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81章

    兩隻小熊貓疊在一起,打著哈欠趴在父親軟綿綿堪比水床的肚皮上。他們還不太習慣身上多了一樣裝飾,葉龍總來迴搖頭,想把脖子上的布條蹭下去,葉靈的右臂也抬起來不停撓著耳後的小菊花,把花瓣揉得皺巴巴地,淺粉色的汁水都染到了毛上。

    不過這麽一來,不用戴花也能分出兩隻小熊貓的區別了。西爾維斯拂去寶貝女兒頭上的雛菊,輕輕給它撓了癢,全情投入得連赫珀都有些吃驚,私下跟海神說:“想不到西爾維斯這麽喜歡孩子,我還以為他一直不結婚是因為喜歡獨身生活,看來還是我拖累他了。”

    她秀美而富有朝氣的臉上也浮現出淡淡自責,從西爾維斯手上接過小熊貓,將手指點在了雪白渾圓的額頭上:“雖然我已經不是生命女神了,但戰神的賜福也能讓孩子身體健康,更快地長成勇士。那麽我就祝這個孩子擁有超凡的力量與勇氣,注定要成為名動大陸的英雄吧。”

    得到自己崇信的主神賜福,而且能讓女兒和自己這個父親一樣成為天生的戰士,西爾維斯激動得嘴都合不攏,抱起女兒狠狠親了幾口,感動地答道:“康司坦斯一定會像您一樣成為美麗又善戰的戰士,為您占領更多國家和城池,在人類中傳播信仰。”

    赫珀慈愛地笑了笑:“我雖然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神職,可我的心還是生命女神而非戰神。哪怕小康司坦斯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我也希望她能夠享受和平安寧的一生。”

    小熊貓像是能聽懂一樣對著她細細地叫了兩聲,臉上的黑色毛叢中,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閃閃發亮,粉嫩的嘴唇張開,露出比胖達王更加迷人的笑容。這隻被精靈抱走之後,趴在下麵的小龍貓就打了個滾,後背朝下在葉遲柔軟的毛皮上蹭癢,整個身體左彎右彎,爪子在空中揮舞的樣子像是被翻了身的烏龜一樣。這副可愛的樣子萌倒的不隻是親生父親們,就連旁觀的人都恨不得搶迴家自己養著。

    海神聖西司篤實在看得眼饞,可又不好意思在人家父親和養父手裏搶人,就用了赫珀的借口,抱起這隻小熊貓對葉遲說道:“既然赫珀給予了你女兒戰神的祝福,我就把海神的祝福送給你這個小兒子吧。願他在海中能像在陸地中一樣生活,隻要他的腳沾到海水,就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不會敗給任何人。”

    好容易抱上了小熊貓,他就借著祝福的機會好好摸了遍毛,說什麽也舍不得還迴去了。溫徹斯特死死盯著寶貝熊貓,生怕他用力太大,讓自己的兒子感到不舒

    服。但海神下手竟然真的相當有分寸,一手托著小胖熊,一手在他脖子下方和頸背這些他們喜歡讓人碰的地方輕輕勾抹,逗得小熊貓唿嚕唿嚕喘氣。

    這場景如此溫馨,卻又如此地短暫,還沒等溫徹斯特下廚為客人們做飯,空中就傳來一陣強烈的陣蕩,而後守山大陣的陣盤從中碎裂,山頂上的天空虛晃了一晃,露出一個無法彌合的洞口。從那片洞口外,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強大的神聖氣息,而且不止一股,其中既有正常的元素之力,也有飽含混亂災厄的邪神之力。

    “是光明神的使者?”海神一直居於海外,和統治大陸的這些神祗來往不多,與光明神的關係本來也是過得去的,沒想到正巧讓他派來的屬神抓著自己結交邪神把柄……他眉目一凜,托著手中的小熊貓倒退了幾步,抬手掩住那雙圓溜溜的小眼睛,無奈地歎了口氣:“算了,總不能在這麽可愛的胖達寶寶麵前丟人吧?反正已經讓他們看到了我勾結胖達王,那就切實勾結了吧,大不了退迴海裏,他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海中有無窮無盡的異種海獸,都對他百依百順,不像人類和其他智慧生物那樣會有自己的獨立思想,會因為恐懼和利益拋棄他這個海神。哪怕是再強大的神祗,對上幾千幾萬頭擁有次級神之力的巨型海獸又會怎樣呢?

