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梓若從陰暗的房間裏出來暴露在強烈的陽光下,眼睛一下子受不了,腦袋有點發暈。她沒來及多想,餘光瞥見宣閔站在她旁邊,正用手擋著眼睛大口喘著氣,心下稍稍踏實了點,就看向身後的木屋。

    木屋的一角上有一個大洞——拜雷梓若所賜。

    既然白蟻能在這屋裏蛀出洞來,這座木屋大概已經不很結實了,那她勢必能用內力也將這屋子打出個洞來;況且她將內力運至手掌,打破屋子出來的時候,比鑼響要提前一點,因為當她衝破屋子的時候會受到屋子的阻力,然而當她將屋子打破往外出的時候,鑼聲差不多響起,這時又因阻力的消失,她衝出屋子的速度會很快,與這時候才開始起步的其他人比起來,占了更大的優勢。

    畢竟,規則裏麵沒有寫不能破壞比賽設施。

    但雷梓若卻發現屋子裏有白煙冒出來。她心下一驚,擔心是有人放的毒。

    總歸有這樣子的人,自己贏不了就偏不讓別人贏;不讓別人贏也就算了,還一定要害人家一下,好像這樣他就能占到什麽便宜似的。她心想。

    “不要緊,是我放的煙霧彈。”宣閔在她身旁道。

    “呃,”雷梓若有點噎住了。虧她剛剛還在鄙視那個放彈的人……“這樣啊。”她說話的時候嘴角有點抽搐。

    “以防萬一有人出怪招。”宣閔又加了一句。

    非常不合時宜地。

    好吧。雷梓若無語了,她估計他們應該就是屬於該被人以防萬一的出怪招的人吧……宣閔啊,你小子太狡猾了,自己使了陰招還不讓別人使。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真沒想到宣閔是個心思這麽縝密的人。

    “二位大俠,打擾了,”一個清脆的童聲響起,“恭喜二位順利通過第一輪。”

    雷梓若看向正在說話的那個青衣小童,似乎就是一直站在庚陰組門口的那位,可惜這些小童長相相仿,她還是不大分辨得出來。

    “不過還請二位可以給我看一下號牌,我需要登記。”那個青衣小童又道。

    雷梓若四下張望了眼,估計這不是詐。沒辦法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也不想一直這樣保持高度警惕。宣閔也朝她點了點頭,看來是沒錯的。

    “那個,麻煩你等一下哦。”雷梓若忽然意識到,她是把號牌是放在內衣裏的……

    “請等一下。”宣閔也道,臉上有點囧。

    ……果然這兩個破壞狂肯定把號牌藏在奇怪的地方了……某小童頭上掛了三條黑線,然後眼角抽了一下,點了點頭。

    待宣閔把號牌從鞋裏拿出來的時候,雷梓若還在一旁奮戰。

    嗬嗬,青衣小童幹笑了兩聲。

    等到穿著青衣的小朋友用兩根手指捏著號牌檢查、登記完再還給他倆的時候,這兩位都已經要被那個小童幸災樂禍外加嘲笑的眼神給消滅了。

    “走吧?”雷梓若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忽視掉剛才的恥辱,然後哦抬頭對宣閔道。她還記得多年以前她還能像看個小朋友一樣低頭看他呢,沒想到他長得這麽快,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比她高出這許多了。其實在這麽些年裏麵,她與宣閔最多接觸的地方還是在戰場上——在組織裏的選拔比賽中。他們相識也算十幾年了,真正有交流的機會是很少的(其實雷梓若認為主要是因為宣閔太沉默),可二人卻似乎很了解似的。

    大概這就應了不打不相識那句話。莫不是好關係都是打出來的?那也不見得,她和“秋江月”的關係就一直好不起來。

    “去看看他們是怎麽出來的吧?”雷梓若笑道。

    “恩,”宣閔點點頭應了一聲,“很有趣,是吧。”他朝雷梓若笑道。

    時近中午,陽光明媚,道旁別具江南風味的花開得都正歡,宣閔不常笑,可他的笑總真誠美好,異常耀眼。

    “你小子可真是愈發惡毒了啊!看著別人出糗還那麽高興。”雷梓若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宣閔隻是又朝她一笑。

    雷梓若鬱悶地撇開臉扶了扶額——太耀眼了,看不下去了。

    “啊呀,你們可真不夠意思,有功夫在這兒閑聊,居然不來找我。”“秋江月”心情似乎很好,依舊一臉溫和的微笑,不急不慢地搖著他做工講究的扇子。

    “嗬嗬,”雷梓若幹笑兩聲,“我不找你,你不也會來找我們麽。”

    “誒,你這話說得真是讓人傷心哪,”“秋江月”撫眉做悲痛狀,“真是差別待遇呀,對我態度就那麽惡劣。”

    雷梓若白了他一眼。

    “不過,你們好像很順利的樣子嘛。”他微笑道。

    “還算順利吧,”雷梓若頗有點冷淡道,“不過看和誰比了。和你比起來大概也算不上順利了。是吧,宣閔?”她突然問向宣閔。

    宣閔有些沒反應過來,隻是“恩”了一聲。每次她和“秋江月”說起話來,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挖苦不停時,他總覺得有一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似乎融入不到雷梓若的世界中。可她每次與他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又那麽照顧他。她這算不算腳踏兩條船?也許她沒有意識到,但宣閔卻是很敏感的。糾結思密達了。

    他們三人朝莫離橋走去,步子都不快,有一小會兒尷尬的沉默。一點風吹來。春天的風裏總夾雜著點潮氣和青草的味道,那一股風卷起了幾片花瓣兒,吹落在雷梓若肩上。她一襲黑衣,她束起的青絲也是濃密的黑色,落在她身上的白裏透紅的花瓣兒便異常醒目。仿佛給她增添了些淒美的色彩。可惜她不喜歡。便利落地將花瓣撚起,又扔迴風裏去了。

    “‘秋江月’哪,你是怎麽出來的呢?我很好奇。”雷梓若打破沉默。

    “是呀,怎麽出來的呢。”“秋江月”迴過頭來看著身後的兩個人,微笑著,仿佛他自己也不清楚,莫名其妙地就出來了似的。

    “我是怎麽出來的呢?”他轉過頭去又自己問了自己一遍。他嘴角罪惡的弧度拉大了些。

    他不過是有些惡劣地帶了瓶有異味的藥水在身上罷了。他前些日子,那還是在遇到雷梓若之前的日子,和一個洋人有所往來。那位兄台是個詭異的家夥,盡收藏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送給他的這一瓶“世上最臭的香水”。那位高眉深目的兄台還自顧自地和他說,這裏添加了哪哪兒的大王花汁液,哪哪兒的野薔薇的汁液,然後怎麽怎麽就提煉出了這東西,以至於這“香水”極臭無比,大概能臭到讓人吐血……不過那位兄台還挺夠意思的,又送了他個勞什子“防毒麵罩”,並建議他“最好一輩子也別自己聞這東西,不然你會想死的”。

    所以他今天就小試了一下。於是他半徑一米之內荒蕪人煙,看來的確很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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