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在鍾家短暫逗留後,孟夏就帶著三妹和鍾靈瑛一起趕迴山陽寨。


    而鍾夫人則久違的和兒子敘敘舊!


    看到鍾寧又蒼老了許多的麵龐,鍾夫人忍不住心疼落淚。


    “我的兒啊,苦了你了,真是苦了你了!”


    鍾氏族人都看到了兒子考了鄉試第四,給鍾氏大大爭了臉麵,但她這個當娘的,卻一眼就看到了兒子的蒼老和虛弱。


    鍾寧安慰道,“娘,您放心好了,別看我現在麵相蒼老,但體內生機卻絲毫沒有衰弱,精神更是煥發,這本就是向死而生的過程,再次返老還童那是必然的!”


    鍾夫人擦了擦眼淚,又是責怪又是心疼道,“你啊,就知道說好話哄娘開心。咱們鍾氏雖然比不了府城裏麵的世家大閥,但好歹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說話也一言九鼎,你完全不必那麽拚命的!”


    鍾寧搖了搖頭,“娘,我要是不拚命追逐,那可真就落後時代了。別看我們鍾氏在川岱一言九鼎,但搞不好禍福就在旦夕之間。”


    鍾夫人愣了愣,忍不住道,“娘隻是婦道人家,你可別隨便糊弄娘!”


    鍾寧叫屈道,“娘,您那麽精明,我這點小把戲,哪兒能糊弄的了您?”


    鍾夫人破涕為笑道,“就你嘴甜......情況真那麽嚴峻?”


    鍾寧麵露凝重之色,“是的。光看朝廷這般重視此次科舉,娘想必就能猜測一二。”


    鍾夫人忍不住麵露憂色,她自稱是婦道人家,但畢竟出身不凡,基本的見識那還是有的。


    真要出了什麽大事,川岱鍾氏這等家族,恐怕頃刻就覆滅了。


    鍾夫人:“你說的追趕是?”


    鍾寧:“追逐孟夏。”


    鍾夫人愣了愣,“不至於吧?他此次第一,但你也考了全府第四,就連泰寧安氏的安舜成都被你給擊敗了!”


    鍾夫人這是真心話,在他看來第一和第四,差距真的不是很大。


    至於泰寧安氏,在鍾夫人看來,完全就是巨無霸。


    兒子能打敗泰寧四公子中的安舜成,那可真真是逆天了!


    鍾寧搖了搖頭道,“完全不一樣!娘,我跟您這麽說吧,孟兄此次第一,是因為沒有比第一更高的了,而我這次考第四,是因為我真的隻能考第四!”


    鍾夫人錯愕,難以置信道,“差距果真有這般大?”


    鍾寧凝重點頭,“是的,比想象中的差距還要大。在泰寧府,天機閣分閣主對孟夏有一句評價叫做‘宗師下無敵’,現在您或許就明白了!”


    宗師下無敵,念叨著這個評價,鍾夫人有種恍若在夢中的感覺。


    整個川岱縣,都沒有一個宗師。


    再迴想和孟夏的初見,鍾夫人更是不可思議。


    “他比你還小好幾歲吧!”


    “今年十五歲了。”


    “......”


    “娘,你想想,就連安邦成都一口一個孟哥,赫連家赫連陽雲也緊隨其後,還有知名的神捕宋萱、大商會之女章又凜,你就能知曉現如今的孟兄,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力。”


    鍾夫人久久無言。


    別人一場考試,殺的不亦樂乎。


    而孟夏,竟然直接招攬了這些個小弟......太誇張了!


    許久,鍾夫人才歎惋道,“是靈歆沒有福氣!”


    鍾寧黯然。


    半晌後。


    鍾寧這才道,“秋妹妹如何?”


    見兒子提到孟秋,鍾夫人這才迴過神來。


    “秋丫頭啊,努力、懂事兒、也懂得體貼人,很乖巧的一個小姑娘......就是有些自卑!”


