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一場淅淅瀝瀝小雨,空氣帶了一股泥土花草芳香,青石板鋪成的演武場微微濕潤,二十餘名少年少女站在場中央專心致誌修煉冥技,不時有哼哼哈哈聲傳出。


    這些少年少女年長的不過十四五歲,年幼的十二三歲,臉上稚氣未脫,卻是楚家年輕一代精英翹楚。


    演武場邊緣石階上,盤腿坐著一個約摸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年,五官精致模樣清秀,兩道劍眉增添了一絲英武之氣,此刻緊閉著雙眸,唿吸平穩。


    “快看,那個家夥又在偷懶了!”演武場中央,有人注意到坐在石階上的少年。


    一個少年撇撇嘴,一臉不屑說道:“咱們楚家出了楚淩這麽個雞肋靈體,在青雲城也算出名了。”


    “可不是嘛!”另一個長相還算漂亮的少女接過話茬,嘲諷道:“若非他爹是家主,或許早就被驅逐出楚家,省的丟人現眼!”


    “唉!體質特殊怨不得他,可自暴自棄就讓人看不起了,大家都在晨練,他……”


    演武場麵積並不是很大,而幾個少年少女聲調不低,處於邊緣的楚淩聽得一清二楚,臉上神情卻無半分變化,仿佛外界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


    雞肋靈體這個名號,自從第一次冥力測試後就不絕於耳,楚淩早已習慣,對於那些言語尖酸刻薄之人,他懶得理會,隻能用無知二字形容。


    “老頭子別裝死,聽得夠清楚了吧,因為你我被人說多少閑話!”楚淩嘴裏念念有詞,似乎是在和誰說話。


    下一刻,他的腦海中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知道了知道了,從覺醒到現在,都不知聽你念叨多少次,耳朵都快長繭。”


    像是聽到極好笑的笑話,楚淩嘴角咧出一抹奸笑說道:“你一個魂魄有耳朵嗎?沒耳朵怎麽長繭。”


    “你這臭小子,一點不知道尊重老人家……”


    楚淩無語,這老家夥每次都用年齡壓自己,動不動就尊老愛幼,仿佛年紀大多了不起似的。


    半晌,腦海中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放心吧,老頭子在上界好歹算個人物,決不會失信於人,還是那句話,你若願意拜我為師,以前的付出就當是拜師禮,若不願也無妨,日後老夫實力恢複些許,定有厚報!”


    沉默了片刻,楚淩臉上笑容驟然消失,神情黯然問道:“老頭子,我這木靈體體質真無任何方法補救嗎?難道真的隻能認命?”


    長長歎了口氣,蒼老聲音說道:“其實不然,任何特殊體質都是變異產生,能變異一次就能變異兩次,不過……”


    話未說完,楚淩就激動站起,大聲插話道:“怎麽不早說!以前問你,你總讓我聽天由命!”


    演武場中央,那些少年少女被楚淩的聲音吸引,紛紛看過來,旋即又自顧自修煉。


    對於楚淩時不時自言自語,從十來歲起就是這幅怪樣,他們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訕訕一笑,撓了撓後腦勺,楚淩趕忙重新坐下。


    聽他一個勁抱怨,老頭子頗為不好意思,聲調降低許多說道:“之前連我自己命能否保住都難說,當然隻能讓你認命,你以為沒我的幫助,憑你自己能夠逆天改命?”


    連續翻了幾個白眼,楚淩撇著嘴說道:“說來說去,隻要我不拜你為師,你就不肯幫我對吧?”


    蒼老聲音很是得意嘿嘿一笑,聽聲音就能想象表情有多賤,緩緩說道:“話不能這麽說,要改變體質,需要花費我太多精力,你不願當我弟子,我憑什麽幫你?”


