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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有兩大族長城主在互拚,光明城眾人再驅前數步,加入了圍觀的行列。


    與此同時,高空中的蜃氣樓也停止了前進,數個盤旋後縮小為微塵,隱入一女子體內。不用說,那女子便是香蔭族的族長,乾達婆王華君,昶浩早在光明城的秘殿中見過她的雕像


    大概華君對這一場私鬥的結果也很感興趣,隻見她蓮步輕移,自高空處珊珊走下。這麽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加入了圍觀的行列,一時之間就吸引了周遭鬼等的熱烈目光,崇德上皇和大智行的私鬥反被冷落到了一邊。


    昶浩也把目光轉投過去,隻見這位乾達婆王的外貌果如雕像所塑,飄忽而又難以捉摸。其身周隱隱有雲氣虹霓諸般異相環繞,即使以昶浩現在的目力,也無法完全穿破這些遮掩,看到其真實容貌。不過在不經意間,卻又能偶爾窺見其嘴角的一抹弧線,或者是眼中閃現的一縷眸光,無不是令人驚豔萬分。


    看不透,得不到的東西,反而更加吸引人,正是這種永遠無法得窺全豹的遺憾,造就了華君那獨特而又誘人的魅力。看看現在圍觀群眾們紛紛轉頭注目的反應,就知道華君對目光的吸引力,到底有多驚人了。


    昶浩強製將自己的視線收了迴來,但也要過了數個唿吸後,才能將心定下來,保持在無悲無喜、無善無惡的四禪心境中。這一刻,他不禁心下凜然,連多少會些媚術的自己,都有此種魂不守舍的感覺,其它鬼遇上了豈不是更慘?如果在大選中不幸遇到此女,事先沒有心理準備的話,必然吃上一個大虧。


    “此女的媚形之術已至登峰造極,近乎於道,隻差一線之隔就能邁入聖人行列。”女嬌主動地在昶浩腦中說話了,“不顯山露水,不矯揉造作,卻自然引得人家自己追了過來。和她比起來,天宇受賣簡直就像路邊拉客的野ji般俗不可耐。”


    “祖宗nǎinǎi,你可別說要我去學這種搔首弄姿的媚術,我天生就不是這一塊的料子。”昶浩暗中搖頭。


    “天賦所限,你要學也學不來,最多學一下破解之術也就到底了。”女嬌再說一句後,便潛迴昶浩的意識深處。


    場中的暴喝和能量交擊發出的風暴,將昶浩的注意力拉了迴來,他開始認真地觀察起兩大城主的拚鬥。


    大智行生得蛇首人身,形同一頭站立起來,全身披掛的四腳蛇,正是光明城秘殿中,昶浩不認識的那尊雕塑的原型。


    大智行手執的法寶乃是一根龍紋長棍,抽擊砸掃之間,隱隱有道痕流動,雖然沒有散發出恐怖的威能,卻牢牢的吸引了昶浩一眾高手的注意。


    “這是……”昶浩將jing神力放在那長棍上,立即感覺到聖人獨有的,與道同在的那種天地合一感。在他的眼中,大智行每搗出一棒,都能自天地間引動巨大的力量,像是有一個無形的漏鬥般將這些天誅地滅的能量盡數聚向攻擊的目標。


    “聖人之器!而且有大聖級數的兵魂坐鎮其內,是不折不扣的聖兵!”昶浩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件聖兵的鑄造原理和他的鬼頭刀、龍槍一樣,乃是拘禁高手的靈魂於其內生成兵魂,可以隨時再現這些高手生前的威能。不過,這樣煉器,需要的是鮮活的,剛從體內拘禁出來的靈魂,那樣才能保有高手生前的道心和一切力量。換句話說,塑造這一根長棍的材料,乃是一尊活生生的聖人乃至是大聖!這豈能不讓人吃驚?


    以大聖為煉器的原材料,這是何等的大手筆啊?想到這,就連昶浩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即使以他前世力量最巔峰的時候,如果沒有九龍神火陣傍身,那對上一尊大聖也是有敗無勝的結局。大聖已經完全的與道合一,和僅僅隻能將傷害轉嫁給天地的平聖不同,其舉手投足之間就等同於天誅地滅。此時絕對的能量強度對他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別說昶浩以前的五倍聖力,就是有十倍,百倍,在天誅地滅之前都不過是螳臂擋車。


    在雙方都是赤手空拳的情況下,大巫藉外道之助,是可能戰勝平聖,但是遇上大聖,就完全是螻蟻一般的角sè了。要戰大聖,看的不是能量強度的高低,而是對道理的解悟和掌控程度,而像大巫這樣完全是靠淬體成就的外道,根本無所謂心靈上的領悟,難怪大巫自古以來都要比聖人低上一線。


    話說迴來,手執聖兵的大智行,即使還沒有成就聖人,所能催動起的力量也是聖人級別甚至是大聖級的。但是,它此刻的對手,老天狗崇德上皇,在這大聖級別力量的碾壓下,竟是絲毫沒有落在下風!