    新上任的戰神赫珀則是攢了上萬年的鬱氣就等著向光明神發泄,雖然沒等來本主,但有這幾個新造出的神祗做出氣桶也可以暫時滿足了。她讓西爾維斯把小熊貓抱遠一點,自己向後伸身、雙手交疊在胸前,存在體內的戰神長槍便一點點浮現出來,鮮豔的火焰光芒映得林地中的碧草都籠上了一層紅邊。

    女神右手執起長槍,手腕一轉,槍尖便劃破天地,劈向從陣法碎裂處闖進來的三名神祗。

    “愚蠢!”光明神的聲音鋪天蓋地響起,揮手在空中立起一片火牆,抵消了那將要切斷世界的一擊。他的怒火比空中的火牆燃燒得還要激烈,指著地麵的精靈說道:“遺忘神恩的悖逆者,我必將把你打入冥者之土,讓死者吞噬你的血肉,碾碎你的骨殖,讓你的靈魂永世承受痛苦折磨!”

    罵完了精靈又轉攻此行的重點目標葉遲:“狂妄的偽神,竟敢一再傷害神的化身,還迷惑人類和獸人騙取信仰,我會讓你嚐到比那隻精靈更痛苦的無盡死亡折磨!”

    他的臉因為恨意而猙獰,火紅的眸子死死盯著地麵的大熊貓,卻隻能看到對方有些茫然的傻笑,聽到一句絲毫不含畏懼和悔罪之意的問題:“你以前看

    過西遊記吧,是不是還有個名字叫行者孫?”

    那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名字?他當時明明是為自己的身體起了“福珀斯”這個象征光明燦爛的名字,可是剛剛上山說了一句話,還沒等他報上名字,這群邪惡的悖神者就殺了他!光明神迴想起被人一刀殺死的屈辱,怒氣沸騰得將要把這具神軀也焚燒起來,揮手砸了一片火海下去,高聲吼道:“我的化身名為福珀斯,無知的邪神,不要把你那邪惡的語言安到人類與一切種族的至高神身上!”

    災禍與混亂之神跟在他身後避過了戰神一擊,也正處於憤怒狀態。見光明神受到如此屈辱,立刻將自己的神力散發出去,感染得山上每隻魔獸甚至凡獸心中都生出殺戮意念,開始和自己身邊的人相殺起來。就連心地最澄澈的精靈也受了侵蝕,對相處已久的朋友和同伴互相指責起來。

    火焰與血腥氣很快在山上彌漫,海神掌中噴出海水澆熄火焰,卻對這些撥弄人心的神術無可奈何。

    埃文反應最快,身劍合一化成一道劍光衝上天空斬殺那兩名神祗。西爾維斯本想把女兒托付給他,自己去刺殺空中的神祗,現在隻好轉而托付給葉遲,一語不發地消失在了空中。溫徹斯特也把小寶寶放進他毛絨絨的寬厚懷裏,溫柔安慰了兩句,叫他好好保護自己和兒子,自己化成巨龍衝向空中的光明神。

    赫珀和光明神的仇怨是從萬年前結下來的,這些年受的苦更是無法用語言形容,此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跟在銀龍身後直撲了上去。海神權衡了一下,還是決定盡快擊殺災禍之神和混亂之神,踏著海浪淩風而起,借用遠方大海的威力壓製住給他們製造出大麻煩的兩名神祗。

    葉遲身為主人,當然不能隻看著客人拚命。他先用陣法禁製住山上一切生物,然後挪動其上八門位置,將光明神和他帶來的兩位神祗分開,分別納入沒被破壞掉的驚門和死門。

    他懷裏還有一對嬌嫩的小兒女,現在還什麽都不懂,閉著眼往他懷裏拱,細聲細氣地尖叫著,仿佛被闖進來的無禮之神嚇著了。葉遲托著他們舔了舔毛,雙手圍住小熊貓躺迴石椅上,用自己的體溫和心跳聲安撫他們;然後元神出竅,白膩幼嫩的小手捧著陣盤撥動,護持住陷入兩門中的奸夫和客人們。

    兩個孩子迴到父親懷裏就平靜多了,趴在毛絨絨軟乎乎的大床上打了幾個哈欠,漸漸安靜地陷入了夢鄉。葉遲元神坐在自己身上,專心控製陣盤,同時分出一隻手安撫小熊貓,摸著他們軟軟熱熱的身子就似有無窮力量湧入心底

    。

    困住災禍與混亂兩位神祗的死門中已經演化出了中國傳統的十八重地獄,到處都是森嚴的鬼差和恐怖刑具。兩名傳播禍亂的神祗不僅要抵擋來自埃文和海神的正麵攻擊,背後還有西爾維斯神出鬼沒的刺殺,而他們一旦打起來,就有鬼差以擾亂地府罪名動起來捉拿那兩名新神,其他人卻在葉遲護持下,被鬼差們無視了。

