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上聊了這麽久,女學生從一板一眼變得活潑了點,時而也會說一些生活中的瑣事。


    姚遠宛如一位慈愛的老父親,不太想問,但又忍不住,道:“你複習怎麽樣?有把握麽?”


    “還行吧。”


    “加油,清北在等著你。”


    “我可不敢,我隻能盡我最大努力。”


    “其實你很厲害了,明明可以體育特長保送,非要自己考,這份勇氣就很棒了。”


    “你別說了,我都有點後悔了。”


    她似乎略顯懊惱,又道:“我高中就是保送的,高考想試試自己的實力……結果現在心態不好。”


    姚遠跟她聊了一會,字裏行間都透著壓力巨大,眼看快到時間了,忽道:“你今天還吃夜宵麽?”


    “吃呀,我媽每天給我煮一個雞蛋。”


    “哦,我今天晚上吃的魚,這種魚不太常見,上次吃記得還是小時候……”


    姚遠劈裏啪啦打字。


    “是我十歲生日吧,小時候家裏比較窮,見不著什麽葷腥。那天我媽破天荒帶我下館子,我第一次下館子。”


    “然後就叫了一道魚,等菜上來了,我媽一筷子就把魚頭夾走了。”


    “我當時小啊,就問媽你怎麽吃魚頭啊?我這輩子都不忘了當時媽媽的笑容,她說傻孩子,媽媽喜歡吃魚頭……”


    女學生看的入神,頗受感動,也劈裏啪啦打字:“你媽媽一定很愛你,其實有時候物質生活並不能代表什麽,親情才是……”


    她還沒打完,就見對話框又跳出來一句:


    “那天吃的剁椒魚頭。”


    “……”


    “……”


    “我下了!”


    “別啊,還沒說886呢。”


    “開玩笑嘛,見你學習那麽緊張,緩解一下心情,你放鬆心態就好。”


    姚遠等了片刻,對話框氣唿唿的冒出來一句:“886!”


    啊,女孩子真的好可愛啊!


    他想了想,敲過去一句話:“你考場出來能不能告訴我一下,聊了倆月,起碼見個麵啥的。”


    對方已經下線了。


    姚司令現在老房子著火,哦不對,年輕的心忍不住在騷動,要高考的孩子啊,青春如花的年紀,麵臨著人生轉折點,等上了大學,在大學裏花苞綻放……


    噝!


    他猛地一拍大腿,止住騷動,媽的差點忘了,我也要答辯了!


    ………………


    姚司令即將畢業。


    說明他重生已經快一年了。


    整個大四都在這裏胡搞,從短信聯盟起家做到sp,從最初月入幾千塊,到現在月入200萬,其實自己是很滿意的。


    目前群發還在繼續,俱樂部會員卻已經到頂了,畢竟隻是本地網,能來的韭菜都在罐子裏。


    語聊營收比較穩定,繼首次驚心動魄的擂台賽後,4月、5月又打了兩次。


    這東西天生適合飯圈,慢慢他們自己就摸索出來了,文莎和徐夢現在就真的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版權繼續收著,遊戲還在開發,公司上下都昂揚著一股勁頭,都等著升級全國網,天地更大。


    6月15日,傍晚。


    臨近下班,以文莎為首的夜班主播已經來了。


    與兩個月前相比,文莎變化明顯,會打扮了,或者說,舍得用比較貴的化妝品,買比較貴的衣服了。


    人家是語聊一姐,每月少則8千多則一萬,再幹幾年都能買房。


    她們進去不一會,徐夢等人交班出來,各自小團體。韓濤等人每天暗戳戳的吃瓜,倒是公司一景。


    到了下班時間,韓濤抻抻懶腰,左右看看,道:“姚司令和劉薇薇同時不在還是第一次,沒著沒落的。”


    “人家忙答辯呢,都要畢業了。”


    “哎,說起來有意思,平時誰想著姚司令竟然還是個大學生呢?”


    “是啊,有時我都懷疑他體內住著一隻老妖怪。”


    “以後就是合法老板了!”


    這兩天,韓濤主動承擔起老員工的責任,太平無事,此刻又道:“今兒誰值班?”


    “我!”吳軍舉手。


    “有事給我打電話。”


    “基本沒什麽事,給你打電話反倒出事了。”


    陸陸續續的都下班了,隻剩遊戲組還在忙。這幾個人也不咋跟同事交流,每天悶在格子裏,隻偶爾向姚遠匯報。


    到晚上8點多鍾,遊戲組也走了。


    偌大的辦公室僅剩吳軍一人,一牆之隔的語聊中心還有十個小姐姐。也不知怎的,吳軍總覺得今天的白熾燈異常慘白,內心莫名躁動。


    ……


    “嘩!”


    一股水流衝進小便池,吳軍抖了抖,以姚司令十分羨慕的身體狀態撒完了一泡尿。


    迴到辦公室,繼續枯坐,偶爾有語聊小姐姐出來一趟,很快又進去。他守在外麵,忽然有種龜公的感覺。


    夜班通常沒有什麽事,看看後台,灌灌水,上上小黃網,一宿就過去了。


    時間來到淩晨2點多,吳軍端著濃咖啡,一邊隨手刷了下後台,忽見有人發了個新帖,是很少見的圖片帖。


    好像在附近的樓上拍的,視角對準下麵的一棟低矮建築,烏漆麻黑的夜色中一團橘紅,那裏已是濃煙滾滾,火光衝天……


    “著火了?”


    吳軍看了一眼。


    自沙塵暴之後,寫網絡日誌的人就多了起來,大多當日記在寫,嘮嘮叨叨各種瑣碎。絕大部分是文字,少有幾個能傳圖片的。


    發帖的這個網友便是其中之一。


    吳軍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但很快,這人又補充了一條:“學院路石油大院一個網吧著火了,希望人平安吧!”


    淩晨時分,還有不少夜貓子,底下跟了幾條評論:


    “是不是藍極速那家?”


    “應該是藍極速,我去過,它家包宿都從外麵鎖門的,因為老板沒有營業證。”


    “何止鎖門,它家全是防盜窗,打都打不開。”


    “臥槽,那……”


    哎!


    吳軍事不關己,但也忍不住歎息,如果真像網友說的,裏麵的人可兇多吉少。


    他正看著,文莎那批上夜班的到點了,從屋裏出來,笑道:“喲,看什麽呢那麽認真?”


    “石油大院有個網吧著火了。”


    “石油大院?”


    文莎想了想,道:“那不緊挨著北科大麽?劉薇薇說迴去慶祝,通宵什麽的,跟她沒關係吧?”


    劉薇薇是京城科技大學的,念的不是理工科,而是文法學院,嗯,比較水。


    這麽一提,吳軍也記起來了,嗬嗬幹笑:“不能這麽巧吧?她迴去就出事了……我打個電話問問。”


    他立馬撥了個號,還真的沒人接。


    再撥,還是沒人接。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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