    崇德上皇身上穿著一套黑紅搭配的ri式行腳僧僧衣,白發蒼蒼的頭上戴著一頂小小僧帽,脖子上掛著乒乓球大小的念珠,打扮得一如ri本東密的僧侶。其臉上套著一個古怪的半截麵具,漆做鮮豔的大紅sè,將其上半截麵孔遮得嚴嚴實實,令人無法窺見其全貌。而且那麵具上的假鼻子,塑得格外的粗長,足足有數寸之巨,看起來分外的突兀和古怪,確是有幾分ri本傳說中天狗的味道。


    崇德上皇手中所執的法寶,乃是一柄五葉羽扇,揮扇之間卷起道道罡風。不過那羽扇雖然品質也算不俗,多少是一件先天至寶等級的重寶,能增幅至少一倍的能量強度,但其無法引動天地間的力量,終究不能和大聖級數的聖兵相比。而且崇德上皇顯然也不是聖人,到底是憑什麽在強大的聖兵之下幸免呢?


    這時候,大智行又是一棍揮出,棍影舞動之間,風雷鳴動,聲勢無比浩大。而在它出招之時,龍紋長棍上縷縷道痕流動,引動起強大無匹的聖力,無聲無息地疊加在大智行自身的能量中,隨時都能夠殺人於無形。


    麵對大智行這暗含天誅地滅之力的一棍,崇德上皇倒也不逞強硬拚,其背後那對蒼青sè的羽翼一扇,立即帶動著整個人輕飄飄地逸出棍勢籠罩的範圍。同時它手中的羽扇連揮,扇出一道道利刃般的罡風布在虛空中,使大智行無法輕易追來。


    “老狗!你就隻會逃嗎?”


    大智行暴喝一聲,長棍方向改變,繼續朝著崇德上皇捅去。同時棍上所蓄的能量爆發,化作一個龐大的車輪先一步碾向崇德上皇布在身前的罡風。


    連串暴響像炒豆一般不絕於耳,瞬息之間罡風就被能量車輪破盡,崇德上皇的身前立即變成康莊大道。


    “轟”的一聲悶響發出,崇德上皇避無可避,揮扇擊碎了迎麵碾來的能量車輪,不過手底終出現了一絲遲滯。


    就在此時,大智行的長棍毒蛇一般纏絞掃來,而崇德上皇尚未完全迴氣,眼看就要在能量不繼的劣勢下被迫硬拚這天誅地滅的一擊!


    正當眾人都以為大智行勝券在握的時候,龍紋長棍上的道痕忽地斂去,原本足以天誅地滅的力量瞬間消散,大智行這一棍立即變成了花俏無力的棉花棍。


    因為大智行本身的能量,之前全放出來化作車輪去對付阻路的罡風,結果聖力一散去,大智行也同樣變成了以後力不繼的狀態強行出招。詫異的神sè在大智行的蛇臉上一閃而過,但此刻容不得它猶豫,唯有再暴喝一聲,強提一口氣繼續向前捅去。


    隨著“啵”的一聲輕響,大智行和崇德上皇各自往反方向飄飛,雙方在強弩之末的狀態下硬拚,結果誰都討不到好。


    “聖器雖然威力無窮,但持有者卻不是聖人。”一旁觀戰的光明王,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以準聖之境去催動大聖之器,終究是小馬拉大車,力有未逮。”昶浩點點頭,表示同意這個觀點。


    大智行終究不是聖人,無法使手中聖器一直保持在複蘇狀態,每次僅能使出一擊之威,而且一旦不中,聖力就會自然散去,隻能再等待下一擊的機會。崇德上皇顯然也很清楚老冤家的底細,每一擊開始前都故意避開其鋒芒,待得聖力消散後再行反擊,所以即使是麵對這大聖之器,也能支撐這麽久而不敗。


    “大智行,我們暫且打住吧。”崇德上皇在空中穩住身形,首先停止了出手。


    “現在還不到非要分個高下的時候,真的泄露了我們的底細,隻會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哼!無膽老狗,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大智行卻不依不饒,“明的做不來,就專幹見不得人的勾當!你敢說一周前的刺殺,不是你主持的!”


