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喬卓默然不語,眼底含笑。

    明湄對喬卓的了解,雖不算透徹,但好歹跟著他許久,總算曉得一點。喬卓自然是有後備的路的,何況葉翊鈞也不可能在這時候放棄陳非。

    葉翊鈞真的會被喬卓吃定,看來也不像,明湄夾在中間,真覺得自己跟豬八戒似的,人老豬平日裏還可以好吃懶做,把什麽事都丟給師兄弟去做。她呢,勞心勞力,還吃力不討好,莫非她今年犯太歲?

    兩個心照不暄的男人,各自品嚐著桌上的美食,明湄卻突然間胃口不嘉,默默地將手中的三文魚吞了下去。

    “honey,為什麽不吃?”葉翊鈞遞了握壽司,明湄隨手接了過去,咬了一口。山葵(日本芥末,香辛料作物)的辛辣刺激喉腔,明湄差一點就將那一口握壽司給噴了出來。

    葉翊鈞繼續拿紙巾替她擦拭嘴角。

    明湄用手擋了擋說:“你吃你的。”

    喬卓瞥了眼明湄說:“他可真把你當小孩子在養呢,說起來,我這個表弟,平常沒什麽好的,就小動物養的最好。不是嗎?”

    葉翊鈞瞪了喬卓一眼,喬卓卻漫不經心地說:“我可見半山的那間別墅裏,不知是誰養了一隻叫……”

    葉翊鈞的目光瞬間狠厲了起來。

    話說到一半,總是會引起某些人的好奇心,尤其是好奇心強的明湄,明湄別過頭問:“叫什麽?”

    喬卓並沒有看葉翊鈞,那些狠厲目光,被無視後,也隻能化作浮雲。

    “明湄。”

    “你叫我做什麽?”明湄不解。

    葉翊鈞忙說:“唔,那個,那個東西我早就不養了。”說著,拿起另一塊握壽司往明湄嘴裏塞。

    “別再塞了,我又不是你女兒!”明湄剛被握壽司外的那一層山葵嗆了一下,這會兒葉翊鈞居然又遞過來了,著實點燃了她心中的怒火。

    葉翊鈞很無辜地放下手,朝喬卓拚命施眼色,可今天的喬卓,居然那般的……“不解風情”,任憑葉翊鈞做出何種眼色,他隻是慢條斯理的說:“的烏龜。”

    明湄木然了,轉過頭,冷冷地問葉翊鈞:“叫明湄的……烏龜?”

    葉翊鈞無奈地咳了聲,明湄繼續死死地瞪著他,他卻扯了扯嘴角“嘿嘿”笑了兩聲。

    明湄真想甩他一個耳光,他卻突然挑了下眉,將臉湊到她麵前,真真是送

    上門來,可是,接下來的話,讓明湄想要伸出去的手掌,停住了。

    “honey,名有相似。”然後,他朝喬卓笑了下說,“表哥,你真聽清楚了,它叫明湄?我明明取的是,靈媒。”說著,還用粵語念了一遍。

    明湄哼哼了聲,葉翊鈞卻說:“我家小靈媒,乖巧無比!”

    “……”明湄無語了。

    靈媒,明湄……

    喬卓這才作恍然大悟狀:“是靈媒,不是明湄嗎?我還當你早認識她了。”

    這一句話,使得明湄和葉翊鈞同時滯了滯。

    葉翊鈞輕笑了下說:“如果早認識她,那就好了。”

    “是嗎?”明湄反問。

    喬卓瞧著這兩個口不對心的人,嘴角上揚了起來。

    “今晚的晚餐,確實不錯。”

    明湄看了喬卓一眼,喬卓對她若即若離,她對喬卓也未必不是如此?而現在,他要將那一層窗戶紙捅破嗎?

    接下來的時間,安靜無比。冷寂的氣氛下,誰都沒有說話。末了,喬卓在結帳時,看了他們一眼,笑道:“有一種愛叫,不能重來。好像有首歌來著,明湄,這歌的作詞者是誰,作得不錯,迴頭你有時間去找找,梁俊生最後要出張唱片。”

    這事不找唐曦,唐曦才是梁俊生的經紀人,找她做什麽?這是明湄的第一反應,但迴過神來,就覺得似乎不大對勁。

    葉翊鈞冷冷地掃了眼喬卓說:“喬……總,飯請完了,那我和我家……明湄,可以迴家了吧。”

    喬卓沒有看葉翊鈞,看了明湄一眼說:“工作做完了嗎?”

    明湄還沒出聲,葉翊鈞倒說了一聲:“做奸商也沒做成你這樣的,現在幾點了,讓單身女員工迴公司加班?”

    明湄朝葉翊鈞看了一眼,今天的葉翊鈞,特別衝動,許是因為喬卓,又或者是因為……她?

    她凝了凝神,對喬卓說:“我會做完我的工作的。”

    喬卓溫柔地笑了下說:“不著急,陳非反正會休息兩天,你也趁機休息下。”說到這裏,喬卓略有所思地說:“你也有幾個星期沒休息過了吧。”

    明湄心底默默地歎了下,喬大記者,喬大boss,喬總啊,你終於想起為你辛辛苦苦工作了很久的明湄了嗎?

