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司空宸星身後走到會議室門口時,雪七七還沒有太多緊張的情緒。再糟糕再無助的日子她都經曆過,而這一個月和司空宸星夜以繼日的並肩作戰,讓雪七七突然覺得,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沒什麽接受不了的。


    然而,生活中處處皆意外。會議室門開時,在見著冷芊悠那張臉的瞬間,雪七七感覺自己大腦有一瞬間的眩暈,好像有禮花在她頭頂“bang”地炸開,讓她差點愣在原地。萬萬沒想到啊,還真被皇甫夜說中了。


    而司空宸星在看見冷芊悠的瞬間,也緊緊皺起了眉,努力壓製住內心流竄出的恨意和厭惡感,他依舊維持著泰然自若的模樣,波瀾不驚地走到相應的位置,與項目公司的負責人以及bl公司的代表人——冷芊悠,一一握手,然後就坐。


    看著冷芊悠臉上自信滿滿的迷之笑容,不詳的預感湧上雪七七的心頭,內心的發條漸漸擰緊。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明明知道司空宸星在追查她的下落,還可以從容不迫地隻身前來,難道這次她的靠山真的是bl公司c國分公司的總裁,並且已經有了針對am公司的特別準備嗎?雪七七不敢多想,揮去腦海中光怪陸離的想法,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策劃案上。


    “這片沿海城市,除了交通便利經濟發達之外,還有一個優勢,就是地理環境帶來的旅遊產業……”雪七七微笑著向項目公司介紹著精心準備已久的宣傳策劃方案,充分展示著她聰慧且自信的一麵。然而,當眼角餘光瞧見冷芊悠詭異的冷笑時,雪七七心裏就已經明白,對方是早有準備,其目的就是千方百計從am手裏搶走這次生意,徹底將am逼入絕境。


    果不其然,在冷芊悠將bl公司的策劃案呈現出來時,就連雪七七和司空宸星都不得不承認,那是個低成本、低風險、高迴報率的方案,宣傳手段結合了低碳環保的主題,所以在硬件上幾乎沒有太大開銷,同時又響應了c國國家最新頒布的政策,十分應景。也正因如此,bl公司將價碼又降低了一些,僅僅隻有am公司的百分之七十八。


    雪七七知道這樣的策劃案一定集結了一個團體的心力,am公司狀況低迷,公司人才大部分流失。而bl有如剛蘇醒的雄獅,力量勃發,如果定下目標就是和自己公司競爭,那麽結果定然是am慘敗。


    而麵對著最差結果的雪七七,本身並沒有太多的頹敗的情緒,她明白。如果把精神支柱置於自身以外,比如財產、地位、聲望甚至是配偶、孩子等等方麵,那麽一旦這些身外之物發生變動,比如有所喪失或者令人失意,那麽她的精神基礎就被毀了,就如同那個失去女兒精神崩潰的她。也就是說,如果重心找不準,那麽每當現實、願望和幻想有所變動,那麽,人的重心也會相應改變。雪七七已經不是那樣的人,而她不知道從小就如同上帝寵兒、眾星捧月的司空宸星能不能適應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能不能坦然接受心理上的落差。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一時很難接受。但是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總有辦法的。”停車場的陰影裏,雪七七從背後抱住司空宸星,麵頰貼在他的背上,似乎想把自己的溫度傳遞給他,融化他臉上無形的冰雪。


    但是司空宸星卻掙脫了她。輕輕地,掙脫了她的擁抱。


    這個世界上,即使是親密的人,也總是存在著各種各樣的拒絕:母親遭受子女的拒絕;妻子忍受的丈夫的拒絕;脆弱者遭受朋友的拒絕等等等等,但是此刻被拒絕了關心的雪七七,她清楚地感覺到司空宸星身體散發出的黯然的意味,那是種男人的堅忍與孩子的無助相繾綣的、仿佛要將自己暫時與外界隔離開的疏離冷漠。


    雪七七理解他的心情,感到心疼,但又覺得,司空宸星那樣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傲慢家夥,順風順水的日子已經過了那麽多年,是要多經曆點挫折才能活得更立體一些。


    “打起精神來啊,宸星,要不要我陪你喝一杯?”雪七七繞到司空宸星麵前,笑眯眯地望著他。


    同一時間,後街酒吧的貴賓包廂裏,猩紅的軟沙發,一身純白嬌弱無骨的冷纖悠正一臉嬌笑躺在bl董事陳逸的懷裏。


    “謝謝你幫我和am競標,這個反擊真的太漂亮了。”


    “沒有,你今天介紹方案的時候,也十分出色。”陳逸眯起眼睛微笑著,雖然年齡看起來已經不是活力四射的少年,但是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骨子裏的尊貴和修養,依舊讓這個男人充滿魅力。用皇甫夜的話說,就是怎麽看都不像是能看上冷芊悠這種貨色的那種人。


    “這樣am公司就拿不到周轉的資金了,大概是離破產不遠了吧。”冷芊悠笑得眉眼彎彎,絲毫沒注意到陳逸看著她的、溫柔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她的身體,看著遠方的另一個人。盡管那樣漫不經心,但他還是柔聲迴應著冷芊悠,就像是安撫一個寵物。


    “哦?你希望那樣?”


    “當然,他們曾經害我那麽慘,我自然不想讓她好過啊。”冷芊悠嘟嘟嘴,揚起頭望著男人,歎聲道:“am雖然這次受了重創,但是有雪七七那朋友,和她有錢的生父在,哪那麽容易就背上債務?我也就隻是希望他們過得差勁些罷了,也不會一點不留餘地,你可不要把我想得太壞啊。”


    男人聞言笑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但他似乎並不在意冷芊悠說了什麽,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非常精致的紅色珠寶盒子,遞到冷芊悠麵前:“送你的,打開看看。”


    包廂的空氣中,安靜的音樂伴奏在流淌。


    冷芊悠愣住,微微支起身子,有些不確定地接過盒子。難道又是首飾?從她偶然和陳逸相識,再到成為他的情人,陳逸已經送給她很多了,這次又是什麽?


    冷芊悠低下頭緩緩打開盒子,然後驚訝地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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