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副團長一眼斜、一眼邪的眼神叫我的心裏不由的恐怖。他肥臉上鬆懈的肉叫人看了也有一種恐怖的感覺。在我的感覺裏他不像個副團長,反倒更像一個逃兵。

    我隨著人流走向村子,此時大兵們已經把槍扛在肩頭,他們尾隨著鼇頭鬼——他們的團長一路走去。

    朱先生得到了很好的安排,兩個大兵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來了擔架,朱先生躺在上邊由兩個大兵抬著晃悠悠地走著。我走在朱先生擔架的旁邊,那個範副團長走在我的身後。朱先生現在仿佛要蔫死的草澆了水以後已經恢複了生機。朱先生瞅瞅我笑了笑,然後美滋滋地又閉上了眼睛,顯得特別的牛氣!

    但是朱先生的嘴卻沒有閉上,朱先生說了一句廢話。

    朱先生說:元寶啊,鼇頭鬼什麽時候當上團長了?我是他的老師?哈哈哈!

    我沒法迴答朱先生這句敏感的話,我斜著眼看看這時已經走在我旁邊的範副團長,我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這位範副團長一定也聽到了朱先生的話。可是朱先生還時閉著眼美滋滋地“哈哈”著,我看著朱先生頭皮發麻。我想向身旁的範副團長解釋一下,我想對他說,這老頭是老糊塗了或者餓胡塗了所以胡說!但我剛剛張口,便覺得自己要是這樣做那才是胡塗呢!得了,走著再說吧,我很想示意朱先生不要亂說,但是此時朱先生他一眼都不瞅我,他似乎還有說下去的意思——看來剛才我和鼇頭鬼蒙蔽大兵的舉動並沒有引起朱先生的在意,他隻在意了鼇頭鬼說他是老師,其它的什麽都沒在意!

    接下來更是麻煩,朱先生開始喊:鼇頭鬼、鼇頭鬼、你在哪裏?

    範副團長開始說話了,他對我說:這老先生在喊什麽?誰是鼇頭鬼?

    我支支吾吾,我說:唉,你不知道這老先生餓胡塗了,可能是出現了幻覺!

    我覺得我現在有十分的必要告誡朱先生情況的不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候正走過一個山溝,我瞟了一眼身邊一個大兵,然後我把腿一趟,那個大兵走得正急,馬上被我絆倒了,然後他很自然地掉到了溝裏邊!那個大兵滾到溝裏以後,其它大兵都停了下來,然後都跑到溝邊去看究竟,抬朱先生的兩個大兵也放下擔架去看自己的同伴,範副團長也跑了過去。鼇頭鬼他們也轉過身來。

    我趕忙跑到躺在擔架上的朱先生的身邊,我從嗓子裏發出厚重的悄悄聲,我說:朱先生啊,你真是胡塗了啊,你剛才怎麽亂說話啊,你不要再亂說話了啊,鼇頭鬼這個假團長的事情你要是給說露餡了,那我們都廢了,你要是不想挨槍子你就不要亂說了啊!

    朱先生瞪了我一眼,說:死元寶,你才不要瞎說話呢,我連你絆倒那個大兵我都看到了,是你絆倒了那個大兵!

    我被朱先生的話驚出了一身冷汗,我對朱先生說:你不要亂說啊!

    這時候,範副團長他們已經把掉到溝裏的大兵救了出來。那個掉到溝裏的大兵鼻子都被戧破了,他的鼻子正流著血。

    我不敢瞅那個大兵和範副團長,還好我隻要將目光挪開就可以了。但是,我最害怕的聲音卻無法避開。

    朱先生大喊道:元寶啊,你應該向那位兄弟道歉啊,是你絆倒了他,他才掉到溝裏去的啊,你必須道歉!

    聽了朱先生的話,我的腦袋嗡嗡的亂響,我想朱先生這是怎麽了啊,沒準他是又中邪了!我看見範副團長這時候瞅著我笑了笑,我的頭皮直發麻,我邁著僵硬的步子走到掉到溝裏的大兵那。

    我說:你看,真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你絆倒了,不好意思!

