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他沒有父皇,從來沒有。


    自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不被人待見的,就知道自己被人傳出命硬,且命裏帶煞,也許就是因為這樣,那個被他稱之為父皇的男人,從不召見他,更別說親近他,往深的說,男人隻怕就沒想過有他這個兒子。


    「沐瀾哥哥還好嗎?」悠歌哽聲問。


    皇帝嘆口氣,道:「暈過去了,不過,淮安侯有將人帶迴侯府,你不必擔心。」穿著單薄,身上有傷,自昏迷中醒轉沒多久,不顧一起衝出侯府,來到宮門口跪在暴雨中,一跪就是一個多時辰,聲音嘶啞一聲聲求賜婚,一聲聲喚六公主的名字,可想而知那孩子對歌兒的感情有多麽濃厚。


    一個為愛近乎瘋癲癡傻,一個為愛暗自神傷。


    如果他不做點什麽,這倆孩子最終怕是要走上絕路,也多虧他今日來到歌兒住的宮殿,否則,再過去數日,他看到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作為國君,他無愧於月聖國的百姓,但身為父親,他有愧於這個女兒。


    既然淮安候府那小子不顧一切,乃至生命來愛他的六公主,那麽他何不成全其一片癡心?再者,他相信歌兒不會看錯人,相信讓她離開皇宮,遠離京城是對她最好的安排。


    「父皇,我想去淮安候府看看他。」


    「你現在去了也無用,還是安心呆在宮裏,等父皇為你安排好一切。」


    「我若不去,他怕是又要長時間昏迷不醒了。」


    「他是昏迷著,不過太醫迴宮有稟報父皇,他隻是身體虛弱,又淋了雨才會昏厥的,等退熱後應該就會醒過來。」


    就在這時,文安的聲音自殿門口傳入:「皇上,宮門口的侍衛前來稟報,說沐瀾世子又跪在了宮門口。」大雨還在下著,沐瀾身著白袍,上麵卻沾滿泥濘,頭髮被雨水淋透粘在他俊美蒼白的臉上,遮住了他大半容顏。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牀上,不顧淮安侯規勸,掙紮著起身穿衣,腳步不穩就再次衝進雨幕中,再次來到宮門口,再次跪倒在雨水中求皇帝將六公主賜婚給他,求見皇上,求見六公主。


    「父皇,我要去見他!」


    悠歌哭出了聲,淚眼中湧滿傷痛。


    「去吧,讓他先……」皇帝的話尚未說完,悠歌已經離開他的懷抱,沖向了殿門口。


    雨勢急促,從天而降,打在臉上好不吃痛,悠歌拎著裙擺,跑在雨幕中,腳下不時地打滑,幾度差點摔倒在地。


    誰知當她快要穿過禦花園時,腳步生生頓住。


    「夜……」悠夜站在她距離她數步遠的花徑上,任漂泊大雨澆在身上。他身形單薄,臉龐消瘦蒼白,已接近透明,他定定地注視著她,臉上看不出情緒,眼底卻聚滿濃鬱的痛楚,然,悠歌怔在原地,並未留意到。


    他聲音低啞,裏麵夾帶著極致隱忍,那隱忍是痛,是從他血肉中,從他骨骼縫隙中擠出的痛:「一定要去見他麽?」


    「夜……」


    悠歌又喚了聲,悽然地看著他:「沐瀾哥哥此刻需要我。」


    「我也需要你啊!」這話悠夜沒說出口,他嘴角噏動,終道:「我等著你今天給我講故事,給我讀書。」音落,他轉身,不多會人已消失不見。悠歌仰起頭,由著雨水打在臉上,仿若唯有這樣,眼裏的淚才不會無休止的滾落,可是沒用,一點用都沒有,鹹澀的淚伴隨著雨水,滑至她唇中,她苦笑了聲,沒再做它想,跑出了禦花園,跑向宮門口。


    「你就這樣縱著她?」皇後和皇帝不知何時站在禦花園中的一座亭台裏,兩人望著悠歌跑遠的身影,一個眼底藏著陰狠的厲芒,一個滿目疼惜。


    皇帝聽到皇後之言,目光恢復古井無波之態,掃她一眼,沉聲道:「十多年過去了,朕就算縱她一迴又如何?」


    「她是聖女。」皇後道。


    「是聖女又如何?在朕心裏,她首先是朕的女兒。」


    皇後言語中染上些許諷刺:「皇上這是打算彌補她了?」


    皇帝麵沉如水,沒有做聲。


    她又道:「那麽皇上是不是也該彌補彌補夜兒。」


    「朕要做什麽,用不著皇後來管吧!」皇帝冷峻的臉上浮起不悅,凝向皇後道:「朕將他們姐弟養在皇後身邊,這些年你可有真心待過他們?」這兩日他該了解的都已了解,令他沒想到的是,身旁這個女人,他的皇後竟對那兩孩子根本就沒上過心,以至於他們在宮裏沒少受兄弟姐妹排擠。


    皇後沒有就皇帝之言作答,而是道:「沐瀾是臣妾的嫡親侄兒,臣妾絕不允許他被六公主給毀了。」


    「你想要阻止兩個孩子在一起?」皇帝擰眉問。


    「不是臣妾要阻止,是他們根本就不能在一起。」


    皇帝冷笑:「不能麽?皇後該不會忘了,當年太後極力阻止你嫁給朕,你又是怎麽做的?不顧一切,你可是不顧一切地做自己想做的,想著法子讓朕娶了你,而今日,你卻露出這麽一副嘴臉,是有意和朕作對嗎?」多年來,他麵對皇後向來都是麵無情緒,此刻,他不僅冷笑,且眼裏染上了些許怒意,還有譏嘲。


    「沐瀾是淮安府的嫡係子孫,也是淮安府最有出息的孩子,而悠歌的身份註定她不能有感情,如若皇上執意縱容她的行為,毀了沐瀾事小,難道就不怕連我月聖國的國運都毀於一旦嗎?」


    皇後語氣略重,神色也不怎麽好,看得皇帝當即表情一凜,冷聲道:「皇後最好不要危言聳聽!」語罷,他甩袖,大步走出亭台。


    宮門外。


    沐瀾跪伏在雨水中,長發鋪在地上,遮住了他憔悴、消瘦,蒼白的容顏。他雙手撐在地上,以免自己倒下,鮮紅的血絲順著他的指滑落至身旁的雨水中,染紅了他沾滿泥濘的袍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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