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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車,我又想起了黃大仙的那輛女士摩托車,便問:“黃大仙的那輛車你還給他了嗎?”


    “還了呀,我去醫院的半路上就遇到他,他把車取走了,然後我去了醫院找到了你,你就帶我迴村了,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跟我說。”馬家亮說道。


    他這一說我就更抓瞎了,按照馬家亮的說法,那黃大仙根本就沒去醫院!


    那……在醫院裏從我車鬥上麵跳下來的黃大仙是誰?


    剛才還出現兩個我,現在又出現了兩個黃大仙?


    這tm到底是怎麽迴事?


    “春哥,你沒事吧?”馬家亮見我麵色有異,便問我。


    “哦,沒,沒事,這些天沒怎麽休息好。”我搖了搖頭,不敢把這事和馬家亮說。一來如果是他撒了謊,這時候戳穿他絕對不明智。如果他沒撒謊,隻怕說出來他也不會信。


    “靠!”我暗罵一句,覺得自己心理都有些陰暗了,連從小玩到大的發小都開始懷疑。


    “哦對了,跟你說,洪慶生的老婆合上眼了,這迴終於沒事了。”這時,馬家亮笑著對我說,一臉輕鬆,那天的事,他也被嚇的不輕。


    我一愣,問怎麽迴事。


    “那邊,那個穿皮衣的那個,咱們村的木材老板,他念了一段不知道什麽的經文,然後手一抹,洪慶生的老婆就合眼了,比黃大仙靠譜多了。”馬家亮說道,末了又氣憤道:“我看黃大仙就是個冒牌的貨,本事不濟,害的我們村人心惶惶的。”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找到一個穿皮衣的中年人,國字臉,看起來挺冷酷,此刻正坐在上賓位,被村長馬永德和幾個村裏的長輩坐陪著。


    他似有所覺,也扭過頭來看我,目光對視,我本能的一扭頭,不知道怎麽的,他的目光竟然讓我覺得隱隱發虛,就像上學的時候抄作業被老師發現的感覺。


    我心裏很奇怪,在大學念書那些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我虛什麽?又不欠他錢,也沒偷他的東西。


    不過經馬家亮這麽一說,這人我還真有點印象。


    洪村地處大山深處,這邊別的東西沒有,木材資源還是很不錯的,縣裏還有一個國營的林場。這人在我們村有一個木材倉庫,偶爾會找一下村裏的人幫忙砍伐或者運輸木材,也是村裏人農閑時候掙外快的好去處。


    有些奇怪的是,這人偶爾在村裏冒頭一次,每次穿的都是皮衣,也沒人知道他叫什麽名字,許多村裏人叫他皮衣老板,或者時髦點叫皮衣客。


    小時候我在他的木材倉庫玩耍時見過他幾次,很冷酷的一個人,極少說話,有的時候一個人來,偶爾也會帶一個司機,開皮卡。


    我萬沒想到,這個和村裏交集了許多年但又很陌生的皮衣客,居然精通白事,連黃大仙都搞不定的事,被他出手搞定了。


    不管怎麽樣,洪慶生的老婆閉眼了,這是一件好事,終於不用再去求黃大仙了,等安葬完,也許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沒了。


    “對了,洪慶生的婆娘午時就下葬。”馬家亮對我說。


    “這麽快?”


    我驚訝了,按照這邊的喪葬規矩,死者死了的第二天才會入殮,入殮之後還要停棺三天才會下葬。


    洪慶生的老婆早上才合上眼,也就是今天才算是正式入殮,之前黃大仙的不算,因為沒閉眼。


    剛入殮就下葬,洪村從來沒有這規矩。


    馬家亮點點頭,說:“對呀,是皮老板說的,說洪慶生的婆娘死時不祥,要盡快下葬。”


    我點點頭,也說不出什麽來,既然他有本事讓洪慶生的老婆閉上眼,那聽他的就沒錯。


    我倆正說著,村長馬永德走了過來,對我說:“小春,待會兒抬棺進山的時候,你打頭幡。”


    我咽了口唾沫,本能的就想拒絕,是真怕了,不想再和洪慶生一家扯上任何關係,今天要不是為了找馬家亮,我都不準備來這的,沒想到這一來,就被抓了壯丁。


    舉白幡就是給亡魂引路的,走在棺材的前麵。老話講:白幡一舉,活人避讓。


    這事兒邪門的緊,一般人都不願意幹。


    可還沒等我說話,馬永德又說:“這是皮老板親自交代的,你就多擔待點,家亮也一起去。”


    我一聽,心裏就開始打鼓。


    皮衣客要我去的?