    她自打進了時代造夢,還真沒休息過多少次,娛樂圈的工作不比其它工作,忙起來沒日沒

    夜,各種狀況,不定時出現。此前她負責的又是魏琳,一線女星,瑣事無限,她又是老板特許進的公司,各種冷眼,各種麻煩,她想休息也休息不得。

    “嗯。”明湄點了下頭,內心早就感動得落淚了。

    葉翊鈞卻在一旁低低地嘀咕了聲:“無事獻殷……”

    “我不過是體諒員工,對某些奸商而言,估計是不會懂得的。”

    葉翊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喬卓迴看他的時候,眸光突然溫柔了些。可這氣氛,明湄隱隱覺得,寒氣升了起來。

    喬卓自己開車走了,明湄進了葉翊鈞的車。

    葉翊鈞發動車子,明湄看著他做一步又一步的動作,沒有說過一句話。口腔裏彌留著山葵辛辣的味道,它比辣椒厲害,在口腔中停留了那麽久,讓她時時記得它的辣。

    似乎有些人也是如此。她心底感慨無比,目光自他修長的手指移至他的側臉。

    他有一張俊氣的臉,棱角分明,輪廓優雅。

    這張臉,承自他的父親葉昊,明湄曾在一期電台節目中,見過葉昊一麵。是一個相貌英挺,冷靜睿智的男人。

    葉翊鈞無疑是繼承了他很多東西,不論外貌,或者其它。今夜的葉翊鈞,略略有些失態,但並不影響他給她的感覺。

    有人說,戀愛中的人會變成傻子。

    她該如何相信他呢?

    當初是他說要分手,是他離開她的。即使,中間隔著一段愛恨,可她從來沒有想過,那麽狗血的段子會發生在她身上,可那,真真切切地發生了,並且使他離開了她。

    他的大奔在夜色裏奔馳,她靜靜的坐在那裏,車廂裏,靜得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他低低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似乎是在角鬥,卻都不想贏,勝負在此刻是虛無的。棋逢對手,旗鼓相當才好。

    窗外霓虹閃過,夜色裏,格外刺目。

    明湄越來越覺得刺目,這一條路,她也曾途徑過,那時,她瘋狂地開著車,超過時速底線,後麵似乎有警車在追。

    其實,那時她根本沒有想過要自殺,那根本是警察以及醫生的臆斷。她不過是想享受片刻飛速時光,想讓自己忘記一些事情。

    愛情,在丟失的時候,就變成一件可有可無的事了。

    她這樣想著,覺得自己還不夠豁達,她應該對葉翊鈞說一聲:“哦,其實,我們不應該發

    展下去了,因為,嗯,是這樣的,你曾經拋棄過我,所以……”

    這樣,是不是顯得她太小心眼了?

    明湄胡亂地想著,側目看著窗外風景,這條路,還是去他家的路啊!

    “等等……等一下。”明湄出聲。

    “什麽?”葉翊鈞繼續開著車,頭略略側了一下。

    明湄立即說:“我要迴家!”

    他微微一笑說:“我正往家裏開。”

    “我說的是我家!”

    “你家不就是我家嗎?我們……”葉翊鈞突然發覺,自己連**都做不下去了。他對待她,一向用一種很歡樂的語氣,從來不用工作時的語氣,可突然一下子,沒了調笑的力氣。

    她心中有些小心思在浮動,他未必沒有看出來,可是一直沒有說,他以為自己做得夠好了,可似乎,還差那麽一點?

    她冷冷地說:“葉翊鈞,我不是和你開玩笑,我要迴家!”其實,說話的時候,她心緒並不定,表麵冷靜,可內心,波濤起伏。

    他的下一步,她不清楚。她自己的心思,她很清楚,卻害怕。在這一段感情裏,她確實無法做到瀟瀟灑灑,說放棄就放棄。

    她曾以為,年少時的愛戀,不過是一場大夢,夢醒以後,彼此各歸各路,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

    而他迴來了。她也堅信,自己已經將他忘記了。可似乎,一切都是她以為。

    他突然調轉車頭,車子開得飛快。

    她側過頭去看他,他的側臉,陰深得可怕。她不敢說話,氣氛這樣僵,她說什麽都沒有必要。

    他似乎有些許難過,又或者,那些不是難過,隻是覺得一場戲演砸了的無奈。

    他迴來,是演一場給她看的戲,還是陪她演戲?

    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可是,戲終歸要結束的,她這樣想著,明明無可奈何,卻又是注定。

    幸好,他沒有讓她演一場獨角戲。

    車子停在明湄的小別墅門口,明湄沒有看葉翊鈞一眼,伸手去開車門,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她怔了下,迴頭看了眼葉翊鈞。

    他鎖了門?

    “把車門打開。”

    他木然不動,她加了加音量:“把車門打開!”

    他突然側過身,目光死死地絞著她,似乎要將她絞死其中。她心頭一緊,唇上突然間一涼,

    他就這樣死死地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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