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澈從椅上站起,動作優雅從容地理了理袍袖,而後招唿白子歸,兩人一前一後步出書房。


    窗外月影疏冷,桌上燈火搖曳,雲輕舞坐在桌旁,單手撐著下巴,垂眸想著心事,突然聽到門響,抬眼就看到宮衍走進屋,不由目露疑惑,出言相問:「你怎麽過來了?」


    「我不放心。」反手合上房門,宮衍與其隔桌而坐:「小珂還好麽?」


    雲輕舞「嗯」了聲,道:「好多了。」


    「你要不迴屋去隨,我在這守著小珂。」媳婦兒麵容沉靜,眸光輕淡澄澈,宛若月下靜靜綻放的花兒,美得靜寂清冷,美得令人迷醉,而他,明明和她近距離坐在一起,卻感到兩人間不再似先前那般自然。


    「我白天有休息。」雲輕舞眉眼間染上一絲輕淡的笑,注視著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問:「你怎麽了?」


    「舞兒……」嘴角動了動,宮衍與她明眸相對,鄭重道:「你在乎的就是我在乎的,你要保護的亦是我要保護的,所以,不要懷疑我對你的心意。」


    「你……」雲輕舞眨眨眼,奇怪地看著他:「你該不會還在想著我昨晚對你的態度?」雖是問句,但她心裏已有答案。


    宮衍薄唇微抿,沒有做聲,表情卻泄露了他心中所想。


    「真小氣,我明明都說了對不起,你還這樣,看來真的不怎麽信我說的話了!」說著,雲輕舞故意拉下臉,語氣變得生硬:「既然這樣,咱們最近還是別碰麵的好。」宮衍一聽她這話,當下急得起身,走到她身旁,將人從椅上拽起,隨之箍在懷中:「不許說這種話,我說過信你就如信我自己,你怎能誤會我?」他之言如他剛剛的動作一般急切,眸中神光幽沉:「我就是感覺到你我之間不怎麽自然,擔心你還在生我的氣。」


    雲輕舞抬起頭,莞爾一笑,嗔道:「沒事別胡思亂想。」


    「我知道我在胡思亂想,可又不由得不去想。」臂彎力度加重,他吻著她的額頭,柔聲道:「我很懊悔自己太過理智,懊悔沒有和你一起到淳王府。」


    「你是太子,是國之儲君,是未來的萬民之主,理智點是對的,如果像我一樣魯莽行事,隻怕父皇會考慮要不要易儲了。」說到後麵,雲輕舞的言語中明顯大了打趣意味。宮衍卻絲毫沒介意,反柔聲道:「儲君之位於我來說可有可無,隻要我想要,拿下這個天下也隻是輕而易舉。」


    「說大話了吧?」雲輕舞故意擺出一臉不信任之態。


    宮衍好看的眉梢上挑:「你不信?嗯?」


    「你說呢?」雲輕舞嘴角噙笑,亦挑眉。宮衍笑而不語,隻是專注地看著她。這是他的媳婦兒,是他用心,用生命來愛的女子,麵對她,他隻覺這樣的女子就如情蠱一般,一旦入心,便會一生一世霸占其中,誰也休想將其驅逐而出。


    她時而狂妄張揚,霸氣凜然,就如同銳利的劍,麵對敵人時奪目狠辣,一擊必中,又時而嬌柔似水,寧靜無波,但即便似水般的她,但凡遭遇挑釁,必會掀起驚濤駭浪,這就是她,就是與眾不同,時刻牽動著他情緒的她。


    「我有東西給你。」鬆開媳婦兒,宮衍從袖中掏出張紙,遞到雲輕舞手中。「這是什麽?」接過摺疊在一起的紙張,雲輕舞沒有急於去看,而是出言相問。「有關絕門的信息。」


    雲輕舞「哦」了聲,展開紙張垂眸閱覽,片刻後,她抬起頭看向宮衍,疑惑道:「上麵怎沒提到絕門的據點?」


    「絕門一般不輕易接單,且接單極其隱秘,下單之人根本不知絕門所在。」宮衍唇角微啟,淺聲說著:「自從血幻宮那一單失敗後,絕門已經沒再接單,同時,就像是從江湖中消失一般。」