    這個鍾夫人真沒辦法,她已經千方百計做到最好了,但出身、氣質這些,還真不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


    她做的越多,反而越是讓孟秋小心翼翼。


    為官三代,始知穿衣吃飯。


    階級雖難逾越,但尚且還能做到。


    但底蘊,卻不是短時間內能獲得的。


    不然,也沒有那麽多人被鄙夷為暴發戶。


    鍾寧無所謂道,“很快就好了,有孟夏這個哥哥,秋妹妹的腰膽很快就會壯起來,她現在隻是還沒有適應身份的轉變而已!”


    鍾夫人點點頭。


    以孟夏今日的成就,隻要他想隨時都能成就一個大家族。


    彼時,孟秋想要自卑都不容易!


    鍾夫人:“真是有福氣的丫頭,寧兒感覺怎麽樣?”


    鍾寧秒懂娘的意思,古怪道,“娘,你就別亂點鴛鴦譜了,就把秋妹妹當女兒養就好了,其他一切請務必順其自然!”


    鍾夫人直接敲了鍾寧腦殼兒一下,“還說娘亂點鴛鴦譜,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到現在親事還沒個著落,娘不替你操心誰替你操心?”


    鍾寧瞬間敗退。


    小半日後。


    鍾寧這才從母親的逼婚中脫身,整個人都差點虛脫。


    而管事的,也適時把孟夏等人拜訪時的禮單呈送了上來。


    當看到這禮單,鍾夫人頓時大開眼界。


    這還真是......大手筆啊!


    這禮厚的她這個鍾氏主母,都有些震撼。


    ......


    軲轆轆!


    數輛馬車,緩緩向山陽寨所在的方向行駛。


    越是接近山陽寨,道路也越是難走,馬車則更是顛簸。


    因孟秋邀請,而跟著去山陽寨拜訪的鍾靈瑛,則忍不住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隻見四周青山隱隱,四野更是看不到多少人煙,道路則坑坑窪窪。


    [一直聽說秋姐姐家貧,我還沒有個特別的概念,但沒想到竟如此荒涼!]


    身為孟秋的少有的閨蜜,鍾靈瑛對孟秋的家是有些了解的。


    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親眼看了,依舊遠遠超乎了她的想象!


    不過,此時她滿腦子都依舊是那些哥哥姐姐爭相給她送見麵禮的場景。


    那個叫章又凜的姐姐,送了她一根赤金石榴鐲,戴在手腕上暖洋洋的,對修煉非常有助益。


    叫宋萱的姐姐,送了她一串雪貝手鏈,能時刻吸納天地元氣,持續改善體質。


    叫安邦成的哥哥,送了她一個玉葉金蟬簪,提神又醒腦,對修煉也很有裨益。


    至於孟夏哥哥,更是送了她一個百寶囊。


    這可是罕見的儲物裝備,能有一個小房間大小,異常珍貴。


    這一連串的寶貝,都把她弄眩暈了。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麽受到重視過。


    想到臨行前,族老對爹娘的態度,鍾靈瑛更感覺像是做夢。


    而這一切,僅僅隻是因為她是孟夏的妹妹孟秋的好閨蜜而已。


    [這就是孟夏哥哥嗎?這也太厲害了......好想有這樣一個哥哥啊!]


    對於閨蜜孟秋,鍾靈瑛羨慕不已。


    鍾寧雖是她的族兄,但兩人卻隻是堂兄妹,在關係上也並不是特別親昵。


    她地位開始提升,還是因為年齡合適,是鍾夫人專門“抽調”過來給孟秋做伴兒的。


    她最初還有些不樂意,但怎麽也沒想到,這竟然成了她轉運的契機......命運還真是有些捉摸不定!


    ......


    後麵一個馬車內,孟秋杵著小腦袋,盯著孟夏看個不停。


    和鄉下的時候不同,孟秋穿著很是精致,打扮的也非常時髦,外加上鍾府一年左右的熏陶,倒是有了些富家小姐的味道了。


    但老實說,挺讓孟夏感覺不習慣的。


    孟夏無語,伸手揉了揉孟秋的秀發,“看夠了沒?”