    “大智行!”被硬扣了一頂帽子,崇德上皇也開始惱了,“本座遭到刺殺的ri子,甚至還比你早兩天!就算是演戲,又豈會做這種打草驚‘蛇’的事?你現在用這理由向本座挑釁,不是瞎了眼就是刻意找茬!”


    “我們蟒神族和你們東瀛神係,本就仇深似海,找茬還用得著編理由?”大智行手中長棍重重一拄,震得四周虛空嗡嗡作響。


    “隻要你這個天照子嗣還是天狗山主人,你們整座山上上下下都是我的敵人!”


    “不可理喻的抽瘋蛇!”崇德上皇狠狠地啐了一口,“給本座讓開!你要成為別人的笑柄本座管不著,但現在最好不要來惹本座!”


    “老狗去死!”大智行直接了當地一棍捅出,霎那間就跨越了一大段距離,不再給崇德上皇拖延磨蹭的功夫。


    “別以為本座就真的怕了你這根趕蛇棍!”崇德上皇的滿頭白發揚起,隨著散發出的氣勢一**四下飛舞,顯是動了真怒。


    僅一眨眼間,雙方就毫無花假地硬拚在了一起。


    “轟隆!”前所沒有的能量風暴自兩人相交點處爆發出來,霎那間席卷了整片北海。


    一時間蒼穹破碎,碧海晃蕩,四周的虛空中被生生刮出道道時空裂隙,就連空氣都在激烈的能量震蕩下,摩擦出無盡雷蛇施虐天際。同一時候,海水也被大量蒸發,讓海麵上憑空多出一個巨大的漩渦,直通海底,端的是無比詭異。


    一片片光幕在能量風暴之中張開,圍觀的高手不得不紛紛施展神通護住手下,否則在這種程度的風暴中被吹散,可能一去就是上千裏。若是不幸再被吹入哪道時空裂隙中,那事後要把人找迴來都是件麻煩事。


    “老狗子居然擋下了大聖程度的一擊?”昶浩張開天眼望入風暴的中心,隻見崇德上皇與大智行雙方皆是安然無恙,又是平分秋sè的一局。


    昶浩收迴目光,和光明王對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驚駭。


    “大智行身懷大聖級別的寶器,在禁器人形的自爆中幸存並不稀奇。”光明王露出深思的表情,“但是,我們都忽視了崇德上皇這個老天狗。它居然能憑自身的修為接下大聖的一擊,可見它在刺殺事件中安然無恙並非出於僥幸,更是我們此行最強大的敵人之一!”


    “是源力……”昶浩卻是在細細分析能量餘波之中暗藏的信息。雖然已經被大量的遊離能量中和,但風暴之中猶自殘餘的絲絲縷縷源力,足以給予昶浩足夠的餘地去遐思。


    昶浩吞噬了一縷源力,感受著其中無比狂熱的情緒,心頭忽然升起了一種明悟。


    俗話說,“人定勝天”,雖然高度集中的信念不可能無視天道的運作,但是足夠數量足夠純淨的源力,卻可以衍生出業報,以業力的形式去壓抑、曲扭天道的運轉,以致看起來被扭轉了原本的結果。基於這個道理,就有了“民意既是天意”的說法,也所以當年昶浩能煉化抹殺拉這個聖人。


    當初昶浩遇上拉的時候,不過才是四階中級,也幾乎不會什麽jing妙的能量控製技巧。對上比他更加笨拙的拉的時候,豁出命來戰的話,是有擊敗後者的可能,但是絕對無法殺死拉。不管拉在聖人圈子裏再怎麽廢,他到底還是一介偽聖,就算那道心是偽的,也不是當時才四階中級的昶浩可以抹殺的。


    最終,昶浩是在一時福至心靈下,攝取了拉的子民yu其速死的源力,藉這些源力壓抑下了拉的道,再順著引動的業報才成功將其煉化的。否則,一旦拉在滄海領域中撐到昶浩能量耗盡,那最後遭殃的還是南中洲隊一行。雖然當時看起來是順風順水,但現在眼界擴開後再細細迴想一下,那情形還真是令人後怕,隻要有一步走錯,就沒有現在的南中洲隊了。


