怒中生威,倒使兩人心中發毛,也才明白了對方是個什麽人物。於是兩人沒敢答腔,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約而同的向彌勒吳出了手,四隻拳頭、兩條腿,不分前後像疾風迅雷般的一下子全打向了彌勒吳。彌勒吳也同時向他們倆展開了淩厲的攻勢。


    攻勢來得快,結束得也快。兩個小混混豈能是彌勒吳的對手?禁不住他的三拳兩腿,全都被他打趴地下。彌勒吳心裏並沒有一絲興奮,反而有些悲哀,因為這兩個人隻不過是個市井無賴,充其量懂些拳腳而已,勝之不武。


    彌勒吳打得刁鑽跪地求饒,闞山捂著臉直叫爺。他出了胸中的怒氣,沒說一句話走了,因為他已失去了再撩撥他們倆的興致。他們倆毎個人在挨了彌勒吳二、三十個大耳聒子後,捂著紅腫的臉一直看著彌勒吳的身影消失後,目光仍然收不迴來,遺憾他身上那些財寶,也隨著彌勒吳的身影一起消失在黑夜裏。


    而這兩個不開眼的活寶,就不知道能不能明白,自己已從鬼門關轉了一轉迴來?若不是彌勒吳高抬貴手放了他們,他們倆能會活在世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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