    「照你這麽說,絕門之前在外接單,隻是通過暗人在聯絡點和下單之人接觸?」


    話一出口,雲輕舞心裏就已有答案,但在看到宮衍頷首後,眸光還是禁不住一凜,哼聲道:「絕門再神秘,我也會將它找出來,更會將其連根拔起!」


    宮衍注視著她,問:「你動用靈鷲門的力量了?」


    「嗯。」雲輕舞本就沒打算瞞他,因此,點點頭,道:「很快我就能收到消息。」宮衍眸子微動,卻並未言語。


    「在那隻九尾狐妖傷你時,我就發誓要將其找到……殺死!」『殺死』兩字,她咬音極重。


    「舞兒……」


    宮衍眸光幽沉,半晌輕喚媳婦兒一聲。


    雲輕舞隱約猜到他想說什麽,不由莞爾一笑,彎起唇角,道:「感動了?」


    「是啊,感動了。」宮衍臉上看似無甚表情,可眸中神光卻將他此刻的情緒全然泄露。


    「專注地看人沒錯,可看得久了,這樣很沒禮貌,我記得我有……」臉頰微紅,後話還未道完,人已被拽入溫熱的懷中,隨即唇被堵住。宮衍吻得動.情,吻得霸道,心裏所有想說的話全在這一吻中。


    直至感覺到媳婦兒快要唿吸不暢時,他才移開臉,才結束了這代表著濃情和甜蜜的深吻。


    倚在他懷中,頭貼著他的胸膛,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聲,雲輕舞調整好唿吸,嗔道:「搞突襲不是好習慣!」


    「這個習慣自針對你,我想你是喜歡的。」宮衍攬著她的腰肢,自喉中發出低笑。


    雲輕舞翻個白眼:「誰喜歡啦?」


    宮衍輕點她的額頭,眸光寵溺,語中帶笑道:「明知故問。」雲輕舞心跳加速,雙頰滾燙,卻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倚在他懷裏,感受著此刻的溫馨寧靜,良久,臉上溫度散去,心跳也恢復了常率,她啟口:「咱們說好了的,這件事你不不許插手。」


    她口中的這件事,宮衍清楚指的是什麽,聽到她一而再強調,他心裏甚是感動,感動媳婦兒借這次機會,順便幫他報仇,可是他真的不需要她這樣,不需要她以身犯險,不想她出意外,所以,她說的話他聽著就是,但該如何做,他依然不改之前做的決定。


    「你怎麽不說話?」


    雲輕舞微微斜眸,表情甚是淡然,心裏卻泛著嘀咕地問。


    至於她暗自嘀咕什麽,不外乎是某太子想要口是心非。


    而她,也確實真相了。


    宮衍定定地看著她,眸光有些黯然傷神,平靜地應道:「我聽你的。」他表現出的黯然神傷,全然是裝的,可雲輕舞被他的表情騙到了,隻見她怔怔地瞅著他半晌,終道:「好吧,我們一起。」


    哎呦,她有沒做對不起他的事,心虛個毛線啊?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迴來。


    「你答應了?」宮衍眼睛一亮,沒想到自己一個眼神,就得到想要的結果,但又擔心媳婦兒反悔,不由確認。


    雲輕舞想耍賴,想說我什麽都沒說,奈何男人眼睛實在太亮,外加她清楚男人的心思,無非是擔心她出事,這麽一來,她還能說什麽?


    收斂心神,她嫣然一笑,在男人期待的眼神中點點頭:「嗯,答應你了。」


    宮衍眉眼間染上笑意:「不許反悔。」


    「不反悔。」雲輕舞迴他一句,不過,她的表情忽然一變,很嚴肅地又道:「你隻能做副手,要不然,就當我沒說過剛才的話。」宮衍遲遲不應聲,就聽她的聲音再度揚起,語氣清冷,如添寒霜,眼神瞬息間也變得似千年寒冰,清澈裏透著徹骨的冷意:「她敢作惡,就得承受後果!」


