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默然家裏有個小小的院子,其實準確來說這是他外婆家,院子前麵有塊很大的菜地,種著冬季裏特有的時令蔬菜:萵筍,白菜,大頭菜,蘿卜等。菜地的邊緣有幾棵果樹,分別是桃樹、梨樹、李子樹、核桃樹、橘子樹、櫻桃樹、靠近院子的地方有顆桂花樹,旁邊是大大的夜來香。水泥打成的堤壩四周是花壇,裏麵種著很多種類的花木扶疏,雙麵紅、火藥果、常年青、劍宗、枸杞、甚至是茶樹。常年青已經長得很高了,枝椏聳立在窗前,在這個蕭條的季節裏,整個院子仍然是生機盎然的一片。

    白鷺沒有想到外婆竟然會有如此的雅興,在她的想象裏,她應該是一個整天在地裏勞作,每日操勞著家裏麵的幾畝田,幾分地。

    他們到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半,寒冬臘月的季節,夜幕降臨得甚早,將年貨放到家裏,收拾好後天色已漸暗。

    外婆很多年沒有親近的女人在身邊了,據白鷺所知,外婆隻有一個大其將近十歲的哥哥,早些年去世了。外婆自己隻生了許默然的媽媽一個女兒,沒有兒子。女兒當年在城裏跳樓自殺,她便一個人帶著許默然居家過日子。這麽多年,家裏麵沒有來過年輕的女孩子了。外婆是真把白鷺當親人的,她拉著白鷺到門前自己種的菜地裏,問她喜歡吃什麽,自己摘。

    白鷺無疑是感動的,她拿著菜刀砍下兩顆萵筍,外婆摘下一大把的香菜,偷偷告訴她說弄去涼拌,許默然可喜歡了。

    農村的家裏麵,燒菜基本都是生火,一大塊的木頭進去,一個菜就好了。許默然燒著火,外婆炒菜時,白鷺就在旁邊打打幫手。外婆將菜舀起來,白鷺就接過端到沙發前的小桌子上。三個人圍著小桌子,桌底下放著個圓形烤火爐,一頓飯下來,有說有笑。

    外婆是十多歲的時候生了許默然的媽媽,算下來,那個年代的女子都是小小年紀就帶著個娃。那時候沒有什麽調養一說,生了孩子不久也得下地幹活,現在步入老年渾身都是毛病,風濕是最常見的,據說是因為當年在月子上受了涼。

    外婆也有很嚴重的風濕病,之前許默然經常會托認識的人從香港給她帶些擦藥,不過都治標不治本。,以前工作太忙,加上男人總歸粗心,便沒有將外婆接到枝椏市,許默然一年也就迴來那麽一兩次,平時電話倒是打得勤。

    飯後白鷺洗碗,外婆就從箱子裏麵翻出當年許默然媽媽手上戴的一塊翡翠綠的玉鐲,親自給白鷺帶上,一邊還念念有詞:“據說玉有靈性,這個手鐲會保佑你平平安安,

    然後早日得子,給默然生了白胖胖的娃。”

    白鷺樂壞了,她挽著外婆的手臂撒嬌:“那外婆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我無所謂,外婆自己是個女兒,我沒有那些重男輕女的思想。隻要是自己的,男孩女孩都無所謂的。”

    年老的人有兩個極端,要麽總是嗜睡,整天都渾渾噩噩的,要麽怎麽都睡不著。外婆是晚上得睡很早,早上也醒很早的人,才八點多她就已經直打嗬欠,許默然便催促著她早早上床睡覺。

    許默然的床在側臥,外婆上床後,他跟白鷺便來到自己的房間,床由繃子床換成了組合床墊,床頭的牆壁上貼著雙喜。許默然壓低聲音:“我想過年後把外婆接到枝椏市跟我們一起住,這樣也好方便照顧。”

    “這想法倒是不錯,外婆畢竟年事已高,一個人在鄉下,萬一有個什麽,這裏的醫藥設施畢竟不成熟,趕不上大城市。隻是年後我要著手裝修房子的事情,我們現在租的地方也是一室一廳,總歸不方便。這樣吧,迴枝椏市後我們先裝修房子,然後搬新家時再將外婆接過去,你看怎麽樣?”

