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以塔塔托特的感知,也像【卡帶】了一樣,幾個閃爍之後,近在咫尺的伊姆與激射而出的塔塔托特四目相對。


    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


    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轉瞬就是數以千百計的碰撞,高空之上,大氣如潮水一樣洶湧澎湃,狂風蕩盡千裏層雲。


    一個眨眼的時間,塔塔托特就再一次被轟飛出數千米外,擠壓的大氣衝擊地表,在廣闊的範圍內留下龜裂的痕跡。


    “……”止住身形的塔塔托特由極動轉為極靜,右手化作巨大的黑色利爪,反身與一隻繚繞黑霧的拳頭無聲的交擊。


    “唔……!!!”


    拳爪相交的瞬間,渾身一沉的塔塔托特如流星一般墜落而下,直至臨近地表的低空,巨大的深坑出現在他的身下。


    轟!!!!


    氣浪轟鳴中。


    “原本還在想——”


    站定腳步,塔塔托特抬起頭來,仰望著高空中俯視自己的身影。


    “究竟什麽樣的人,才能在沒有【特權】的情況下修成生命歸還的【等級3】。”


    下一瞬間,迎著巨大風壓,衝天而起的塔塔托特深吸了一口氣。


    “這下子,答案已經不問可知了。”


    還未等塔塔托特接近,身影一個閃爍,伊姆從眼前消失不見。


    不過——


    塔塔托特雙手合十,巨大的衝擊波從周身無死角地迸發出來。


    伊姆那一副看似柔弱的身軀,體魄之強大,足以讓號稱【海陸空最強生物】的凱多羞愧到自殺了。


    同樣是【等級3】,這可不是活得久就能辦到的事情,生命波動又不是內力,沒有什麽八百年功力之類的說法。


    沒有一絲微小的停滯,伊姆毫無阻礙的出現在塔塔托特背後。


    強大到足以透過【霸裝】的力量,化作淡淡的麻痹感,在塔塔托特的全身擴散開來。


    根據已知的信息推斷,也隻能是那個了。


    向前猛衝的塔塔托特翻轉身體,無數道細微到極點的衝擊波化作彈線,在身前編織出一張大網。


    手術果實能力的最高境界——


    賦予人類永恆生命的【不老手術】。


    整張大網在下一瞬間支離破碎,但與此同時,隱秘的波動順著彈線反饋迴了塔塔托特的意識裏。


    準確把握住伊姆的動向,塔塔托特攥緊雙拳,朝一個方向轟擊出無數道凝如實質的黑紅色拳影。


    沒想到……還會和【生命歸還】產生這樣的化學反應嗎?


    恍若無物的穿空而過,伊姆再一次出現在塔塔托特麵前。


    直麵伊姆的瞬間,覆蓋體表的【霸裝】就開始動蕩不休。


    塔塔托特精神集中到極限,也僅止於感應到攻擊的落點,不要說反擊,連招架的次數都寥寥無幾。


    ……那個見聞色霸氣,究竟是怎麽迴事……?


    在戰鬥開始之前,塔塔托特就意識到了伊姆同樣能【選擇未來】,而且次數比起自己隻多不少。


    那時的塔塔托特,隻是以為伊姆的見聞色霸氣與自己相近,在同一條道路上,比自己走得更遠。


    不過真正交手以後,他才意識到這種想法的大錯特錯。


    不同的人擁有不同的見聞色霸氣,【選擇未來】、【預見未來】、【心靈感應】、【廣域感知】,通往頂級見聞色的必由之路,本身就是一個不斷【特質化】發展的過程。


    但是,不僅僅是【選擇未來】而已,伊姆的見聞色霸氣,在每一個維度上都遠遠超越了已知最強者的極限,如果非要形容其特質的話,隻能說是【全能】。


    下一瞬間。


    狂風暴雨一樣的攻擊驟然停止,一隻手輕輕按在塔塔托特身上。


    伊姆與塔塔托特,兩人的【霸裝】互相中和,肉眼可見的,塔塔托特身上纏繞的黑霧稀薄了不少。


    “……!!!”