    “源力可以抑道,那老狗子耍的伎倆就很明白了。”昶浩自言自語。


    聖人之所以能打出不多不少,剛好可以破敵的力量,奧妙就在於他們可以藉由道的聯係,讓這個多元宇宙自行判斷出破敵所需的力道大小,然後再反饋迴聖人身上,既是所謂的“天誅地滅”。基於此道理,如果以源力去蒙蔽曲扭聖器中兵魂的道心,就可以令多元宇宙接收不到正確的請求,自然也就沒有天誅地滅的力量能反饋迴來。


    當然,崇德上皇的這個法子,也就隻能對未成聖的大智行用用。如果是一位真正的聖人,時時刻刻與道合一,那這取巧的法門也隻不過能蒙蔽一時罷了,並不能對勝負起決定xing的作用。


    “有趣……”昶浩想通了這個道理,不由心頭大動。阿修羅道的攻伐秘術,和這個思路如出一轍,最終都是以遷轉催動業報來作戰。神通不可敵業,所以在阿修羅道的秘術下,再強的聖人都等同被剝奪了道的加護,和四階的準聖沒有差別,難怪有大阿修羅王可戰內宇宙聖人的說法。


    這時候,場中的風暴已經平息,大智行和崇德上皇相互盯視,看來還沒有罷手的意思。


    正當這對冤家想衝上去再打一場的時候,有一個尖細的女人嗓音自海底悠悠地飄了上來。


    “諸位遠來是客,在主人門前打鬥,成何體統呢?再說,大選在即,兩位於賽外私鬥,卻是毫無意義,更是傷了大家和氣。”


    眾人望向北海之底,隻見那個巨大的漩渦現在張得更大了,露出海底處一座氣勢恢宏,華美絕倫的城池。


    “善見城。”光明王望向了那座城池,點了點頭。


    “善見城的優曇婆羅花,阿修羅城的千sè蓮,幻城的魂靈水仙,還有愛染城的忘情牡丹,並稱天界的四大美景。如今善見城與阿修羅城合一,我們這次算是有福,可以一次見到兩大天界至美呢。”


    雖然善見城現世,但大智行和崇德上皇都打出了真火,這一刻豈肯善罷甘休?大智行長棍一掄,拖著一道深深的道痕,踏著一種奇異的蛇行步,疾電一般朝著崇德上皇衝去。


    而崇德上皇須發飛揚,羽扇輕搖,飄然若神仙中人。巨大的羽翼在其背後招展著,每一次撲扇之間,都揮舞出滾滾的源力。


    就在新一輪惡戰一觸即發之時,剛剛那把女音又再響起來了。


    “兩位請停手。”


    聲音尚未來得及停息之時,就有一隻手橫空伸來,一把捏住了大智行的龍紋長棍。與之同時,另一隻手伸出,按在了崇德上皇的羽扇扇麵上。


    “嗚……”龍紋長棍發出一聲低鳴,隨後沉寂了下來,其上流轉的道痕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崇德上皇則周身氣勢全消,一下子跌落凡塵,變成了一個步伐趔趄的糟老頭子。


    “羅睺王!你不要阻我報仇!”大智行狠狠地望著眼前那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這個最新登場的人,乃是一個身穿僧衲的披發頭陀。他的身形不算特別高大,但卻有一種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的特立獨行感,和聖人的與天地相融無間截然相反,硬是令人無法將其簡單忽略。


    “沙僧……”昶浩的目光閃了閃,這個頭陀很顯然就是孫悟空的師弟沙僧,謀劃了他這次魔界之行的幕後黑手之一。但昶浩也不做什麽異動,依舊隱在圍觀的隊伍中,靜看沙僧如何出麵調停。


    “大智行,如果你能學會調伏自己的嗔心,這麽多年來,也早已成聖了。”沙僧雙手合十,口中冒出竟是之前聽到的女音。但是他本就已經給人予一種世外異物般的突兀感,即使聲音和相貌萬分的不協調,也是怪上加怪,不足為怪了。


    “羅睺!輪不到你給我說教!”大智行抽迴長棍,當空一掄,似乎是又想上去拚命。但是,這一次隨著它的運功,長棍沒有絲毫迴應,就好像突然間變成了一件普通死物,再沒有之前那天誅地滅的威勢。


    “大智行,稍微收斂點火氣吧,在你走上賽場之前,這件聖器都隻會是一件凡鐵。”沙僧輕輕搖了搖頭,“其實,過多依賴身外之物,終究不是一條光明大道。我個人希望你能在失了依仗後,好好地思索一下今後該怎麽走,去了對這聖器的依賴之心,必會對你未來的修為有莫大幫助。”


    頭陀說罷,丟下呆立的大智行,望向另一邊的崇德上皇。


    “天皇也是一樣,在我善見城內,未到賽時便不能調動源力。天皇對此沒有意見吧?”


