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馳而過的車輛,璀璨如珠鏈般的燈流,四個小女孩擠在中間的兩個座位上,不言不語地睜大眼睛看著車窗外的景象。


    開車的平塚靜打開車窗,黑色的長發順風飄揚,她一手把著方向盤,熟練地在車流中穿梭,一手兩指間夾著一根香煙,吸了一口後微微側頭,將煙霧吐出車窗外。


    她旁邊的副駕駛上,雪之下把頭發壓在座椅的頭枕上,微微側著頭,看著一棟棟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被不斷地拋在身後。


    車很快就開到了海濱幕張,雪之下居住的超高層摩天樓,在這一帶是出名的高級住宅。


    停車後打開車門,幫忙把帆布行李包搬下車。


    “我就不上去了,雪之下,不過我會進行突擊檢查,不要放鬆大意了。”


    平塚靜站在車門邊,瀟灑地夾著煙揮手告別。


    雪之下領著娜美她們走進大樓,這裏的出入管製相當嚴格,不過對於住戶來說卻相當方便,走過擺放高級沙發的大廳後,感應到她身上的門禁卡,通往內部的大門就自動開啟。


    五人進入電梯後,雪之下按下十五層的按鈕,電梯快速的上升,麵板上顯示的樓層跳個不停,小女孩們手牽得緊緊的,佯作鎮定的站在電梯門前。


    不一會兒就抵達十五樓,走出電梯後,雪之下徑直走到一扇沒有掛名牌的門前,幾秒後,大門發出‘喀嚓喀嚓’的冰冷開鎖聲,在好幾個門鎖完全打開之前,又經過數秒的時間。


    最後,雪之下輕輕推開大門,轉過頭對身後說道。


    “請進。”


    幾人一進入屋內,立即就能聞到淡淡的香皂清香。


    明亮柔和的照明燈光已經亮起,從大門口看向內部,可以發現好幾扇門,其中有三扇很明顯是房間門,浴室和洗手間的門在走廊兩側,再沿著走廊往下走,則是客廳兼餐廳。


    從客廳能看見向外推出的陽台,隔著窗戶可以欣賞夕陽完全隱沒的天空,以及新都心的夜景,西邊天空仍掛著幾絲寂寥的餘暉。


    整體來說,客廳內的擺設頗為樸素,大概是因為沒有考慮過客人來訪的可能性,這裏如同商務旅館,隻有最低限度的日常用品、功能簡單的家具,和一張散發暖意的乳黃色布藝沙發,沙發前麵還有一個小型收納櫃。


    “……你們先坐那裏。”


    行李包放在空地上,四個女孩正好坐滿兩人座的沙發,而雪之下則麵朝她們倚靠在牆壁上。


    “那個……”


    自從離開學校後,這幾個小女孩就逐漸變得越發安靜,反而讓雪之下有些猶豫不知該怎麽交流。


    “哈~欠~”


    娜美突然把小手放到嘴邊,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之後就如同傳染般,諾琪高、卡莉娜還有伊拉,也接二連三的打起了哈欠。


    “客臥和書房都可以住人,浴室的櫃子裏有新的牙刷,毛巾用掛在架子上的就可以,還有……”


    雪之下暗自鬆了口氣道。


    “睡前要不要喝點牛奶?”


    ……


    娜美、伊拉和諾琪高的睡衣上分別印著橘子、鯨魚和海鷗,卡莉娜照舊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襯衫。


    客臥內,四人在柔軟的床鋪上圍坐成一圈,準備認真開一次會。


    “我們現在的問題很大。”


    喝了一口手中熱騰騰的牛奶,卡莉娜的神色嚴肅。


    問題不在於跑得飛快的汽車或者高得驚人的建築。


    以海賊的世界觀,無論什麽樣的黑科技都不算黑。


    就算不提惡魔果實的存在,從小花園到巴爾基摩亞,海賊世界各個島嶼間的科技水平差距也能達到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


    但是,文明水準的高低絕不僅僅是科技水平而已。


    無論是大規模的基礎建設,還是費盡心思的把科技應用在生活中,一路上,她們看到的一切都有一種新奇又古怪的感覺。


    “應該說沒有警惕心好呢……還是說缺乏想象力好呢……就好像……就好像……”


    諾琪高努力抓住腦中若隱若現的感覺,嚐試著形容道。


    “好像對這裏的人來說,災難和意外都是很遙遠的事。”


    “那些奇怪的表現,就算是用消息閉塞來解釋,也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還有,你們記得嗎?黃猿問我們的那個奇怪的問題,我又認真想了想。”


    “……”


    伊拉左看看右看看,又打了一個哈欠,她是真的困了。


    “總之……”


