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一刻的精彩還殘留在觀眾的視網膜上,娜美和諾琪高已經來到網球場的中央,兩人緊緊握住對方的手。


    “真是一場激烈的比賽啊。”


    娜美的眼中流露出了惺惺相惜的眼神。


    “你也不錯。”


    諾琪高的聲線突然變得低沉富有磁性。


    “即便身為敵人,你的韌性也讓我不得不尊重。”


    “好吧,我就承認了吧,你的實力不在我之下。”


    “哪裏哪裏……我願稱你為我之下最強!”


    緊緊握在一起的小手大幅度搖晃起來。


    “……”


    伊拉雙手托腮,坐在場邊地上,眼巴巴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好羨慕哦……”


    “唉……”卡莉娜無奈地歎了口氣。


    “要記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啦!”


    這時,午休的鈴聲突然間響起。


    “啊!時間到了!”


    諾琪高麵色一變,急急忙忙道。


    “我們快去集合!”


    “收到!”


    “好的!”


    “明白了!”


    娜美、伊拉、卡莉娜化整為零,小泥鰍一樣鑽進人群中。


    不等觀眾們反應過來,幾個小女孩已經跑了個無影無蹤。


    “……咳咳!好了,我們也下課吧!”


    熱鬧散場,老師也宣布下課,心滿意足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討論著,徑直奔去福利社和便利店,很快就走得一幹二淨。


    但還有一些人久久沒有離去。


    “總覺得有些違和啊。”


    熊一般的身影微微低頭,雙手十指在額前交叉,宛若身前有一張看不見的桌子般懸空支在那裏。


    “你這麽一說……我也感覺到了。”


    比企穀的神色若有所思。


    “當時光顧著激動,所以才沒注意到,現在認真迴想——那兩個家夥在空中說完那麽一長串對話……究竟是怎麽辦到的?”


    “咦?是這樣的嗎?”


    一旁另一道聲音奇怪地插言。


    “不然還能是什麽?”


    比企穀扭過頭去,驚訝地發現由比濱今天沒有和三浦集團一起走。


    “是、是啊……確實好奇怪哦……”


    由比濱支支吾吾道。


    “難道是某種特別的發聲技巧?這樣的話,將來她們要不要考慮去做聲優?”


    “這也太現實了……八幡吾友!這毫無疑問是超自然現象啊!拋開你的常識!大膽的去思考!let’s think!”


    材木座大手一揮,神色慷慨激昂。


    在初夏即將帶來的時節裏,他仍穿著棕色長袖大衣和半指手套,在那裏揮汗如雨。


    被眼前之人當作朋友,盡管對於【friend/zero】的比企穀來說是大突破,但他仍然會感到由衷的悲傷。


    材木座是比企穀在體育課上的難兄難弟,專家級別的重度中二病患者,也是同屬於校園底層階級的一員。


    前不久還來侍奉社委托他們拜讀自己的小說,雖然他的作品和他的人一樣,十分的扭曲、幼稚、不合理。


    但因為即使被當作有病、遭到白眼、受到無視、淪為笑柄,他也絕不放棄或改變信念。


    所以不管幾次,比企穀都會認認真真的讀完。


    如果不是今年想上網球課的人特別多,導致猜拳敗北的材木座隻能淚眼汪汪的去踢足球,他們會待在一起抱團取暖,甚至會聊聊天。


    “難道是砸瓦魯多?真沒辦法,替身使者終究會相互吸引嗎?”


    “好快!跳躍得好快!”