    “嘿嘿……”崇德上皇幹笑了兩聲,“既然羅睺王出麵調停,本座也不是不講理之人,不會和那些粗人一般見識。”


    “既是如此,那就請諸位入城吧。”頭陀朝著周圍行了一禮,“我阿修羅道的傳人挑選儀式,還有鬼道的鬼王大選,都已準備妥當,就等著諸位這最後一批選手了。當城池關閉後,直到鬼王選出之前,都不再允許任何人出入,希望各位能做好心理準備。”


    乾達婆王華君微一頜首,率先向著海底的善見城走去。見有鬼開頭後,眾鬼也跟著一窩蜂地朝海底湧去,一副生怕被關在城外的樣子。


    即使是在入城的路途中,蟒神族一眾和天狗山一方也是刻意掉得遠遠,似乎連走同一條路都不屑。


    昶浩看到這一幕,不禁私下去問光明王。


    “這兩族怎麽一副不共戴天的樣子,難道是自己的媽被對方殺了?”


    “雖然不是媽,但也差不多了。”光明王微微一笑,講解起曆史來。


    “蟒神族是龍與蛇妖混血誕下的後裔,常常自命為‘地龍’。該族曾出了一位天資超卓的高手,成就了內宇宙聖人境界,就是著名的八歧大蛇八千矛。”


    “八歧大蛇!?”昶浩想起在《咒怨》世界裏的聽聞,然後再想想,用八歧大蛇尾骨煉成的天從雲劍還一度在他們手中轉過圈呢。


    “在主位麵的時候,八千矛曾是ri本島之主。”光明王可不知道昶浩心中轉悠著的念頭,還在講解著,“後來東瀛八百萬神祗遷徙的時候,看上了ri本,遂派素盞鳴尊出麵,用醉神酒迷倒了八千矛,還將其分屍煉成法寶。所以,蟒神族極其仇視東瀛神係,如果不是因為後來各族自主位麵中遷徙,早就爆發戰爭了。”


    “至於崇德上皇嘛,”光明王用目光掃了掃天狗一眾,“它本是ri本第七十五代天皇,天照的嫡親子孫,因為在政治鬥爭中先後被父兄迫害,最終挾著巨大的怨念墜入鬼道,化為天狗之王。到了這魔界之後,它集合了一眾東瀛神係的妖鬼,駐紮於天狗山,也是鬼道的一大割據勢力。”


    “就這因為這樣的關係,所以蟒神族便和天狗山攪上了。”光明王聳了聳肩,“狠屋也會及烏嘛,更何況,還有父債子償這麽一個理由。”


    “原來如此。”昶浩點點頭,想起曾落在過南中洲隊手裏的天從雲劍。這事可不能讓大智行知道,否則這條老蛇一定會以此為理由找他們的晦氣,哪怕現在天從雲劍已不在南中洲隊手裏。


    “八歧大蛇在世時,曾斬殺了別族的大聖,將其煉成法寶,也就是現在大智行手中的蟠龍棍。”光明王用眼角瞥了瞥大智行,“原本蟒神族另有一著名聖人潘多拉,但因卷入巨人族和神族的爭鬥中不知所終,不然蟒神族藉此聖器,就算勝不過閻摩羅奢,也能在其失蹤後一統鬼道。”


    墮落聖人白素貞?昶浩聽到這裏,不禁又是苦笑,南中洲隊無意中連擼蟒神族的逆鱗,看來以後真的得離大智行遠一些。


    待得所有的參賽選手和隨員盡數走入了城中,北海上張開的巨洞又“隆”的一聲合上了。悠悠的海水浮於頭頂之上,宛若另一重碧藍的天幕,陽光透過海水照入善見城內,將水波和諸般遊魚的影子投在地上,別有一番風味。


    昶浩雖然也曾在龍類的海底水晶宮遊覽過,不過,現在善見城這種以水為天的奇景,卻又與水晶宮的有所不同。


    水晶宮深居海底,海麵的光線極難透入,宮內的照明來自其中無數的奇珍異寶,於宮內看海時,有一種“高燒紅燭照海棠”的韻味。而善見城以水為天,讓陽光自然透入,若是到了夜晚,則是一派“月sè如水水如天”,比之水晶宮另有一番自然淳和。


