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跟北京那邊聯係上了嗎?”見到張申匆忙進門,李炎剛立馬緊張地迎上前去。

    “恩,醫院、地鐵站甚至是安禾可能經過的馬路附近的監控錄像都被調出來了,最後在她們家的小區附近調出了一段重要影像。具體的資料全都整合在這裏。”

    李炎剛一揮手,一旁早已將眉緊攢多時的許尉立刻一個箭步跨上前去。

    “這個……”盡管不甚清晰,但在看清影像中那個中年男人的一瞬間,許尉還是第一時間就將其認出:“孫油子?!”

    “油子”是x軍區特種大隊給孫某人起的代號。此人年紀也有一把了,平日裏陰險狡猾,與眾多黑暗勢力都有所來往。在很早之前,x軍區特種大隊就接到了上頭派下來的幾件大案子,而孫油子作為案子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之一,自然是一早兒就在許尉他們那裏備了案的。

    x軍區特種大隊一直沒有對孫油子出手,不是因為他跟案情毫無關聯,而是因為此人最擅長見風使舵,而他掩蓋自身犯罪事實的手法更是每每都叫特種大隊的特種兵們防不勝防。

    再者,孫油子雖然參與了那幾起案件,但他的身份在他背後的那個龐大的組織裏充其量隻稱得上是一個“小頭目”。

    放任他逍遙法外了這麽久,還有一條很重要的原因便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一舉將對方的幕後人物揪出來從而使其核心力量瓦解。

    幾年以來,接手了那幾起案件的x軍區特種大隊一直沒有放鬆過對那些人員的監視。

    所以,當特種大隊的臥底與線人在最近傳來那群人即將動作的確切消息時,特種兵們一個個都卯足了勁兒打算將其徹底打垮。

    然而沒想到,眼下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北京的警方怎麽說?”看完了連同著那份監控錄像在內的整份資料,李炎剛伸手揉了揉自己緊皺的眉心。

    “上頭已經跟那邊協調好了,這次的綁架事件跟我們的案子事有關聯……”說著張申有些不安地瞥了眼一旁的許尉接著道:“北京那邊派人時刻注意新的動向,同時他們會給予我們各方麵的最大支持……解救人質的工作,就交由我們大隊來完成。”

    李炎剛“恩”了一聲,明顯犯起愁來。

    “老張,你先出去一下。”李炎剛給張申遞了個眼神兒,在辦公桌前負手而立。

    “恩。”張申應了一聲,在離開屋子的最後一刻,他瞟了眼許尉然後

    輕輕地歎了口氣。

    門被張申輕輕帶上,一時間,屋子裏隻剩下李炎剛與許尉二人。

    “許……”李炎剛望向站在自己對麵的許尉。

    “大隊長。”許尉打斷了李炎剛的話:“你不需要擔心。我有分寸。”

    李炎剛清楚許尉心中所想,他能理解許尉心中的焦灼與擔憂,但眼下的局麵根本不容許他在這個問題上讓步。

    李炎剛抬眼看向自己最稱心也是最令他得意的部下。

    跟幾年前一樣。許尉依舊是一副傲骨如鬆。

    他驕傲,他囂張,他耀眼奪目而鋒芒畢露。

    然而此刻的他,卻更是具備了一份軍人該擁有的理智。

    是他,還是那個年輕氣盛光芒萬丈的他。

    不是他,而是一個從容沉穩懂得在緊要關頭顧全大局的他。

    時光永遠是磨礪人生的最好法寶。

    很久以來,李炎剛一直期盼著許尉能成長為這樣優秀的軍人。

    但當李炎剛真正目睹了在此刻已經具備了那一切的許尉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心裏根本就沒有半點愉悅的感覺。

    他知道,為了履行一位特種兵的職責,許尉忍受著內心巨大的痛苦選擇了摒棄個人的情感。

    一切,都是為了任務。

    一切,都是為了大局。

    ===============我是焦灼憂心分割線===============

    “不成。”

    清楚明了的兩個字。

    狂風以及一旁早已熱血沸騰的眾人被許尉淡淡道出的這兩個字驚得愣在了原地。

    “老大……”狂風有些結結巴巴地開口道:“你是不是沒聽清楚?兄弟們的意思是……我們一起去收拾了那臭油子,把嫂子給安全帶迴……”

    “我說不可以。”許尉的表情像是讓人掉落到三九天裏一般刺骨地冰寒。

    “為什麽?!”狂風急了,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

    許尉知道,這是狂風要反抗他的前兆。

    “你沒有疑問的權利。”許尉轉過身來麵向狂風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靠!我靠!”

    一旁的宋岩見狀趕忙迅速上前去拉住了已經有

    些失控的狂風。

    “頭兒……”宋岩有些為難地望著許尉:“大家都準備一起去把嫂子……”

    “他娘的老子說不成!”許尉的側頸上已能看到隱隱凸起的青筋:“你們都聽不懂人話是嗎?”

    “拯救人質的性命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狂風的大嗓門直直地吼出這句話。

    “救?怎麽救?!”許尉毅然決然地打斷狂風的話:“你他娘的怎麽救?!”

    沒有給狂風等人過多的緩衝時間,許尉咬著牙根繼續道:“隻有人質的性命才是性命嗎?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那些臥底和線人的配合,我們怎麽救安禾?!”