    “嗯,”許默然靠在床頭,點燃一隻煙:“以後遇到什麽事,我希望你可以多理解外婆……唔……我是說畢竟有代溝,年代不同,可能很多的生活習慣都不盡相同,如果……你能夠多擔待一下。”

    “放心吧,”白鷺抱著許默然的脖子,“我知道,她是外婆。”

    許默然手摸摸白鷺的頭發,微微側身,親吻上她的唇。

    白鷺看了很久自己手上套著的手鐲,她興致高昂:“這該不會是你家的傳家之寶吧。以前經常看小說電視,大戶人家都有什麽傳家之寶,沒想到你家也有。”

    許默然無語:“我也不知道我家竟然有這個,話說你以後就不要取下來了,外婆知道會生氣的。”

    “知道啦。”白鷺吐吐舌頭,“這麽貴的東西,我睡覺都抱著。”

    第二天白鷺特意起了個大早,她跟著外婆一起到半坡上去采了些韭菜迴來,外婆說給他們煎韭菜餅。

    過程很簡單,就是把韭菜混合在灰麵粉裏麵攪拌均勻,然後倒油煎至熟透即可。白鷺小時候可喜歡吃這個了,隻是後來媽媽工作太忙,便很少做這個給她吃了。

    鄉村的早上少了城市的喧囂,沒有了叫賣聲,也沒有了汽笛聲,許默然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眼睛還沒有睜開,就先習慣性的伸手摸摸旁邊,沒有人,他按開臥室

    的白熾燈,坐起來,白鷺的鞋子衣服都沒有看到,她起床了。

    許默然穿好衣服,出門看到白鷺正拿著一把剪刀在修剪劍宗的枝葉尖端,他問她:“你剪那個幹嘛?”

    白鷺聽到聲音對著他笑笑:“這個枝葉的頂端像刺,我怕小孩子過來會被紮到。你起來了就趕緊去刷牙洗臉,早上吃稀飯煎餅,然後我們去集市辦年貨。”

    “我們迴來那天不是買了年貨麽?還要買什麽?”

    “你傻啊,那點年貨怎麽夠。再說了,都是些吃的,我們得去買些什麽煙花爆竹,對聯什麽的。哎呀你趕緊的,餅子都涼了。”說完剪掉麵前的那支,拿著掃帚將剪下來的枝葉處理掉。

    吃飯的時候,外婆問白鷺:“你平時喜歡吃什麽?我們去買。”

    “我啊?”白鷺笑笑,“我不挑食的外婆,你要管管默然,他就很挑食,將來我們的孩子遺傳了他我怎麽辦啊,管都管不了。”

    外婆但笑不語,許默然喝了一口粥:“得了得了,別得理不饒人了,趕緊吃飯。”

    白鷺對著他扮了個鬼臉,接著吃飯。

    接近年關,集市上總是擠滿了厚厚的人群。濃濃的年味擋不住,今天已經是小年臘月二十三,傳說中的“祀灶日”,晚上要進行“祀灶”活動。

    據說,“這天農村的家家戶戶都會用非冬瓜做些小糖瓜,棗子、柿餅,還有黍米粉糕棗糕等帶黏性的食品來祭祀灶王爺。之所以要弄一些味甜粘的東西來孝敬灶王爺,是因為灶神上天是匯報去的,要讓他帶一張甜嘴巴去,這樣說的話就都是些好話,粘粘的也可以封住灶王說壞話的嘴。白鷺聽後覺得有趣,許默然不信這些,但是不能掃了外婆的興隻得跟著他們一起準備祭祀品。

    忙碌的一天終於結束,把祭品端上農村四四方方的大桌上,不一會白鷺端菜出來時便看到一條蛇盤坐在桌子下。她害怕這些東西,蛇麵對著她,她也不敢驚吼,於是折迴廚房,將碗擱在灶頭上才斷斷續續的說:“蛇……外婆……蛇……”

    外婆拿著勺子正在翻菜,聽到白鷺這麽說沒迴過神,她問:“什麽蛇?”

    “桌子底下……”白鷺說完繞到外婆的另一側,離蛇更遠,“好大一條蛇。”

    許默然先反應過來,他站起來先是出廚房看了看,然後折迴來拿著一根木棍就要衝出去打,被外婆製止,“不要打,家蛇不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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