    沙僧領著眾鬼進城,行程極快,無數宮殿華苑在腳下一掠而過。之前在海上看善見城的時候,雖然規模也算不小了,但占地也不超過百畝。可是當真的走進城池後,才發現到這座城的內部麵積,何止千頃?看來此城構建時,也和眾望之城一樣,大量使用了“壺中天”的多重空間結構。


    趁著趕路這當兒,昶浩粗略地四下張望了幾眼。善見城雖大,但結構分明,條理清晰,和大多數城池一樣,都有四條主幹道自四個方向延伸而開,將整座城劃分為四塊區域,其中的宮殿園林,各有妙處,不愧是曾經的諸天玩樂之所。隻可惜,現在要跟著沙僧趕路,不好私下遊覽,否則昶浩因為“本業”而大感技癢,就跑去研究他自己的“建築之道”了。


    這一路上,並沒有在善見城內見到多少居民,因阿修羅一道凋零,此城自因陀羅割讓出去後就一直鮮有人居。之後羅睺阿修羅王轉世為沙僧重新修行,善見城更是近乎封城數千年,其間隻有來自昆侖的一些散仙在打理。這一次沙僧以此城作為大選的最終賽場,善見城才算是再度開城迎客。


    “諸位,”沙僧領著眾人降落到城西南的一座廣場上,“雖然諸位遠道而來,旅途勞累,但大選之事迫在眉睫,不容輕視,所以有請各位參選選手現在就隨我前往善法堂議事。至於各方的隨行人員,自有侍者領它們去殊勝殿休息。”


    說罷,沙僧拍拍手,身後走出一眾仙人天女,將各族的隨員一一請走。片刻之後,在場的就隻剩下參與大選的選手。


    昶浩看了看留下的諸鬼,每個大族都是留下城主和城區賽勝出者兩個選手,四族就共有八個鬼。


    華君將整座城池都帶來了,根本就無須額外安排從人,她直接自城內召出一個侍女打扮的年輕女子,看來那就是蜃氣樓賽區勝出的選手。昶浩看得翻了翻白眼,華君該不是大開後門,直接讓自己的貼身侍女去頂數吧?不過既然能被族長抬出來充數,手底多少也得有幾把刷子。


    和華君這邊隨便拉一個丫環上台不同,大智行的副手生得一派儀表堂堂,高大威猛,周身上下泛出隱隱龍威,不管是氣質還是賣相,都反把大智行這個族長給壓了下去。


    “那是窟世界的著名準聖,巴哈姆特。”察覺到昶浩的視線,光明王暗中傳遞意念,“它在窟中堪稱是最強大的龍裔之一,甚至有傳言說它會成為第十三位龍王。但是龍類的階級血統製度很森嚴,它在窟中過的也不甚如意,即使真的成聖恐怕也與龍王寶座無緣,所以它才會改投到原始海,代表蟒神族出戰。”


    昶浩再看看崇德上皇這邊,這老天狗的副手同樣上不得台麵,生得矮小猥瑣,光是賣相上就輸了一大截。


    “崇德上皇座下有天邪鬼、酒吞童子、火鴉上人和紅天狗四大副將,這一次隨行的是天邪鬼。”光明王繼續解釋,“雖然天邪鬼貌不驚人,但既然崇德上皇在四人中揀中它代表天狗山,想來技藝也是不俗,萬不可輕視。”


    這時候,眾鬼已經隨著沙僧來到了一所高大輝煌的宮殿之前,應該就是他之前說的會議廳善法堂。


    光明王抬頭看了看宮殿,小小地感慨了一下。


    “想當年,因陀羅就是在此殿之中和諸天密謀,妄圖篡奪阿修羅道的道統,結果天不遂人願,現在這座善法堂,反成了阿修羅王挑選傳人和選舉鬼王的會議廳。”


    聽了光明王的感慨,其它各族高手都不由自主地抬頭張望了一下。


    “光明王還真是幽默,”領路的沙僧迴頭笑了一下,“當年寶賢王也曾與我交好,想不到自它超脫之後,現在夜叉族又出了一位明主。”


    幾不可聞的幾聲冷哼從崇德上皇和大智行兩方隱隱傳來,但凡來參與此次大選者,莫不是持著舍我其誰的心態,自然見不得沙僧讚揚其它選手。


    昶浩再轉眼看看華君,這位乾達婆王默立一旁,無波無浪,但更顯得深不可測。


    “若我沒看錯,這個女人,反而是今天見到過的最強者。”昶浩暗自度量,“所謂的‘會咬人的狗不叫’,就是這個道理吧?”