    “這……這些年我付出的也不少吧,你不說了要報答我嗎?!”楚淩頓時睜大眼睛問道。


    “你是幫了我不少,但還不足以讓我幫你改變體質,唯一辦法就是拜我為師!”老頭子蒼老聲音顯得愈發得意。


    楚淩不說話了,第一次知道老頭子的存在是在他十歲時,一眨眼將近四年時間過去,老家夥什麽德行他清楚得很。


    這些年來,因為老頭子的原因,他實力沒增長多少,鬥嘴耍嘴皮子功夫倒是得到不少磨煉。


    若不是兩人關係特殊,共同占用一個身體,更準確的說,是老頭子神魂寄居在楚淩體內,有時他真想把這老貨暴揍一頓,解解心頭之氣。


    “哎!當年上界驚天一戰,無數強者隕落,老夫堂堂七星冥帝,卻淪落到需要借用你的身體溫養神魂,實屬咎由自取啊!”


    腦海中,老頭子哀歎聲讓楚淩心生好奇,可惜每次問及上界之事,老家夥都顧左右而言他,不肯透露隻言片語,隻勸說知道太多對自己沒好處。


    對於老頭子的來曆,相處多年,楚淩基本大致了解。


    曾經的上界冥帝強者,卻在一次大戰中身受重創,險些身死道消,隻有少許真靈無意間穿過界位壁壘,到達下界天武大陸。


    天武大陸正是楚淩所在的大陸,用老頭子的話形容,是三千下等世界中的一個,具體麵積多大,生存多少生靈,楚淩不清楚,至少不是他這個層次的人所能了解。


    他隻知道,自己所處的白雲帝國人口過千億!


    人有三魂七魄,統稱之神魂,而神魂則是由無數神魂真靈組成,老頭子逃出的一部分正是那無數分之一。


    在虛空中飄蕩不知多少歲月,最後一絲真靈隨時可能消散,屆時他將徹底消失在世間。


    走投無路之下,唯有找一具身體寄居方存一線生機。


    以他當時的狀態,寄居活人體內純粹自尋死路,即使對方為凡人,成功可能性也幾乎為零。


    故而寄居對象隻能是尚未出生的胎兒,老頭子別無選擇,尚處於胎兒時期,還未出生的楚淩成為其目標。


    成功得手,老頭子陷入沉眠,利用楚淩身體溫養神魂,直到他十歲時才蘇醒。


    得知自己體內住了個老妖怪,自幼聰穎的楚淩沒表現出太驚慌,鎮定之後,經過一係列談判,二人形成交易。


    楚淩允許老頭子繼續寄居體內,前提是傳授自己修煉經驗,以及相應境界冥技和冥訣。


    修煉家族的子弟,六歲就要學習修煉,從最基礎的冥想開始,嚐試將自己和天地融為一體,從天地間吸收能量,隻要能凝練出冥力,就算是踏上了修煉一途,成為最低級的一星冥士。


    冥士之後是冥師,大冥師,冥相,冥王,冥尊,冥皇,準帝,冥帝,每一級又分九星,因此整個修煉體係共有九大層級,八十一小層級。


    冥訣為修煉之本,分天地玄黃四大等階,每一等階又分初級中級高級和頂級,不懂運轉冥訣,就無法從外界汲取能量,故而修煉前,必須選好一部冥訣。


    至於冥技,則是以冥力為基礎釋放出的技能,等階分類和冥訣一樣,據傳還有神階冥技,但也隻存在於傳說而已。


    和家族其他子弟一樣,過了六周歲,在父親楚雄的建議下,楚淩挑選了一部玄階初級冥訣,開始嚐試修煉。


    在青雲城,楚淩所在的楚家屬於實力中等偏上家族,族內等階最高的冥訣名為“浩然正氣訣”,乃是玄階中級冥訣。


    身為楚家家主,楚雄手握重權,浩然正氣訣唯有家主有資格修煉,他為兒子楚淩挑選的冥訣,在家族內排行第二。


    冥想不足三天時間,楚淩就尋找到氣感,旋即成功凝練冥力,為了不太聳人聽聞,他刻意拖了七天才告訴楚雄。


    冥想十天就凝練出冥力,萬裏挑一的天才也不過如此,楚雄大喜過望,當即讓楚淩釋放冥力。


    然而,下一刻他猶如掉入冰窟窿,徹體冰涼,胸膛劇烈起伏唿吸急促,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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