    馬永德說完便轉身走了,我張了張嘴,到底沒把拒絕的話說出口,一來是實在不知道怎麽拒絕,這幾天自己遭遇的事太離奇,甚至是扯淡,說出去根本沒人信。


    二來是我心存一股子不信邪,再怎麽樣我也沒得罪過洪慶生一家,為了救他家的孩子也是下了死力的,還徹底得罪了高明昌。


    送佛送到西,我給你引路下葬,又是一樁功德,如果真如黃大仙所說,我被村裏的某個東西給惦記上了,而那個東西就是洪慶生老婆的冤魂的話,也該放我一馬了吧。


    甭管什麽東西,都得講個是非對錯不是?


    要找仇人就去找高明昌。


    總之,種種原因,這一趟我還是去了。


    洪慶生的老婆在十點鍾準時釘棺,用的是那種拇指粗的大棺材釘,聽馬家亮說是皮衣客帶來的,此外棺材還用三橫兩縱的墨線捆住,也不知道起什麽作用,以往的喪葬沒見過這樣做的。


    十一點準時起棺,由八仙抬棺,我和馬家亮還有陳家的兩個後生舉著白幡走在最前麵。


    由於洪慶生家也沒什麽親戚,洪慶生和洪曉芸精神都不正常,所以送葬的隊伍顯得有些單薄,攏共也不過二三十人。皮衣客也來了,走在隊伍的後麵,一臉冷酷,麵無表情。


    我有些奇怪,這個皮衣客雖然和村裏有不少交集,但從來沒見他對那個村裏人有哪怕那麽一點點的熱心和親切,怎麽洪家的事他不光管了,還親自送棺?


    他純粹是出於好心,還是有別的什麽緣故?


    我想了想,又不禁搖了搖頭,這段時間經曆的詭事多了,越來越疑神疑鬼了。


    洪慶生老婆的墓地選在後山,離村裏有個三四裏的山路,中間有一段路要經過一斷臨水的懸路,並不好走。前麵都很平穩,那八仙都是幾個村子組成的專業戶,又稱抬棺匠,腳力沒話說,經驗也很老道。


    可就在馬上要到達那段臨水那一段懸崖路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原本很晴朗的天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來,明顯是一場暴風雨將臨的節奏。


    這樣的天氣變化在夏日本來也很常見,但偏偏出現在這個時候,許多人臉色都變了,尤其那八仙之首的陳久同,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小聲對我說:“小春,加快腳程。”


    陳久同也是洪村人,以做棺材和幫人抬棺為生,洪慶生老婆的這口棺材就是他打造的,是個手藝人。


    “好的,久叔。”我點點頭,看他麵色凝重,心一下懸了起來。


    陳久同雖然不會做法事,抬棺匠也就是個力氣活,但他們這些人抬的棺材多了,自然見多識廣。


    我加快腳步,後麵緊緊跟上,整個送葬的隊伍一下子加快了近一倍的速度,那些八仙也不愧是吃這行飯的,在起伏不停的山路上如履平地,一點沒落下。


    走著走著就到了臨水的那一段路,這段路右邊靠山,左邊臨河,路和河之間的落差有好幾米,路麵並不太寬,隻夠八仙抬著棺木將將通過,一個不小心靠左邊的那四個八仙就有可能被擠的掉到洶湧的河裏去。


    走到這裏,隊伍又不得不再次放慢速度。


    這時,馬家亮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幽幽的傳來:“等下會出事,不要去幫忙。”


    “什麽?”


    我心狠狠的一抽,莫名其妙的迴頭看馬家亮,現在我最怕聽到的,就是‘出事’這兩個字眼。


    “什麽什麽?”馬家亮一臉迷瞪,說:“怎麽了?”


