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企穀出門去找老師後。


    雪之下的目光瞥向堵在門口的,那個十分顯眼的鼓鼓的藍色行李包。


    “那裏麵又是什麽?”


    “那是行李。”


    “嗚哇!”


    不知什麽時候,伊拉已經無聲無息地站在由比濱的身前,抬眼看著她們。


    “你走路怎麽都沒聲音的!”


    由比濱嚇了一跳。


    “誒嘿嘿~”


    伊拉小臉紅彤彤的,害羞得撓了撓頭發。


    “沒有在誇獎你啦!不過……”


    由比濱捂住胸口發出小小的驚唿,雪之下的表情雖然冷淡,可眼神也閃了一下光。


    “好可愛~”


    認真打量的話,不論是眼前這個粉色頭發的小女孩,還是窗邊另外三個,論長相,都可愛到一種不現實的地步。


    “如果不是那什麽【電波】的話,這幾個孩子一定會很受同學們歡迎。”


    由比濱好像很可惜似的歎了口氣。


    “事實恐怕和你想得不同,那也並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想起了什麽,雪之下的臉上劃過了一抹陰影。


    “咦?小雪乃……”


    由比濱有些不知所措。


    “電波?”


    伊拉眨了眨大眼睛,歪著頭發出疑問。


    “記得自閉男說……那個……就是能聽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啦!”


    “不對,電波係的具體表現是偏執的認定一種不存在的現象,準確來說就是我行我素,難以溝通的人。”


    雪之下手撫額頭,重新說明道。


    “她還是個小孩子啦,小雪乃你那樣說她聽不懂的。”


    由比濱不好意思地辯解道。


    “你那樣說才更聽不懂吧。”


    由比濱的解釋已經簡要到了雪之下都無法容忍的境界,但今天注定是個怪事頻頻的一天。


    “聽得到聲音哦。”


    由比濱和雪之下一起低下頭,看著身前的小女孩指著自己的耳朵,用確信無疑的聲音說道。


    “它問我想做什麽呢。”


    “唔啊!果然沒錯……!”


    由比濱露出誇張的驚歎表情。


    “它是誰?”


    即便剛在娜美那裏受到了沉重打擊,但如今的雪之下已經重整旗鼓,決定要究根究底的了解清楚,但是……


    “是彈子。”


    伊拉說道。


    “……彈子……是什麽?”


    “我知道!是圓圓的玻璃球,我見小學的男生玩過。”


    由比濱雙手連比帶劃,讓雪之下明白了彈子是什麽。


    “為什麽……【彈子】要和你說話?還有……你們都說了什麽?”


    抬起手來按摩著太陽穴,雪之下的聲音艱澀又無奈。


    “說了好多……唔……它想幫我的忙,但是我說不用,它說它第一次遇到同伴,我說我們不一樣,它很傷心,我安慰它別難過,它想和我做朋友,我跟它說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唿啊……唿啊……”


    一口氣說完這麽多話,伊拉吐出小舌頭,連連喘了好幾口氣。


    “好……好可愛~~!!”


    隻覺得自己的心被‘揪’的觸碰了一下,由比濱露出陶醉的表情,她故意用一種軟軟糯糯的語氣迴應。


    “也就是說,你交到新朋友了,好了不起哦,呐~!我們也想見一見它,讓我們看一看好不好?”


    “好啊,它說……”


    小女孩答應得爽快,接著又偏了偏頭,認真說道。


    “它就待在這裏,而且一直孤零零的。”


    “呀~!它是幽靈嗎~!”


    由比濱抱住手臂,一邊四處張望著一邊小聲尖叫。


    “由比濱,幽靈是根本不存在的,沒必要說這種蠢話。”


    雪之下覺得由比濱現在的樣子蠢透了,更何況……


    “朋友也不是隨便說說就行了。”


    “呐,小雪乃,我們是朋友嗎?”


    由比濱用濕漉漉的眼神可憐地看著她。


    “……也許……”


    雪之下的臉色有些發紅,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低頭看著伊拉問道。


    “能不能告訴我,你和波魯薩利諾老師是什麽關係?”


    “唔……他是老爸的……熟人?”


    伊拉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


    “咦?不是朋友嗎?”


    雖然從遺傳角度考慮,跟波魯薩利諾有血緣關係的可能早就被排除,但能把自己的孩子托付出去,至少也該是很要好的朋友關係了。


    “嗯……他們待在一起好像會打架,不過老爸說他會接我們。”


    “嗚哇,你爸爸聽起來好不靠譜的樣子。”


    由比濱咂舌道。


    “不許說壞話!”