    月色清冷,寒涼的夜風自窗欞縫隙而入,吹得書案上的燈火晃動不停,以至於書房中的光線忽明忽暗,而在這不甚明亮,靜得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聲音的書房裏,宮澈雙眸微闔,靠坐在椅上,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


    「你心情不好?」


    白子歸陪坐在側,見他這種情況,想著是在琢磨什麽大事,便沒出聲打擾,卻不成想,兩人自太師府迴來,就這麽坐在書房裏,晃眼便到了夜色降臨,想到宮澈和雲老太師之間的談話,他唇角動了動,還是忍不住關心道。


    「我需要外祖父的支持,卻不知道他的答案。」


    宮澈掀開眼簾,看向他:「子歸,你覺得我的外祖父會支持我麽?」


    「你話都已挑明,雲老太師可還有退路?」白子歸淡淡地道。宮澈苦笑:「是啊,我是把話挑明了,可我外祖父不是一般的人,隻要他管製住我外祖母和舅父,終了我肯定得不到他的支持。」


    白子歸道:「那就讓他無法管製。」


    「我外祖母和舅父是支持我的,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目的,等事成後,迎娶太子的雪側妃,也就是我大舅父的嫡次女雲輕雪為正妃,如果我不滿足他們這個條件,難保他們不會在我登上大位之前壞事。」人心難測,他還真不敢斷然相信這些所謂的親人。


    畢竟利字當先,在談親情,無疑有些假。


    「既已應允,娶了便是。」白子歸沒多想,直言道。


    宮澈:「可我並不喜歡我那表妹。」


    白子歸不解:「你有喜歡的人?」


    「有。」宮澈遲疑片刻,點頭。白子歸注視著他,良久,問:「是哪個?」


    宮澈眸光轉柔,道:「你認識。」


    「我認識?」白子歸愈發不解。


    「沒錯,你認識她、」隻不過她這一世是男兒身,說到底,他心裏還是覺得有那麽點遺憾。


    白子歸微怔片刻,問:「你喜歡的該不會是那位雲公子?」


    「就是他……她本叫蝶兒,是我的妻,而我卻弄丟,一丟就是好久,現在我終於能和她再續前緣,沒想到命運捉弄,給她喚了性別,但是我不在乎,隻要能和她在一起,我不在乎她是男是女。」宮澈眸光悵惘,喃喃道。


    「蝶兒……好熟悉的名字,可我怎想不起她是誰?」手撫額頭,白子歸隻覺頭微微有些疼痛,道:「在寧溪鎮,我遇到一位姑娘,她叫莫雲,和她站在一起,我覺得我似乎和她很熟,那種感覺相當強烈,來到這京城,我又被心裏騰起的莫名之感牽引到寧王府,從而找到你,瞬間我的心落到了實處,你說我和,還有那位雲公子認識,我竟然沒有絲毫排斥,對你之言深以為信……」


    宮澈看他臉色不好,忙截斷他的話:「你不舒服?」


    「我頭有點痛。」白子歸說著,忽地一陣猛咳,待氣息平緩時,道:「你隻說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卻一直沒告訴我你和我具體都發生了何事,現在,你能告訴我為為何不記得咱們的過往嗎?」


    宮澈問:「那是很久遠的故事,你確定想知道?」


    白子歸低喃:「很久遠?」


    「我說出來你未必相信,但事實就是事實,不是我能隨意捏造出來……」宮澈眸光恢復清明,看向他,道:「千萬年前,你我出身魔族,我是魔族的王子,你是將軍府的公子,咱們自幼相識,不是兄弟勝似兄弟,輕狂,也就是蝶兒,她是神族的公主,我很喜歡她,她也很喜歡我,等到我們長大成人後,我欲娶她為妻,卻因為神族不和外族通婚,以至於我們的婚事受到了很大的挫折……好在我們彼此堅持,最後神族的王不得不答應將蝶兒許配給我……」


    隨著他的敘說,眼神又一次變得悵惘。


    久不見他再啟口,白子歸不由問:「後來呢?你我既然出身魔族,如何又到了這俗世?」魔族?原來他出身魔族?說不震驚,那是假的,可是他想不通的是,既然出身魔族,他怎會到這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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