    一道極致的黑芒閃過,鮮血從急速後退的塔塔托特的腹部灑落。


    【上帝之影】?【無能勝·斷阿鼻】?


    麵對眼下這種壓倒性的不利局麵,塔塔托特飛快的轉動著思緒。


    見聞色已經是全麵劣勢,命中的幾率近乎於零。


    隻有力量與速度上的絕對差距才能彌補這一點,要用【超臨界】拚命一搏嗎?


    那樣的話,機會隻有一次,在此之前,塔塔托特有一個疑問需要伊姆來替他解答。


    雖然創造力不足,但是那種超強的學習能力,搭配上那種恐怖的見聞色霸氣——


    根據東拚西湊得來的情報,一個猜想浮現在塔塔托特的腦海。


    “我特意了解過——”


    塔塔托特突然開口說道。


    “被破譯的古代文字中,根本沒有對應【國王】這個概念的本土詞匯,所謂的【巨大王國】,也隻是克洛巴博士的意譯而已。”


    注視著停住腳步的伊姆,塔塔托特皺緊眉頭問道。


    “明明是最先進生產力的代表,為什麽要和封建貴族站在一起,推翻了創造自己的國家?”


    “根據演算結果,這是最優選項。”


    “誰來決定這一切,就憑你自己?”


    塔塔托特眯起了眼睛。


    “iamwhoiam。”


    淡漠平靜的聲音給人以宏大莊嚴的感覺。


    “自詡為神嗎……”


    塔塔托特聳了聳肩。


    “看來【巨大王國】的網絡環境並不太好。”


    “……”


    伊姆偏了偏頭,黃金般的旋渦狀瞳孔看向來時的方向,間隔極短的消失與出現後,一道身影出現在兩人之間。


    “艾琳?你怎麽在這裏……?”


    看著那道搖搖欲墜的身影,塔塔托特心中一顫,身影一閃。


    “怎麽迴事……你的生命循環……”


    塔塔托特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生命波動注入她的體內,卻像幹涸沙地上的一滴水,轉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艾琳虛弱又堅決抓住他的手。


    “我已經等的夠久了,請讓我停留在這裏吧。”


    就像時候到了一樣,奇跡一樣維持運轉的生命循環迅速衰弱下去,而塔塔托特卻隻能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


    “塔塔托特,你一直……一直在前進,就像被過去追趕一樣,無法停留在原地。”


    滿是紅暈的臉頰顯得她異常嬌豔。


    “不要……不要……”


    塔塔托特的瞳孔微微顫抖。


    “究竟是在逃避些什麽呢?”


    “求……求你……”


    “我終於明白了。”


    吃力的抬起手,艾琳撫摸著他的臉龐。


    “被選中也會感到不安嗎,真是可愛呢,塔塔托特。”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艾琳拿他打趣。


    “繼續向前跑吧,塔塔托特,你現在不需要停下來。”


    “不要放棄,不要猶豫,即使一個人也好,一個人堅強的等待下去,你一定也會遇到……那個……能讓你停下腳步的人。”


    “伊拉就……拜托你了。”


    艾琳的手無力地從臉上滑落,被他輕輕握在掌心。


    從未體驗過的巨大悲慟,像海嘯一樣在心中掀起。


    “這還用說嗎……艾琳……”


    塔塔托特努力仰起頭。


    “就是這份……對我來說……過於美好的溫柔啊……”


    “最後一次機會——”


    平淡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跪下吧,塔塔托特,我賜予你這份榮耀。”


    “……”


    塔塔托特沉默不語,輕輕放下艾琳的身體。


    “我是個貨真價實的膽小鬼,盡管如此,也明白一點。”


    看著她慢慢沉入地底,塔塔托特站起身來。


    “臣服於力量,就白當男人了。”


    哢嚓!


    臉上的麵具碎裂半邊,露出一隻流下血淚的眼睛。


    “我要宰了你,伊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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