    伊拉鼓起臉頰。


    “不、不是啦!”


    看到伊拉拿眼睛瞪她,由比濱連連擺手。


    “我要迴去了!”


    “小雪乃……”


    看著小女孩‘啪嗒啪嗒’地跑走,由比濱慘兮兮的轉過頭尋求安慰。


    “我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


    視線在伊拉的背影上凝注一會兒,看著她跑迴窗邊和同伴們擠在一起,雪之下迴到座位上坐下。


    ……


    隨著運動場上的喧嚷聲逐漸消失,夕陽開始照進侍奉社的社辦,落入東京灣的太陽發出最後幾道餘暉,融化盤踞在遙遠天邊的黑夜。


    “自閉男怎麽還沒有迴來?”


    夕陽都快落到海平麵的高度,現在從四樓的社辦可以清楚看到閃閃發亮的大海。再往下看,可以看見棒球社正在整理場地、足球社在搬運球門、田徑社在收拾跨欄和墊子。


    社團活動差不多要告一段落,不過趴在窗邊的四人仍然看得津津有味就是了。


    “這個孩子……或許應該想辦法讓她清醒過來。”


    雪之下闔上手中沒看幾頁的書本,開口說道。


    “小雪乃,不用太擔心了,雖然這些孩子很奇怪,但是也有這麽多好朋友呢。”


    “即使這樣,也會有分開的那一天,到那時,很容易就會感到被孤立而受傷。”


    雪之下的表情略顯落寞,而由比濱也說不出話來。


    小孩子的友誼是很脆弱的,家人因為工作調動而搬家,考上不同的中學,甚至隻是單純愛好有了變化,【永遠做朋友】的天真話語就會輕飄飄的隨風逝去。


    “果然啊——”


    就在兩人陷入沉默的時候,伴隨著‘喀啦’的開門聲,一個懶散的聲音先一步傳了進來。


    “一家人的話,不管形象上給人多大差異,思考方式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相似。”


    “好慢!太慢了!波魯薩利諾老師,不要連照顧小孩子的工作都委托給我們。”


    雪之下的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


    “哦喲喲,我這邊也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


    波魯薩利諾擺出一副萬分無奈的樣子,以十分頭疼的語氣對窗邊齊刷刷轉過身來的小女孩們說道。


    “所以,塔塔托特到底是怎麽對你們說的?”


    “老爸說,他要【打掃幹淨屋子再請客】,讓我先出去一下。”


    伊拉開口。


    “然後呢?”


    波魯薩利諾虛著眼睛問道。


    “然後我們就一起過來了。”


    諾琪高迴答。


    “沒有交待別的事情了?”


    “他讓我們到這裏後來找你,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你負責。”


    卡莉娜補充。


    “沒有鑰匙或者房卡之類的東西嗎?或者說,那個袋子裏裝滿了日圓?”


    波魯薩利諾把目光瞥向一旁的行李包,重重歎了口氣。


    “那是什麽東西?塔塔托特說零用錢找你要,先說好了,我隻收貝利。”


    對於錢的方麵,娜美總是特別敏銳和執著。


    “真是不好意思,現在我可是靠借債度日的。”


    波魯薩利諾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總武高教師發工資的日子是每月十號,不幸的是,距離現在尚有近半個月。


    “不是吧!你不是海軍大將嗎?大將都這麽可憐,當海軍也太沒前途了……”


    娜美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


    “哦喲,你的思想很危險喲。”


    波魯薩利諾偏過頭去,看向一旁抱著手臂的纖細身影。


    “雪之下同學,幫老師一個忙怎麽樣,讓她們寄住在你那裏。”


    “能夠麵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我對老師的印象大為改觀了。”


    雪之下露出冷冰冰的笑容。


    “這已經超出學生應該麵對的問題了,況且,波魯薩利諾老師,你的上一個委托也還沒有完成。”


    “那就算是我的委托好了。”


    在鞋跟與地麵的清脆碰撞聲中,職業裝外套一件白色大衣的美女教師邁步走了進來,比企穀氣喘籲籲地跟在她後麵。


    “事情我都聽說了,雪之下。”


    她神采奕奕的單手叉腰,用一種興致盎然的語氣下了論斷。


    “反正你也是一個人住,既然房子空蕩蕩的,不如暫時多幾個房客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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