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喬曖失魂落魄洗完澡,換了睡衣坐在床上的時候,牆上的鬧鍾已經是十一點。

    手機一片安靜,屏幕上除了有著男人的側臉,什麽也沒有。

    沒有短信,沒有未接來電。

    十二點。

    女人已經關了燈光,一個人安靜躲在房間落地窗前的玻璃前,厚重的窗簾把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了,她嬌小的身軀被黑暗掩蓋著,顯得落寞而孤寂。

    天氣越來越冷,沐城開始下大雪,整個屋子都有暖氣,很暖和,跟玻璃外麵白色的世界形成鮮明的對比。

    唐喬曖的手指輕輕劃過模糊了的玻璃,腦子裏一片空白。

    歐井的低語還在耳邊響起,可是眼前快速閃過的,是他今晚麵無表情走過去的神情……

    以為自己想的已經很清楚了,可是等真的他生氣了,她才知道,原來心痛,比刀子刺進肉裏的時候,更讓人難以忍受。

    “唐喬曖,你真的好糟糕…….”

    綿弱的,自嘲的,輕輕的從她嘴裏溢了出來。

    “那你下次還敢嗎?”

    歐井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了,唐喬曖甚至都沒有聽到他的車子聲音,也沒有聽到他開門進來的聲響,就那麽一瞬間,窗簾被掀開,她還沒轉頭,就被半跪下來的男人從背後輕輕抱住了。

    憋了一整個晚上的眼淚,就那麽一滴一滴,安靜無聲地滴落了下來。

    她甚至沒有發出任何哭泣的聲音,隻是不斷往下流的眼淚,滴在了男人的手背上,讓他心口一陣疼痛。

    我不敢了。

    這句話,她想說出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被抱在男人的懷裏,溫暖和熟悉的煙草味,讓她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他今晚,是真的生氣了的,她看得出來。

    可是他出去了一會兒,迴來的時候,又自己釋懷了。

    唐喬曖內心莫名衍生出一種叫做愧疚的東西,像繩子一樣,把她勒得快要透不過氣。

    “不哭了,行不行?”

    帶著無奈,男人想要把她轉過來,可是又怕讓她更難過,於是輕輕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放柔了聲音,“我今晚不是故意要兇你…….”

    “歐井……”

    唐喬曖突然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手臂,聲音帶著嬌弱的哭腔和委屈,還有以往少見的綿軟,撓人心肺:“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她總是做得不夠好,不夠成熟,不夠配得上他。

    兩性之間,她一直在學習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方式,但顯然,她真的做得還有很多差強人意的地方。

    歐井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說的話,輕笑出聲,為她的萌態,也為她的楚楚可憐。

    “傻女人……”

    男人歎了口氣,還是把她轉了過來,伸出手指,溫柔地幫她拭去臉上的淚痕,深邃如海的墨眸,帶著明顯的笑意,邪痞的模樣,很容易讓人心跳加速,“惹人生氣了,也不懂得來哄哄,隻知道躲在這裏哭…….要是我今晚不迴來了,你這可憐的模樣,要誰看?嗯?”

    唐喬曖因為哭得厲害帶了一些鼻腔,有些悶悶不樂:“我又不是故意在這裏等你看的……”

    她還沒那麽矯情。

    “哦?”

    歐井刮了刮她的鼻尖,戲謔:“那你大半夜穿這麽少在這裏縮著看雪景,閑得慌?”

    “……”

    這個男人不生氣以後,真的很惹人討厭。

    唐喬曖撅著嘴,眼角還掛著水盈盈的淚珠,抬眸看了眼正在撫弄她頭發的男人,有些賭氣:“你不就喜歡我閑得慌嗎?”

    “嗯,是真的很喜歡,所以以後,不要再去管別人的事情了,行不行?”

    他說的寵溺,但字裏行間的意思,唐喬曖不是不懂。

    隻是他大概不是很清楚,這不是別人的事情。

    “我沒有……”

    “還想頂嘴啊…….”

    男人故意拉長的聲調堵住了女人的話,唐喬曖蹙眉,愣了愣,張嘴還想要解釋:“不是,我……唔……”

    微涼的,幹燥的唇息貼了上來,掩蓋住了她喉嚨裏沒有說完的話。

    男人右手扶著她的後腦勺,動作輕柔卻不容掙脫,“這張嘴,隻適合接吻。”

    呢喃的私語並沒有讓女人有機會離開,反而愈吻愈深情,唐喬曖整個腦子被男人的氣息完全覆瞞,意亂情迷。

    滿地的散落,滿地的柔情。

    唐喬曖重新迴到被褥裏沉睡過去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

    歐井抱著她,讓她完全靠在自己溫熱的懷裏,左手繞過她的腰間,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像哄小孩一樣,動作輕緩哄著他的女人安靜入睡。

    他今晚迴去看老太太的時候,老太太還沒醒,可是儀器上的各個指標都顯示正常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歐母還是一眼就看出了男人不虞的臉色。

    她根本不用問,就知道歐井跟唐喬曖吵架了,不然他不會獨自出現在醫院裏。

    “做夫妻需要時間去培養默契,誰都有可能做錯,但婚姻在於維係和包容,不是揪著彼此的錯誤冷戰。“

    這是歐母第一次這麽語重心長地對她自己的兒子說這麽親密的話。

    “當年我反對你跟許淩媛在一起,是沒有從你眼神裏看到愛……可是你跟喬曖在一起以後,我覺得我兒子是一個活生生的男人。”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隻有在遇到對方的時候,才會有這種感覺。

    “喬曖和你,彼此互相需要,這是一段可以維持很久的感情,你們不要輕易放棄。”

    這是最後歐母說的話,歐井坐在車裏,沉默吸了半包煙,才啟動引擎迴了唐園。

    迴來的路上他打了電話給家裏的傭人,問女人睡了沒,傭人匯報說女人吃了一點東西以後就上樓了,一直沒出來過,什麽動靜也沒有。

    他其實還是有點擔心的,因為從來沒有對她這麽發過脾氣,所以大概也猜到,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受不得這樣的委屈。

    所以一迴來,就趕緊上樓來找她,又擔心她已經睡著了,所以動作放得很輕很柔。

    怎麽樣都沒有想到,一整個黑暗的屋子空無一人,是眼光掃了兩圈以後,才發現了落地窗前那突起的一小坨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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