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地拉上房門,皇甫耀陽在走廊裏晃了晃胳膊。


    若不是害怕驚醒這對母女,現在,他真得想要大喊兩聲,才表達自己那激動得難以複加的情緒。


    取出手機,他第一個撥通母親的電話。


    “媽媽,很報歉,這麽晚還打擾你,不過我想這是值得的……寵兒出生了,你肯定想象不到,那是一個多麽可愛的小家夥,她有一對像我一樣的金色眼睛,還有像小野一樣的黑色頭發……您知道嗎,是我為她接生的,她那麽小……軟軟的,那麽輕……還沒有我的手臂長,她真得好小……她的眸色那麽純粹,這簡直是奇跡……任何人隻要看到她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兒,因為隻有我和有她有這樣的眼睛……這簡直是奇跡……天啊……我的天,我簡直無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好想擁抱你,媽媽!”


    一向總是不愛多話的男人,少有的一次說了這麽多的話,語氣激動,多少都有些語無倫次。


    電話那頭,女大公的聲音裏滿是寵愛之情。


    “我親愛的孩子,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因為當我做母親的那一個瞬間,我的心情……和你一樣。”


    皇甫耀陽突然覺得喉嚨裏有些堵,深吸口氣,他輕聲開口。


    “媽媽……我愛你!”


    女大公的唿吸明顯地粗重起來。


    “我也愛你,我的孩子……就像是你愛小玦、小琦、寵兒一樣。”


    深深地吸口氣,皇甫耀陽的語氣重新平靜下來。


    “媽媽,謝謝你,謝謝你……賜予我生命,當然……還有爸爸,替我也謝謝他。”


    “耀陽,恭喜你。”


    皇甫傲的聲音響起來。


    老國王的身體早已經痊愈,現在女大公已經重新迴到中國,與皇甫傲相守。


    此時此刻,他就在女大公的身邊,已經聽到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


    “爸爸……我……”皇甫耀陽抬起臉,從走廊盡頭的窗子,看著外麵依動在閃動的極光,“謝謝你,賜予我生命。”


    曾經,他恨過父親。


    恨他所給予自己的生命,恨這隻與別人不一樣的眼睛……


    因為這隻眼睛,他承受了其他的孩子不曾承受的,後來知道真相,他依舊對皇甫傲並不是完全認同。


    哪怕,後來皇甫傲為他做了許多事情。


    這些年來,他也成為父親,尤其是今天,當他親手迎接著那個小小的生命。


    注視著那對緣自血緣繼承的金色眸子裏,他才終於完全釋然。


    第一次,生出真正的感激之情,而且不僅僅是限於母親,也包括那個他曾經恨過怨過的父親。


    因為是他們,給予了他與眾不同的生命,也正是因為這些,才讓他體會到其他人不能體會到的人生體驗。


    “耀陽。”皇甫傲的聲音明顯地透著低啞,“我……愛你。”


    那個一向不愛表達的男人,第一次這樣直接了當地表現出對兒子的愛。


    皇甫耀陽深吸口氣,“爸爸,我也愛您。”


    電話兩頭,兩個男人都是許久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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