    災禍與混亂法則在這片完全由妖力鑄成的空間裏毫無用處,兩名新生神祗麵對的敵人中又有一位是比他們等級還要高的上位神;另一個劍心通明,不受神力影響;心思最易受影響的精靈又藏身在陰影之中;這樣腹背受敵,他們根本就無處施力。

    重逾千斤的鎖鏈不知什麽時候纏到兩神身上,鏈上籠罩著一層妖光,悄然侵入了他們心中。雖然這兩名神祗是由至善至美的天使化成,可是在這種恐怖與血腥的環境中,而對著強悍的對手和層出不空的暗殺,他們的心終於動搖,被死門當中的幽幽鬼氣和妖力侵蝕,染上了一絲心魔。

    魔念一起,他們的身體就真的被鎖在這片虛幻空間無法動彈。埃文當頭一劍砍掉了災禍之神的頭,混亂之神則被西爾維斯刺透後心,化出了天使的原形倒在地上。聖西司篤是個中立神祗,見不得這樣血腥的場麵,好心地幻化出一片海水擋住了濺到自己麵前的血液,順便清洗了一下被那對情敵挖出來的兩枚神格。

    而在驚門中的光明神則享受了六道輪迴中的阿修羅道。赫珀女神現在已有了戰神的能力,隻是缺乏練習,不能擔當主攻位置,暫且由西爾維斯作主力,她在旁邊用戰神之槍輔助,看準空當投向光明神。

    她雖然不擅戰爭,陣中的阿修羅族卻都是既能單體又能群攻的。他們在溫徹斯特和赫珀女神麵前都隻是虛幻的影子,雙方都無法接觸,但一碰到光明神,這幻像的攻擊就成了實物,擊得他的身體寸寸崩潰。

    他想怒罵邪神和他的幫手無恥,可是話才一出口就被更大的破碎和血液飛濺的聲音遮住,眼前也變得一片血紅——這是他頭一次沒感到眼前景物變化,而是身體整齊地死去,隻在胸前多了一隻龍爪透體而過,爪心還握著他剛剛放進去的神格罷了。

    就算這樣,光明神還是不會高興。他從花床上睜開了眼睛,怒氣震得神苑中鮮花凋零、電光閃耀,烏雲幾乎堆到了地麵。那些純潔的天使都已經失去了遊賞的興致,跪在光明神身邊祈求他恢複平靜。

    如果擁有創世神神格的話,他這一怒足可以毀滅神界了。光明神

    迴憶起那可怕的魔法陣和陣中從未見過的奇異生物,越發認定胖達王擁有創造之力,他要奪取父神的神格就必須除掉胖達王。

    但是他無法混入聖伯多祿山,單憑神力暫時也無法裁決那些悖逆的神祗,唯有從人類那裏下手,用計謀摧毀那些異教徒的國家,斷絕胖達王和赫珀、西司篤他們的信仰了。於是這個問題就又繞迴到了原點——他的信徒中哪怕有一個半個不是白癡廢物的人,當初的神聖遠征就能摧毀獸人國度,殺死那個肥胖遲鈍的邪神了!

    他越想越憤怒,再想想那兩個輕易被人奪去神格的天使,壓抑不住的怒火席卷了整片神殿,永遠光明美麗的花園竟像亡者之土一樣陷入蒙蒙灰霧中。

    相比起神域的愁雲慘霧,聖伯多祿山則美好得像是人間天堂。驚門和死門幾乎是同時打開,裏麵的人也都平平安安地落地,讚美起胖達王不是神祗勝似神祗的的偉力。

    不要說剛剛狠抽仇人一頓出了氣的女神赫珀,就連一向持著中立態度的海神都迴味著方才的戰鬥,眯起一雙桃花眼笑道:“戰鬥的感覺還真不錯呢。下次再有這種以多欺少、恃強淩弱的戰鬥盡管叫我幫忙,我最喜歡這種憑著數量壓倒對方的戰鬥。”

    災禍與混亂之神死後,他們散布的禍亂就自動解除,葉遲也放開壓製山上魔獸的禁製,讓他們重新正常活動。他忙著修正陣法,一時忘了元神歸竅,就以白白嫩嫩的小正太模樣見了人。這副外表也不比小熊貓差多少,看得赫珀女神險些湊上去捏臉,埃文的眼睛也有點直,伸著手不知是要抱還是要摸。

    溫徹斯特不著痕跡地擋下了女神的纖纖玉指,更是橫過身子遮住了埃文的視線,把那枚火神神格送到葉遲麵前:“現在我們有了富裕的神格,你可以試試能不能吞噬神格,變成真正的神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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