    眉頭越蹙越緊,卡莉娜一口飲盡杯中的牛奶,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道。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卡莉娜你不用猜了,我來說吧。”


    豪邁的用睡衣袖子抹掉嘴邊的一圈白沫,娜美輕輕的歎了口氣。


    “星星的位置都已經變了。”


    “還沒睡嗎?我要關燈咯。”


    雪之下走進來的時候,四個小女孩好好地並排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發出均勻的唿吸聲。


    她盯著微微顫動的睫毛看了一會兒,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無聲的微笑,走過去掖了掖被子。


    ‘啪’的一聲後,房間陷入了黑暗。


    ……


    從四個小女孩的角度來說——


    早上起床登上億萬貝裏號,經曆了一番驚險刺激,翻過顛倒山進入偉大航路。


    傍晚時迴家,本想好好慶祝一番,結果迴到家一看,發現多了兩位海軍大將。


    擔驚受怕了一會兒後放鬆下來,正開開心心的吃著豐盛美味的晚飯。


    大人們一通雲裏霧裏的對話,青雉突然消失,黃猿暴起動手,然後黃猿也消失,再然後收拾行李,一轉眼就來到一個星星都不一樣的地方,


    這一天過得可謂是精彩紛呈,體力和心力也都消耗極大,就算心裏還有天大的疑惑,一沾枕頭後也立馬在洶湧的困意下沉入了香甜的夢鄉。


    ……


    一夜好眠,再睜開眼時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娜美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半晌,茫然失神的雙眼才恢複了焦距。


    掀開被子下床,旁邊的伊拉仍然沉浸在夢鄉裏,嘴裏嘟噥著翻了個身,立刻占據了空出來的位置。


    胡亂踏上晃蕩的拖鞋,娜美揉著眼睛走出房間。


    客廳裏,煎好的雞蛋,抹好果醬的麵包,還有牛奶都擺在餐桌上,杯子底下壓著紙條——


    【我去買東西,會在一個小時內迴來】


    娜美走過餐桌,來到陽台上打開窗戶,一陣微風拂動發絲,清晨的空氣讓人精神一振。


    她眺望著眼前的景象——


    忙忙碌碌的人們像一群群的螞蟻,不見首尾的車流如同五彩斑斕的長蟲。


    燦爛的晨曦在整麵玻璃上躍動出粼粼的金光,鱗次櫛比的高樓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天際。


    怔怔的出神了片刻,客臥裏傳來細微的聲響。


    沒過多久,先是卡莉娜,接著是諾琪高,最後是伊拉,三個人也都陸續地走出了房間。


    ……


    洗漱完畢後,大家一起圍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還能怎麽辦,隻能迴去後再找塔塔托特算賬了,反正,連海軍大將都不著急。”


    和著牛奶咽下嘴裏的麵包,娜美作出結論,算是為昨天晚上的會議畫上了句號。


    “那麽……我們接下來做什麽好?”


    這句話讓氣氛短暫的安靜了下來,原本大家的目標很明確,在偉大航路中不斷航行,在環繞世界的旅程中見識不同的風景,順便把卡莉娜的寶藏取出來。


    然而……


    放下夾著果醬的麵包,伊拉把手順著領口伸進睡衣,低頭摸索了一下,掏出用銀色項鏈掛在脖子上的小瓶子。


    那個拇指大小的玻璃瓶裏,澄澈的液體泛著點點星光,一條通體潔白,精致絕倫的微縮帆船在裏麵載沉載浮。


    “喂,貝利,你還在嗎?”


    叫了一下名字,又晃了晃瓶子,都沒有任何反應,伊拉沮喪地垂下肩膀。


    “貝利好像沒辦法說話。”


    “其實,”娜美突然說道。


    “我想去找一些航海方麵的書來看,既然也有海洋,這個世界也一定有航海方麵的書籍,應該能學到一些新的知識。”


    “那我就先去找一些歌來聽聽看,我對新的音樂和舞蹈也有些感興趣。”


    卡莉娜笑了笑。


    “嗯……我自己沒什麽特別想做的,不過……”


    諾琪高抬頭想了想後,也有了一個決定。


    “如果有種植和栽培方麵的書的話,我想學一些迴去也能用得上的技術,和貝爾梅爾一起種出更好吃的橘子來。”


    “我……唔……不知道要做什麽好……”


    緊緊攥著玻璃瓶,伊拉的聲音有些囁嚅。


    “沒關係,伊拉,不用那麽著急,你隻要慢慢地找就好了。”


    娜美把手覆蓋在她的手上,看向大家道。


    “有時候走一些彎路,或許也不是件壞事。”


    這時,門口傳來開鎖的響動,片刻後,雪之下額頭沁著一層細汗,拎著大包小包穿過走廊進入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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