    那個大兵鼻子還在淌血,他對我說:沒事沒事,你是我們湯團長的恩人,要是換了別人,我鼻子淌血,你腦袋早就淌血了!

    我說: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這時候範副團長又瞅我笑了笑說:沒事,你是恩人嗎,就是故意的也沒有事情的!

    這時候鼇頭鬼走了過來,他先看看那個鼻子流血的大兵,鼇頭鬼以湯團長的口吻說:兄弟,你沒事吧!

    大兵說:沒事,湯團長!出點血殺殺晦氣!

    鼇頭鬼瞅了我一眼,沒說什麽。

    這時朱先生又開口了——現在我聽見朱先生的話就像聽見雷聲,、炮聲、槍聲一樣恐怖。果然朱先生又說話了。

    他說:鼇頭鬼,鼇頭鬼,你真不錯啊,你都當團長了!

    範副團長看了看鼇頭鬼,說:老先生管你叫什麽啊?

    鼇頭鬼瞅了瞅朱先生,還算顯得鎮定地對範副團長說:哦,鼇頭鬼,是我上學堂時候同窗起的綽號,朱先生也跟著叫這個綽號,他就是這樣一個先生!

    朱先生聽了鼇頭鬼的話哈哈地笑了。

    範副團長說:湯團長,我跟你這麽久還真是頭一迴聽見你的綽號!您知道我的綽號嗎?

    這時候我發現鼇頭鬼脖子和臉上也滲出了汗水,他沒有理會範副團長的問話。我看出鼇頭鬼有些緊張。

    這一切都怪朱先生!我現在隻覺得朱先生要比那個範副團長更可怕。我不知道朱先生這是怎麽了!

    我們終於來到了村子。這時候我發現村子裏的乞丐都不見了,可能是因為發飯地方的粥都不見了吧,哪裏有可供乞討的東西哪裏才有乞丐,就像哪裏有陰謀的不軌,哪裏才有智慧的超越,這就是生活的悖論。

    但是,現在我滿腦子的擔心是朱先生如此愚蠢的行為和話語,會把我們葬送在返鄉的路上。

    一些大兵開始在村子裏東走西竄,他們在尋找我們吃的羊。我看到他們便想起了小時候竄到我們村子裏找羊吃的狼。他們找了一個比較寬大的人家的院子呆了下來。

    這時候所有的大兵都聚在了院子裏,他們是來等待他們的湯團長訓話的。

    我馬上又替鼇頭鬼擔心起來,鼇頭鬼這個說慣鬼話的家夥,站出來給大兵訓話真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我偷偷地跟鼇頭鬼說:你先不要講了,你就說自己很餓,等吃完了飯再講!這樣你就有足夠的時間想你應該怎麽講。

    鼇頭鬼向等在院子裏的大兵們說:兄弟們,咱們先吃飯,吃完飯我再給大家訓話!

    沒想到鼇頭鬼說完,大兵們出現了良好的反應。

    我聽見幾個大兵說:嗯嗯嗯,這麽久了,湯團長的性格還是老樣子!

    另一個說:就是啊,湯團長可不像有的當官的就好訓話!本色不改啊。

    鼇頭鬼笑笑瞅瞅我,我說:你看,你現在不訓話就對了!

    大兵們真的弄來了幾隻羊,開始吵吵嚷嚷地做起來。

    這時朱先生突然喊我,我提著心走向他,不知道他還要說什麽。

    朱先生說:元寶啊,你過來一下!

    我的心一抖,我現在真的很害怕朱先生,我真的害怕他再說出什麽驚人的話語。

    我忐忑不安地走到朱先生跟前,朱先生小聲對我說:元寶啊,如果明天早晨我突然不見了,你和鼇頭鬼都不要著急,你們不離開這裏,要在這裏等我的消息!

    我被朱先生的話驚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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