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這一輩人丁不興。


    蘇良弼癡情,當然也有人覺得他隻是想展現癡情的形象,不論如何,原配去世後,他便未再娶,一心隻撲在家業的發展上。


    禍不單行,蘇善君的原配夫人也意外去逝。不過不像兄長,他後來雖也未再正式娶妻,但又接連買迴三女。可他似乎天生克偶,二房進家門後很快得了重病去世,三房也是在接迴後不久忽然失蹤了。


    二房的死對外說是重病難醫,但其實好像是吃壞了什麽東西,嘔吐不止,顯是中毒之象。蘇善君當時當然也懷疑過是不是有人加害,不過沒什麽線索,也找不到有殺人動機的嫌疑者,調查還未開始便不了了之。直到三房失蹤,生死未卜,他才又想到了二房的死,而且也終於鎖定了一個嫌疑者——他的女兒。


    最後見過三房的人就是女兒,那天她們一起外出了,可是迴來的就隻有女兒。女兒說,三娘有事要辦,讓她自己先迴來,可是三房再也沒有迴來。


    女兒雖小,但她的武功對付普通人已綽綽有餘。而她母親死後,父親有了新的女人,她自然抵觸,恐怕也很擔心父親會因新的女人,甚至未來新的孩子而減少對她的關心,所以她也有殺人的動機。


    雖然對女兒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殺人一事頗覺憂慮,但蘇善君並沒有向旁人提起此事,為了一個花錢買迴來的妾室把事情鬧大,他覺得並不值得。


    再說一切還可能隻是他的臆想,或許事情和女兒無關,二房隻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三房是遭遇了其他事件也未可知。不過雖說他不打算追究,但他還是采取了措施來確定此事。他又買了一個女子,但從來不親近她,甚至很少見麵,果然她比前兩人長命多了,於是他心裏就一直認為,二房之死和三房的失蹤,都是女兒策劃的。


    直到現在,聽女兒說,三房的失蹤還與兒子有關。


    “你說什麽?”蘇善君一把捏住了女兒的肩膀,“光風他做了什麽?”


    “三娘失蹤,其實是哥哥讓我以逛街市為借口,與她出門,然後哥哥送走了她。”蘇霽月說,“我就是捏著這件事,威脅說要告訴爹,哥哥他才會幫我的忙。”


    “你哥把人送哪去?”


    “哥哥說會給她一筆錢,讓她自行離開。”


    “你看到他給你三娘錢了?”


    蘇霽月搖搖頭,“那天我先迴家了。”


    “那你可知光風他為什麽那麽做?”


    蘇霽月臉色一沉,“還不都是因為你,對母親一點都不專一,哥哥說要把你身邊的女人送走,我自然會幫他。你現在都知道了,打我吧。”


    “我……我打你幹什麽?”蘇善君想到之前打女兒那一巴掌,有些內疚。


    “我記得你不是很喜歡三娘嗎,天天往她那兒跑,我幫哥哥把她送走了,你還不打我?”


    “霽月,剛才是爹不好,爹以後再也不會打你了。”蘇善君摸了摸女兒的頭。


    “這件事是我做錯了,你怎麽打我都行,我隻怕你不相信我。”蘇霽月很委屈地說,“我是騙過人,但那些我說謊的事情,被你們拆穿後,我什麽時候狡辯過?”


    郭長歌在一旁聽著,心想,這麽說你堅持自己沒騙人的事,那就一定是真的咯。他並不以為然。他實在難以想象一個從小與蘇霽月他們一起生活,受到良好教育的年輕人,會忽然對她非禮。事出必有因,或許每個人都有黑暗的一麵,但這一麵卻也不是會輕易、無緣無故便顯露出來的。


    蘇善君輕歎一聲,頓了良久,他看著女兒,忽然又問:“霽月,那你知不知道你二娘的死,是怎麽迴事?”


    “二娘?二娘不是吃壞了東西嗎?”蘇霽月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驚得睜大了雙目,“不會是哥哥吧?”


    蘇善君又歎一聲,“人都已經死了,再追究也沒什麽意義。”


    郭長歌聽完他們父女這段對話,這才明白,原來蘇善一直都誤會了。那天他喝醉後的囈語,暗示蘇霽月殺了他小老婆,但其實嫌疑最大的是蘇光風才對。現在這誤會終於是解開了。


    郭長歌願意這麽想,可是另一個念頭也存於心中——蘇光風已經死了,現在死無對證,隨蘇霽月怎麽說都行。


    “爹,我們得把阿姐找迴來!”蘇霽月說。


    “唉,因為光風,你伯父才會死,而你又……”蘇善君說著又連聲哀歎,“你阿姐現在把我們看作仇人,我們有什麽立場去找她呢?”


    聽到這話,方元感覺更混亂了。他現在了解到的,李青虹殺了蘇光風,但蘇素染卻要跟李學武,去向羅逸飛為他父親報仇,這麽說殺了蘇良弼的當然是羅逸飛,怎麽蘇善君又說是因為蘇光風,蘇良弼才會死呢?


    “我不管什麽立場,我一定要去找阿姐迴來!”蘇霽月一副倔強模樣。


    郭長歌看著她,覺得她對李青虹的憎恨厭惡絕對不假,對蘇素染的關心與擔憂倒也不似作偽。


    “霽月姑娘,我陪你一起去找你阿姐。”淩飛雪說。


    “真的嗎?”蘇霽月很高興。


    “當然是真的,說什麽也不能讓素染姑娘跟著李青虹那樣的人。”


    這時蘇霽月向郭長歌看了一眼,郭長歌不知她什麽意思。然後蘇霽月便又看向淩飛雪,喜笑顏開地說:“謝謝淩姐姐。”


    已經過了好一陣了,再沒有新的人來到這廳中,看來這裏的事不論結果好壞,但總算是告一段落。這麽想著,郭長歌看向成峙滔問:“我們現在怎麽辦?”


    “你不該問我。”成峙滔說著轉向淩飛雪,“姑娘,可否帶我們去見,那個讓你來這裏的人?”


    “閣下是成峙滔?”淩飛雪問。


    “正是。”


    “請在此等候吧,那個人會來見你的。”淩飛雪牽起丈夫的手,環視眾人道,“其他人若想離開這裏,都可以跟我走。”


    她說完就拉著丈夫,緩步向她來的那扇門走去。陳雲生向郭長歌簡短作別後,自然跟了上去。


    蘇善君拉著女兒,道:“我們也走。”然後向郭長歌等人告別。


    蘇、郭這對差了一輩的“兄弟”互相拜別,約定之後再見。蘇霽月低著頭,沉默著什麽也沒說,但在走向那扇門的途中迴頭望了郭長歌兩次,竟似有些依依不舍。注意到這一點的郭長歌瞧著她的背影,不禁有些入神,直到曲思揚幾聲刻意的咳嗽將他拉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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