    待得眾鬼進入殿內坐定,其它早先來到善見城的選手,也在接到通知後陸續來到善法堂集合。


    昶浩再看看那些新到的選手,除了普通的鬼族外,還有惡魔和天人,甚至有一些選手是做東方打扮的道士和西方打扮的神父。


    “那頭叫巴風特的惡魔,是黑魔法的代表,在地獄中也是赫赫有名的聖人,想不到它也來了!”光明王望向其中一位選手,臉上現出驚容。


    昶浩看了看那惡魔,隻見它長著一個山羊腦袋,身上不掛一絲,卻是將男女兩種xing征同時表露了出來。不過聖人本就超凡出世,就算赤身**地招搖過市,也不會有什麽羞恥的情緒。


    “兩xing同體的黑山羊,這般大惡魔都出山了,萬魔殿到底是在打什麽主意?”光明王皺起眉頭。


    巴風特入殿時,另一側殿門中剛好走進來一個身形魁梧的西方人,身上作的卻是基督教神甫打扮。這神甫一進來,正好和巴風特打了一個照麵,雙方都冷哼一聲,各自轉開了眼睛。


    “範海辛也來了,看來這次大選熱鬧了。”光明王看著那神甫,目露奇光。


    “等等!範海辛?!是那個又砍狼人又捅吸血鬼的妖魔獵人範海辛?!”昶浩低聲叫起來。


    “範海辛的故事,被現在主位麵的作家篡改得這麽離譜嗎?”光明王讀了一下昶浩藉意念傳過來得一堆影視資料,不由啞然失笑。


    “範海辛是主位麵古羅馬帝國時代的人,也是活了數千年的老家夥。自從基督耶穌被釘死於十字架後,古羅馬帝國就不斷對信仰無上主的教派進行清繳。為了對抗羅馬和其它聖人派係的多重圍剿,無上主的信徒們建立了‘神之左手’教團,專以暴抗暴。”


    “範海辛原本是加百列一脈的巫族,但因為不具備憑附的資質,無法快速成就聖人。”光明王娓娓敘說著範海辛的真實履曆,“他被神之左手吸收後,教團用暴戾的殺念和負麵源力去培養他,結果鍛造出了一種和巫體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強橫體質。此體質可以越戰越強,在純強的力量上幾乎沒有上限。但是相對的,範海辛的靈魂被這種體質所拘束,無法解放,就連通常意義上的死亡都得不到,隻能被徹底毀滅。基於同樣的原因,他在心靈境界上也永無提升的可能,更無法成就聖人。”


    “‘神之左手’依靠範海辛渡過了最初的艱難時期,但是很快就因為他沒有更廣闊的前途,而將他棄如敝履。”光明王攤開手,“被教團拋棄後,範海辛一人獨自廝殺至今,最終因為殺戮過多而墜入了鬼道,成為了一尊不死不活的人鬼。”


    “他的體質,因為吞噬了過多的鬼怪,被稱為‘人形鬼軀’,隻要不遇聖人,幾乎是同階之內無敵,比你之前的夜叉鬼體還強數分。”光明王望望善法堂的另一邊,“單論體質的話,現在在場的選手中,隻有鍾馗的‘巫鬼體’可以與之抗衡。”


    鍾馗?昶浩順著光明王的視線望去,隻見一個東方古裝打扮的彪形大漢獨自端坐一側,細看其生得豹頭環眼,鐵鬢虯髯,望之不怒自威,卻是和民間傳統文化中描述的鍾馗別無二致。


    民間傳說中,鍾馗食鬼,而且常常將其算在地獄鬼卒之中,和牛頭馬麵,黑白無常一道算作地府yin司的公差人員。既然現在鬼王公開大選,那原本監管地獄的yin司為了將最大的權力攬在手中,自然不會讓其它係統的鬼來奪得這寶座,所以放鬼卒出來參選是合情合理。


    這麽想一想後,昶浩心下釋然,不由得隨口問了一句,“既然鍾馗都出山了,那什麽黑白無常,十殿閻君之類的,會不會也來了。”


    “沒錯,確實來了。”光明王點點頭,也不看昶浩那一口老血噴將出來的表情,自顧自地說起來。


    “因為每一個大城所獲得的參選名額有限,城主族長再加上城區賽冠軍,不能超過兩人,所以黑白無常這兩個著名的拘魂使中,隻有白無常能參賽。”


    “先等等,”昶浩擺擺手,“換句話說,就是真的有黑白無常,十殿閻君這一類的存在?”


