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湧動,一藍一紅消失其中。

    傅萱走了,傅衝終於鬆了口氣,那額頭上的一戳還隱隱發疼。他摸著腦袋,忽然發起怒來,衝著阿圖囔道:“都怪你,一點用都沒有!”

    “你說什麽?”阿圖不懂了,這小子在姐姐那裏受了氣,又關他什麽事。

    傅衝一揮手,沒好氣地說:“我看你啊,將來也是個怕老婆的貨色。”

    怕老婆,為什麽要怕老婆,難道做了老婆就很厲害?阿圖也怒道:“你再胡說,看我揍你。”

    “你試試!”傅衝把頭一伸,用手指著腦袋耍橫道:“那你打啊。”

    難道真能出手打這個小屁孩?阿圖一陣猶豫。

    正在此時,忽然聽到打南二條東邊盡頭傳來了震天的鑼鼓聲。聽到這陣金鼓鑼鳴,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開始快步向著那邊趕去。

    難道那邊也要唱戲?兩人對視一眼,暫時拋開了口角上的恩怨,隨著人流走到人頭聚簇的地方。分開人群擠入一看,隻見前方的空地上有一張臨時搭起來的木台。

    木台一側,幾個人正在奮力地敲鑼擂鼓,木台上的右側站著三十來名男男女女。這些人大多都是穿著灰色的粗布衣服,款式質地都是一樣,人人都目無表情,年輕的男人還反綁著手。木台上的左側則是站著幾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和右側的那些人一比,顯得格外地惹眼。

    “這是什麽人?”阿圖疑惑地問。

    “都是奴民。”傅衝隨口答道。他對奴民可沒興趣,買迴去還要給飯吃,完全是虧本生意。

    “什麽是奴民?”阿圖又問。

    因為他已經看到一位男子跳上了台,正掰開台上的一位男人的嘴巴看牙齒。他便覺得這掰牙齒的一定是醫生,而被掰的一定是病人,可能之後還要拔牙,所以要捆著。

    “奴民就是。。。”傅衝想了想,覺得不好解釋。

    不過這並不能難住他,隻見他舉起了右手,口裏道:“這是鞭子。”,接著就跺著腳惡狠狠地喊道:“阿圖隻吃飯,不幹活,打!”,跟著嘴巴裏就模仿出一陣劈哩啪啦的鞭子聲,隨後就“啊,啊。。。”地發出一陣慘叫。

    他似乎沒考慮到自己和阿圖乃是站在這人群的前列,眾人一愣之下,隨即都是一陣哈哈大笑。台子上的那些奴民中不少聽見了他說什麽,聽完臉色都變了。

    看了傅衝這一番舉動,阿圖就明白了什麽是奴民。在太空時代,人類都很懶,賺了點錢就一定要買個機器人迴來幹活,所以機器人買賣業務十分的興隆。這個世界沒有機器人,所以就不得不買些真人迴來做事情。太空時代,機器人是不會不聽話的,而在這個時代,這些奴民卻很有可能不聽話,所以要打。

    再細細的打量著台上之人,隻見他們的年紀普遍都比較年輕,最大的也就是和傅恆相仿,小的則與傅合差不多,有男有女。人種看起來差異也很大,皮膚有白色的、黃色的、麥色的、黑色之分,頭發也有黃卷發、黑直發、黑卷發之別。

    這段時間已有不少潛在的買家紛紛跳上了台,去查看自己所相中的奴民的身體狀況。

    一個白頭發的老頭跳上了木台去查看一名黑人的牙齒。

    “這位是?”阿圖指著這個人向傅衝問道。

    這名男人阿圖在昇陽城見過,但卻不知道姓名。他此時已經看完了這名黑人的牙齒,然後示意黑人做幾個諸如彎腰、舉臂之類的動作。

    “是梁伯,城裏的奴民買賣都歸他管。”傅衝答道。

    “咦,那個人怎麽會那樣?”阿圖詫異道。

    隻見台上有另外一個中年男人,掀開了一名女奴民的裙子,露出了白晃晃的大腿。那名女奴民正待伸手阻止,卻被站在台角的一名大漢用眼珠一瞪就立即縮迴了手,任那個男人去看她的大腿。

    “看看腿有什麽關係,肉又看不掉。”傅衝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女人的大腿,無所謂地說。

    看罷數輪,潛在的買家都驗完了“貨”,紛紛走下了木台。然後就出來了兩名彪型大漢,將這些奴民們牽了下去,並在台下一側排成兩列站好。

    不久,一位商人模樣的男子走到上台子並站到了台中央。

    這名男子先發表了一番演說,大意是感謝各位的大駕光臨,自己從事這個行業已有十幾年,一向都是貨真價實,手續齊全,絕不隱瞞所賣奴民的任何缺點,大家若有疑慮,盡可當場詢問雲雲。

    隨後這名男子打懷中掏出了一卷紙,從中選取了一張,然後就轉過頭去對著一名卷發的年輕黑人指了指,旁邊的兩個大漢便立即走過去將那黑人從台下推了上來,讓他在台子的中央立定。