    不過,聊的都是些沒營養的東西,也不是特別有趣,所以也不會像其他同學那樣發出大笑。


    就像現在這樣,對話既不時尚也不帥氣,盡是些無可救藥的話題,連比企穀自己都覺得很蠢,根本沒有半點意義可言。


    不過,現在正在度過的,至少不是討厭的時光。


    “那個啥……小孩子體重輕,所以滯空時間長之類的……”


    “好科學的解釋,聽起來有些微妙呢……”


    不,一點也不科學,怎麽說呢,這就是傳說中的偽科學吧。


    ……


    【不要把雙手伸到背後,這樣跑很容易跌倒。】


    看著眼前的景象,卡莉娜把這句告誡咽了迴去——諾琪高和娜美不僅把雙手都伸到背後,而且身體還完全和地麵平行——


    她們倆現在,正在特別大樓的內側牆壁上奔跑。


    最違和的一點在於速度,相對她們的年紀來說,當然跑得很快,但那種快是運動員的快,絕沒能快到擺脫重力的地步。


    “昨天……還是前天……反正我一覺醒來,就覺得自己輕飄飄的。”


    麵對卡莉娜的詢問,娜美看上去卻不怎麽在意。


    “最近有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了嗎?”


    “我記得……”


    諾琪高認真想了想。


    “對了!前天早上醒來,我的後背好痛!”


    娜美想起來了什麽。


    “那件事要怪你自己。”


    諾琪高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前天是【海賊殺日】誒~,說好要一起玩到天亮的,結果你輸了倒頭就睡,搞得床上亂七八糟的,害我也被硌到。”


    其實,對娜美她們來說,當個穿越者也不是全無好處,如果還是在自己家裏,她們是絕沒膽子舉辦什麽海賊殺日的。


    “不對!你錯了!不是我輸了就睡,而是我睡著前恰好輸了!”


    娜美極力辯解,她不能容忍自己在這方麵的名譽受到損傷。


    “更何況,根本沒有人撐到天亮嘛!”


    “我!”伊拉舉手道。


    “我撐到了!我看到太陽升起來了!”


    她緊追在娜美身邊,兩個人湊得極近。


    “對不起,我說錯了。”


    娜美抬起左手,安慰似的拍了拍腦袋。


    “真了不起!”


    “你好厲害!”


    卡莉娜和諾琪高紛紛表達自己由衷的敬意。


    “誒嘿嘿……我一直等到天亮了才睡的。”


    伊拉的表情又驕傲又害羞,娜美扭過頭去。


    “諾琪高,你還說我,你不是也沒辦到。”


    “總要好過你,我起碼要比你晚睡一個小時。”


    毫不示弱的反擊過後,諾琪高又感歎一聲。


    “不過話說迴來,那張黑色的卡牌真的好硬,輪流壓了一晚上,連彎都不彎一點。”


    “唔嘻嘻嘻~”


    卡莉娜笑出了聲,她的心情突然開朗起來。


    “要往好處想,幸虧它夠硬,要是壓在身下的是【白胡子】,你就不是背痛,而是心痛了。”


    “對喔,這麽一想的話,還好床上不是【白胡子】。”


    娜美慶幸了起來。


    “而是那張【六式·等級……】什麽的怪卡牌。”


    “那張牌是老爸自己做的,不是報紙送的哦~”


    伊拉突然開口道。


    “我就說嘛!這下破案了!”


    “諾琪高,你什麽都沒說。”


    ……


    喀嗒!


    一聲輕響,一扇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年富力強的教導主任不苟言笑的走了出來。


    噠噠噠噠……


    輕快密集的腳步聲從左側傳來,他擰起眉心,滿是威嚴的轉過頭去,嚴厲的嗬斥道。


    “說幾次了!不要在走廊奔跑!喂!你們幾個是哪——”


    咻咻——


    突如而至的撲麵強風,吹散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借過!借過!”


    一個小女孩從牆上向他迎麵跑來,像跨欄一樣跳過打開的門,在他的頭頂上一躍而過。


    接著是第二個。


    “抱歉!抱歉!”


    這個更低一些,左腳的鞋邊從頭頂驚險的擦過,烏黑茂密的頭發如摩西分海般倒向兩側,露出鋥光瓦亮的頭頂。


    “我們趕時間!”


    接下來,又有第三和第四個從門前飛快跑過,雖然也是在走廊上奔跑,但相對來說,正常到簡直讓人熱淚盈眶。


    砰——


    猛然把門關上,門後的教導主任用力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次把門打開——外麵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


    在門口呆站了半晌,他重新把門關上,轉過身去的同時喃喃自語。


    “看來不能再熬夜了,以後還是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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