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汝山莊?”


    “對,在下便是玉汝山莊的莊主,成峙滔。”


    “我不管你是誰,”霍真去路被阻,很不耐煩,“少跟我廢話!”


    “前輩息怒,在下這就說明來意。”成峙滔說著輕咳兩聲,“在下阻攔前輩去路……”


    “哼!”霍真冷冷道,“天下無人可阻我去路。”


    “前輩息怒。”


    “有屁快放!”


    “前輩可知玉汝山莊是個什麽所在?”


    霍真默然無語,眼神比這秋夜還要冷,但眼中反映火把光芒,又似隨時都要爆發傷人。


    成峙滔隻好自答:“玉汝山莊是為人實現心願的地方,而我找到霍前輩,正是想實現前輩您的心願。”


    “我的心願?”


    “我知道前輩想找您的親人。”


    霍真臉上現出警戒之色,“你怎麽……”


    “我怎麽知道的不重要,”成峙滔打斷他,“重要的是我能讓前輩如願。”


    霍真沉默。


    找到親人的確是他現在最大,而且也是唯一的心願。雖然他並不相信麵前的男人,但他無所畏,因為也沒什麽可失去的了,所以也不妨一試。而他也知道,就算麵前的男人真的能實現他的心願,此人也必有所圖。


    “你幫我找親人,”他說,“那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呢?”


    成峙滔笑了,他和很多人交談過,而和聰明人交談總是令人愉悅的,“我需要前輩提供保護。”


    “保護?”


    “沒錯。”


    “隻有前輩那樣的功力,才能提供讓我安心的保護。”


    “這麽說敵人很強?”霍真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興奮。


    “很強,勢力也很大。”


    “敵人的目的是什麽,殺了你嗎?”


    成峙滔頓了頓,輕歎道:“如果隻是那樣就好了。”


    *


    *


    “什麽意思?”霍真不解,“是他找到的我,是他說有敵人,我不保護他保護誰?”


    溫晴迴道:“我。”


    “你?”霍真瞪著麵前的美麗少女。


    “還有他。”溫晴抬手指向成樂,霍真的視線跟上她纖細的食指。


    “他。”溫晴繼續說,這時手指又指向郭長歌,霍真視線跟隨。


    接著溫晴又一連說了數個“他”,手指指遍了這小屋中的每個人。


    “每個來到這間小屋的,”她總結道,“都是您應該保護的對象。”


    聽完她的話後,不止是霍真,除了她自己之外的每個人都愣住了。


    “晴兒,”成樂皺眉看著她,“保護我們做什麽,我們又沒什麽危險。”


    “隻是現在沒有。”


    “那以後的危險又來自哪裏?”郭長歌問。


    溫晴緩緩搖了搖頭,然後道:“讓霍前輩保護來到這小屋中的每一個人,這是莊主囑托我的原話。”


    “不管有沒有危險,我都保護你們就是,絕不會讓你們受到半點傷害。”霍真沉下聲音,接著道:“可是,你們成莊主答應我的事呢,他現在被人抓了,還如何實現我的心願?”


    “莊主給出的指示,不就在前輩麵前嗎?”溫晴的視線落在了霍真身前的桌案上。


    霍真循她視線向下看去,便看到那個大大的“等”字。


    “可要等到什麽時候呢!?”他猛地抬頭瞪向溫晴,眼神頗為可懼。


    但溫晴並沒有表現出絲毫膽怯,倒是讓溫晴身邊的成樂緊張了一下。這時忽然“砰”的一響,又把他嚇了一跳,也把靠坐在牆邊的方元驚醒了。


    眾人循聲看去,原來是那牆角的大箱箱蓋開了。他們一瞬間全都起身,警惕地盯著箱口。


    是誰!?


    一時間每個人都在想這個問題,但他們誰都還沒動。因為未知是恐懼的根源,他們不知來者何人,是敵是友。


    他們中大多是怕來者不善,怕那箱子下麵,就是成峙滔想讓霍真保護他們的原因。


    隻有霍真不同,他怕的,是再次失望……


    *


    *


    通亮的房間,但沒有一絲光是從外透入,也沒有一絲聲音能從內傳出,更沒有人,能從這裏逃離。


    牆壁上的火把和房間當中的一個火盆映照下,那被綁在木樁上的人身上流的血,色彩是那樣鮮豔美好。可他那雙本來明亮有神的雙眸,已經失去了光彩,隻剩下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在經曆了無數鞭打,多次痛毆,三次烙刑,兩次將他從昏迷喚醒的鹽水潑身後,他終於得到短暫的休息。


    專職負責施刑的人剛剛退出,他的好朋友便進來了。就在他眼睛眨了一眨,甩去了蔽目的血水之後,郭慍朗已經站在了麵前。然後,這受刑的人竟然笑了。


    他笑了。即便已皮開肉綻,渾身浴血,劇痛難忍,那張臉也已被折磨得失去了本來麵貌,即便現在實在沒有任何笑的理由,但他還是笑了。可以想象一個飽受殘忍折磨的人笑得自然不會十分好看,但看到他發笑的郭慍朗,臉色同樣難看得很。


    “你笑什麽?”郭慍朗問。


    他麵前正因鹽水滲入傷口而痛得發抖的這個人,正是成峙滔。當然是他,即使現在就算把成樂叫來也絕對認不出,但成峙滔就是成峙滔,天下也隻有他能在這種時候還笑得出。


    “我……我見到老朋友……開心,自然……自然要笑的。”他笑道。


    “我看你是還沒受夠,我來得還是太早了。”郭慍朗冷冷道。


    “你來得……來得不早,因為再遲……也沒用。”成峙滔這話說完,又咳出一口鮮血,嘴角血流如注,但同時,嘴角掛著的笑意也更甚原先。


    這顯然激怒了郭慍朗,他喝道:“你明明放縱每個人的欲望,為何偏偏要拒絕我!?”


    劇痛下,成峙滔艱難地說道:“因為……因為你和別人不……不一樣。”


    郭慍朗怔了怔,沉聲問:“如何不一樣?”


    “你……你是……是我最好的朋友。”成峙滔說著,又笑得很開心。


    那是發自真心的笑,足以觸動人心,可郭慍朗卻仍崩著一張冷冰冰的麵龐。


    他向前兩步湊近成峙滔那張悲慘的臉,聲音發狠:“我最後問你一次,那個人在哪裏?隻要你說出來,就不必再受折磨。”


    “那就快叫那位進……進來吧,而你……你快出去。”成峙滔笑著,“我知道你看不下去的,我……我在這裏受人折磨,你是……是看不下去的。就像我也……也絕對看不下去,你找到那個人後,將要……將要付出的代價。”


    郭慍朗又退迴原來的位置,若有所思地盯著成峙滔看了許久,忽然轉身出去了。


    成峙滔的笑容立馬消失,因為想到即將再臨的酷刑,他不禁陷入了絕望。


    他畢竟隻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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