    接著,商人便對照著那張紙介紹這位黑人奴民的情況。說他是來自於非洲,名叫巴布,今年二十三歲,來此之前乃是在南洋打拉根國為奴,擅長種植水稻,會修園子,還在船上做過纜工,會說流利國語。因主人破產,欠下了債務,所以官府授權轉賣,一切手續合法。隨即那商人就宣布,今日的拍賣將從這名黑人身上開始,底價是六十五貫。

    聽到這開價六十五貫,一些潛在的買家們紛紛地搖頭並自言自語地說價錢貴了。隻有梁伯與另一位買家舉手示意要買,兩人接著便以一貫為單位向上加價,當梁伯加到七十三貫時,另外那人就放棄了,於是台上的商人便宣布黑人阿布就歸梁伯所有了。隨後那兩名大漢便將阿布帶到了台子下麵,並將他綁在了一根木柱上。

    第二輪拍賣的是一名白皮膚的奴民。商人介紹說這名奴民叫比比洛夫,來自於西伯利亞,是名羅斯人。因在俄國與夏國的交戰當了俘虜,便在夏國做苦役。但是他想逃跑而且還失敗了,所以就被判為奴民並賣來東方,好讓他逃不脫。此名奴民有一特長,就是會做馬車。因為有特長,所以底價為七十五貫,手續也是有夏國開出來的判奴書。於是經過數輪交鋒之後,梁伯又以八十八貫的價格買了這名奴民。

    早先的時候,奴民有奴民與奴隸之分,前者是大宋的子民,雖然是奴,但也是民,受著大宋法律的保護。後者都是些來自異國異族奴隸,隻收到法律有限的保護。但後來人們嫌這樣分著麻煩,幹脆都叫奴民,但宋籍與外籍奴民之間還是有著上述的巨大區別。比如,宋籍奴民的私產是受法律保護的,主人也不可強奪,後者的私產不受保護,主人可隨時拿走而不用吃官司。

    第三名奴民是名黑發黃膚女子。但她和台上別的女奴民不一樣,因為她的手是象男奴民那樣被綁住的。她的身材比普通的女人要高,容貌也算是俏麗,隻是皮膚稍黑,眉毛比較粗濃,目光裏還帶著股狠勁,讓人覺得不敢接近。

    阿圖剛剛打量了她幾眼,就被她注意到了,惡狠狠地一眼反瞪迴來。他覺得有點生氣,不甘示弱地與她對瞪了起來。於是兩人就象鬥雞一樣,一個台上,一個台下,相互盯著,直到台邊的大漢注意到了這種異常,走到她身邊吆喝了兩聲,她才收迴了目光。

    “這女人好兇,買迴去一定不聽話。”他暗自想著。

    此時,商人對著抽出來的那紙介紹說這名女子名叫渡島薰,是長島海盜渡島吉的女兒。渡島吉兩個月前已被北洋海軍剿滅,其老巢所有海盜的家眷都判為奴民。這名渡島薰今年十八歲,沒嫁過人,奴民手續齊全,拍賣起價為六十貫。

    因為渡島薰來曆實在是有些恐怖,所以就隻能賣個低價。結果全場隻有一人肯出這六十貫錢。最後她便被一名年輕的俊俏男子給買走了。

    第四名奴民也是名黑發黃膚的女子,模樣甚是端正。那商人介紹說這名女子本是交趾東河國官宦人家小姐,今年十八歲,因家族陰謀叛亂,判為奴民,手續齊全。特長是知書識禮,擅長音律,還是名處女,拍賣起價為一百貫。

    商人說到“處女”二字時,周圍便發出了一陣古怪的笑聲,還有個聲音高喊:“你敢保證嗎?”

    “在下擔保,絕對不敢誆騙諸位大爺。”商人笑眯眯地迴答。看得出來,很多人都對這名女子感興趣。

    “什麽是處女?”阿圖低下頭去問傅衝。

    傅衝聞言,就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但還是迴答說:“處女就是生過很多孩子的意思。”

    阿圖點了點,覺得這女子這麽年輕就可以生很多孩子,實在不簡單,於是對著傅衝說:“你媽媽生了一、二、三、四個孩子,是處女。”

    傅衝一聽,頓時瞠目結舌,嘴巴蠕動著卻反駁不出來,隻好吃了個悶虧。

    “那沒有生過孩子的女人叫什麽?”阿圖又問。中文博大精深,專有名詞實在很多。

    “淫婦。”傅衝脫口而出,說完就後悔了。

    果然,隻聽得阿圖說:“你長大了,跟淫婦成親,生很多孩子,她就是處女了。”

    傅衝聽罷,不禁渾身打了個冷顫。

    果然,這名女子的競價十分激烈,最後以一百三十貫的價錢被本鎮一名酒屋的老板給買走了。

    阿圖本還待看下去,但傅衝卻是實在忍受不了,威脅著說如果再不走,自己就先走了。阿圖見他實在不願看了,自己也見識過了如何賣人,也就隨他離開了這拍賣會。

    兩人又轉迴鎮上,將所有的街道都逛過一遍,又吃了幾處小吃,買了點小玩意,才戀戀不舍地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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