    “那是當然。”光明王理所當然地答道,“自從閻摩羅奢失蹤後,它留下的一具化身可不夠打理完所有事務,所以原本歸它治理的地府體係,架靠於地藏菩薩,選出了十殿閻君來作臨時代理,以小型議會的方式處理大事。不過十殿閻君終究不能和閻摩羅奢相比,在管理地獄之外再無力插手到餓鬼世界之中,所以鬼道依舊是亂哄哄地鬧成一鍋粥。”


    “至於黑白無常,就是現在地府最出名的兩個拘魂使者。自從牛頭馬麵隨閻摩羅奢一齊失蹤後,黑白無常就頂替了它們的位置,也算是混得風生水起。”


    正說著,光明王一指殿門,“看,剛說到它們,它們就來了,正好應了你們中國人的一句俗語:說曹cāo,曹cāo到。”


    昶浩扭頭,隻見又有三個人從殿門外走了進來。


    這三人之中,居中的是一個身穿中國古代官服的中年人,舉手投足之間一派zhongyāng大員的氣度風範。本來這副打扮在這個古香古sè的大殿裏,也還算應景,但是被他左右兩邊的隨員一夾起來,就顯得不倫不類,令人啼笑皆非了。


    那官員右邊的人,一副古ri本忍者的打扮,倒也不算太突兀。但他左邊的人,卻是穿著一身潔白筆挺的西裝,還戴著一副墨鏡,手裏更是捏著一部手機!這一隊時空錯亂的裝扮,硬是將這三人組整成了一個搞笑組合,令觀者噴飯不止。


    “那中間的人,就是十殿閻君之一的秦廣王,”光明王也不管現下昶浩的目瞪口呆,“他左邊的就是白無常,右邊的則是另一著名拘魂使者神無雉。”


    “果然是與時俱進……”昶浩的嘴角抽了抽。


    他也算適應能力奇強了,轉念想想,白無常這裝扮倒也是合情合理。畢竟身為拘魂鬼卒,時常接觸新人物新事物,打扮得洋氣一些沒有壞處,而且還有助安定新死者的情緒。若是打扮得和古傳說的一樣,突然出現在死者麵前,那就是死人都要被再嚇死一次了。


    再說,拘魂使者對實時信息的更新要求很嚴格,那麽拿著一部手機隨時和總部聯絡更是必要。就是《咒怨》世界裏,大山津見這種老牌神祗都拎著iphone玩上了,那地府這種各個位麵都要管一管的大衙門自然不能落後於人。


    秦廣王和白無常等人入殿後,先是和鍾馗打了個招唿,接著那個叫做神無雉的忍者,也去和崇德上皇見禮,看來彼此之間都很熟。


    “地府可是一個大係統,所以這次參選的人也不少,結果不得不分別架靠。”光明王在這時候說道,“像是鍾馗,就是架靠到巫鬼族這一邊,但是巫鬼女王臨陣怯場,結果他現在就成了巫鬼族的全權代表了。不過鍾馗在生時的身份,乃是大巫重黎,轉生鬼道後,以淬煉巫體之法修成了一種強大絕倫的巫鬼體,比之正統的巫體更為強橫,所以他在巫鬼族中也不算外人。隻是鍾馗一向在地府擔任鬼卒,公務繁忙,所以巫鬼族的族長位置,才落到現在的巫鬼女王頭上。”


    “至於秦廣王,現在是以枉死城城主的身份來參選的,好和白無常與神無雉兩人錯開。這樣一來,地府一係就等於有四人獲得參選資格了,無形之中占了不少便宜。”


    兩人正說著的時候,又有兩鬼一前一後進入殿內。這兩鬼均是全身披掛,甚至在頭盔之下還多戴著一重繪滿法陣的麵具,卻是根本不讓人窺見其真實麵目。


    這兩鬼的神神秘秘,自然惹起了其它選手的關注,光明王望著其中的一鬼,目光忽地銳利了起來。


    “是羅刹的氣息!還真的讓你說中了,它們以架靠的方式混進了這次大選!”


    聽到光明王這麽說,昶浩運足目力望過去,偏偏那兩鬼的麵具可以阻隔一切透視,若不過去硬揭下來,恐怕根本無法看穿它們原形。正當光明城的兩人準備有所行動的時候,沙僧的人妖聲從主席台處傳來。


    “好,現在各大主城、族類的領袖和選手都到齊了,請各位就座,我們的會議馬上就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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