    因為情緒起伏極大,許尉的聲線已是有些不穩:“如果你真的去救了,縱然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將安禾平安無事的帶迴來,那我們的臥底呢?線人呢?在救迴一條性命的同時也極有可能葬送另外兩條生命……”

    說著,許尉黑得凜冽的眸子往眼前那些早已被他的一席話定在原地的特種兵們身上略略一掃:“不止是這樣……這麽多年以來,我方線人和臥底的隱忍、苦難、痛苦也將因為你們所謂的‘拯救行動’而完全失去其存在的意義!他們這麽多年來用血和命換迴來的線索也將就此中斷!”

    說到這裏,許尉的眼中已盡數被血絲所覆蓋:“而那些因為這幾起案子而再也無法跟我們一起並肩戰鬥的兄弟……他們為此犧牲的生命——也將成為毫無意義的付出!”

    一時間,整整一屋子的特種兵們,沒有一個人再開口。

    此時在他們的腦海中浮現出來的,都是一張年輕而英俊的麵容。

    安宇。

    五年前為了一起跟現時有重大牽扯的案子而犧牲的安宇。

    他們的兄弟。

    更是,許尉的兄弟。

    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許尉。

    他們知道,在此刻的許尉心裏,必將存在著一種巨大的、無言的、他們所無法想象的悲愴與蒼涼。

    自始至終,許尉才是立場最艱難的人。

    五年前,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好兄弟死在敵人的槍下。

    而現在,他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被對方綁架。

    那是怎樣的一種焦灼與痛苦?

    那是怎樣的一種不甘與折磨?

    他是軍人,他是隊長,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

    隻能為他人考慮更多。

    也正因如此,他將自己推向了痛苦的最高點。

    在那一刻,那群年輕的戰士們都紛紛紅了眼眶。

    ===============我是進退兩難分割線===============

    憑著自身的感覺與猜測,安禾想,她被綁架的時間,應該已經超過一個晝夜了。

    此刻的她正身處另一個陌生的地方。

    安禾正竭力遏製著自己腦中的昏沉。

    她的後腦還在隱隱作痛,但與那痛楚比起來,此刻更為真切的竟是腹中的饑餓與喉嚨裏的幹渴。

    從被綁架一直到現在,她滴水未進,粒米沒沾。

    一群該死的……安禾暗暗低咒道。

    難不成那死禿瓢有越南血統?學點兒什麽不好跟越南小鬼子學起虐待戰俘來了!

    好吧,她不是戰俘,而是人質。

    但人質你也不能虐待啊!迴頭咋地沒咋地反倒先餓死了。

    好嘛,連撕票都省了,倒是便利!

    安禾在心裏這樣想著,實際上卻是在讓自己的情緒不要那麽緊繃。

    tvb裏不還總說呢嗎?做人嘛,最重要就是開心……

    想到這裏安禾倒是覺得剛剛還昏沉得要命的思緒現在已然豁然起來。

    “吱——”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

    有人摘下了蒙著安禾眼睛的黑布。

    “開飯了。”一個男人將一盒已經涼透的盒飯推到安禾身邊。

    “吃啊!”見安禾眼前的女子遲遲沒有反應,男人在安禾麵前蹲□子。“怎麽,怕下藥了?”

    下藥?安禾在內心冷哼一聲。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老娘會怕那個?!

    “受累您解一下繩子唄。”說著安禾朝自己後背的方向努努嘴。

    男人這才反應過來,於是探身過去給安禾鬆了綁。

    也不管飯菜是熱還是涼了,為了保持體力,安禾捧起飯盒大口吃起來。

    “倒是不挑食……”一旁的男人“輕嗤”了一聲,眼神卻驀地定格在安禾埋在飯盒裏的容顏之上。

    “一路上也沒來得及看……喲……”男人一邊說著一邊不懷好意地摸了摸下巴:“地地道

    道的正妞兒啊。”

    安禾隻管悶頭扒飯,也不去理他。

    “幹什麽呢?!”在門口觀望的另一個男人見狀走進來。

    “我說……”先頭的男人衝後進來的男人擠擠眼睛:“既然人都給綁來了……這花目柳眉國色天香的……這麽放任著是不是太可惜了?”說著身子竟然又朝安禾那裏探了幾分。

    王*八*蛋……安禾在內心裏啐了一口,腦海裏卻盤算著自己吃飽後要不要把眼前這兩個解決了然後趁機逃出去。

    “想什麽呢你!”後進來的那個男人很大力地揮了心思不正那人一巴掌:“敢碰他的人,你不想活了?!”

    “x!”男子罵了一句:“他連命都快沒了,哪還有工夫管這娘們兒!”

    安禾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誰?誰命沒了?!

    第一反應就是許尉出事了。

    “那也不能碰!”後進的男人淡聲道:“幹我們這行的最忌諱的就是這個!兄弟,勸你一句,給自己留條後路。”

    那個男人看起來還有點兒不甘心,但聽見另一個人都這麽說了,也就打消了那個齷*齪的念頭。

    吃完飯後安禾就被那兩人再度反綁起來。

    等到那兩人鎖上房門離開後,安禾便開始打量起四周的情況來。

    然而沒多一會兒,她的頭卻越來越沉。

    當甩了好幾次頭都不能夠讓思緒清醒過來的時候,安禾認命地倒在房中堅硬冰涼的水泥地上。

    眼睛閉上以前她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難道真的是被下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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