    我瞪了他一眼,小聲對他說:“你剛才說什麽,什麽不要幫忙?”


    “我?”馬家亮莫名其妙,說:“我……我什麽也沒說呀。”


    “你什麽都沒說?”我隻覺頭皮一陣發麻,馬家亮什麽都沒說,那剛才那句話是誰說的?


    “確定?!”我又確認了一下。


    馬家亮一臉無辜,搖頭道:“我剛才真沒有說話啊。”


    我咽下一口唾沫,心裏咯噔一下,要出事兒!


    馬家亮從小就不善於撒謊,他剛才說話的神態也不像是在撒謊。


    我還想再問,卻被陳久同打斷了,他語氣頗為嚴肅:“小春,家亮,你們兩個看好路,不許瞎嘀咕。”


    我不敢說話了,朝前看路,可剛走沒幾步就聽後麵就傳來一聲驚叫:“小心!”


    “穩住!”


    我一哆嗦,再次迴頭望去,卻見那棺材歪著,八仙當中靠左的人居然半跪在地上。


    “快起來!”陳久同低喝一聲。


    “不是啊,老久哥,棺材變沉了。”八仙當中一人道。


    “突然變重了!”


    “還在加重,快頂不住了!”


    “快想想辦法!”


    “這棺材不對勁!”


    八仙一陣混亂,那棺材搖搖晃晃的,眼看就要歪著落地。


    “頂住,決不能讓棺材落地!”陳久同臉色大變。


    “頂不住了!”


    “怎麽會這麽沉?”


    “……”


    棺材越來越傾斜,也看就要掉到河裏去。


    “快,快過來幫忙,扛左邊!”陳久同大汗淋漓,急忙招唿人過去幫忙。


    我二話沒說,把白幡插進土裏就奔了過去,頂在棺材左邊,馬家亮,還有陳家的兩個後生以及後麵幾個男人也一齊頂了上去。


    大家一齊用力,可詭異的事出現了,無論我們使多大勁,那棺材就是扛不平,依然傾斜著,就像上麵壓了一座山一樣。


    棺材的右邊還是四個八仙,扛的輕輕鬆鬆,而棺材的左邊十來個人,卻扛不平它!


    這樣的詭事讓在場的人又急又怕。


    棺材還沒到墓地就落了棺可是喪葬的大忌,按照喪葬曆來的規矩,棺材起棺之後就隻能落一次棺,中途絕對不允許落棺,否則會出大事。


    可讓我們震驚的是,肩膀上傳來的力量還在加大,腳下吃力越來越猛,眼看就快要扛不住了。


    “這是鬼壓棺!”有八仙驚恐的尖叫。


    “怎麽辦?”許多人臉都白了。


    我被嚇的快窒息了,鬼壓棺?


    那豈不是說,在我們肩膀上的棺材蓋上,有鬼?


    一想到這,我腿肚子就開始發軟。


    “頂住!”


    就在這時,皮衣客從後麵趕了上來,隻見他手上拿著一碗半熟的米飯一下倒扣在地上,跪地三拜,又在米飯旁邊插上三根沒點的香,口中說道:


    “各路山神龍王,今日新魂路經寶地,未及借路,多有得罪,一碗五穀不成敬意,事後定然奉上三牲血食,還請高抬貴手!”


    說完,他又拿出一支白蠟點燃,立在米飯前麵,這時沒有一絲的風,那蠟燭搖曳了幾下,穩穩的燒著。


    伴隨蠟燭點燃,我就覺得肩膀上的重量猛的一輕,棺材一下子就扛平了。


    “唿!”


    “幸好!”


    “差一點。”


    “……”


    眾人猛鬆一口氣,可還沒等大家把氣喘勻,那蠟燭突然毫無征兆“噗”的一下滅了,化為一抹青煙飄起。


    “鬼吹燈!”


    陳久同的臉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皮衣客的手也是猛的一抖。


    我頭皮一炸,沒等反應過來,那棺材一歪,連棺帶人將我砸進了河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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