    孟秋伸手,習慣性的從孟夏的魔爪中“逃脫”。


    隨即孟秋又撲哧笑了出來,“二哥,我是真的相信你是我二哥了,一樣的喜歡摸頭殺......感覺真是糟透了!”


    孟夏又伸手,捏了捏孟秋圓圓的臉蛋,道,“臉又胖了啊?”


    “好痛,二哥你討厭死了!”


    孟秋大聲抗議,但打打鬧鬧之間,卻是找到了些小時候的感覺,也因此徹底放開了。


    孟秋泫然欲泣,大眼睛忽然就紅了起來。


    “二哥,你知道嗎?你忽然把我弄到鍾氏族學上學,我都差點恨死你了!”


    見三妹忽然哭了,孟夏一下子破防,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不過,孟秋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她單純的隻是想要傾訴而已。


    “你也知道,我隻是一個單純的野丫頭而已,不喜歡念書,練武也沒用過功,忽然到了縣城,我什麽都不會......”


    孟夏安安靜靜的聽,而孟秋則痛痛快快的吐苦水。


    說到動情處,更是忍不住落淚。


    縣城的確是繁華,但她卻像是一下子被關進了鳥籠。


    鍾夫人真的對她極好極好,但再好也好不過家人啊!


    鍾府規矩又大,她又啥都不懂。


    吃飯,錯把漱口水當茶水喝了,害得鍾夫人跟她一起喝漱口水;又黑又土,在一個丫鬟麵前都自卑;字也拿不出手,在學堂也抬不起頭。


    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都熟練的彈奏一首曲子,而她卻連宮商角徵羽是啥都不知道。


    那感覺......


    刺繡、繪畫、下棋,這些都不說了,說出來都是淚。


    她甚至連女孩子們經常玩的投壺、煮茶、觀雪什麽的,都完全不知道。


    至於習武,整個蒙學大多六七歲,八歲都是大的,而她卻十一歲了。


    丟人都丟到家了!


    那段日子,她甚至感覺自己就是個廢物。


    更慘的是,每逢過節,她每日每夜的想念阿爸阿媽,但卻都不知道該跟誰說。


    說著說著,孟秋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孟夏聽著,一時也忍不住心疼。


    “對不起,是二哥考慮的不夠周到!”


    孟夏拿出手絹,給孟秋擦了擦眼淚,但她反而哭的更傷心了。


    這讓孟夏更是茫然不知所措!


    他做錯了嗎?


    想了想,孟夏也不知該說什麽,隻是把懷抱留給了三妹。


    三妹大哭,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而孟夏所能做的,也就隻有設一個小的隔音結界,小小的保全一下妹妹的麵子。


    或是因為大哭了一頓,都釋放了出來,孟秋慢慢的也就不傷心了。


    “二哥,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來鍾府之後,我才知道世界竟然那麽廣闊,那麽危險。”


    “這一年,我認的字是前幾年的十幾倍,現在已經能看一些古籍了。”


    “在武道上,我也淬體三層了。學會了基礎拳法、基礎劍法。”


    “我學會了彈琴,雖然還不是特別熟練,但一些簡單的曲子,我都會了!”


    “下棋也會了一些,還背了一些棋譜。就是畫畫,現在還不太會。不過,我會努力的!”


    聽著孟秋匯報成績,孟夏心頭頓時升起無限的自豪。


    “三妹真棒,短短一年,竟然學會了那麽多東西!”


    孟秋嘿嘿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兩個小酒窩。


    孟秋:“那是,我可不是什麽笨蛋野丫頭!”


    笨蛋野丫頭......三妹一直被人這麽說麽?


    孟夏心頭微微酸澀,“這次迴家,我教你習武。資源方麵二哥也不缺,我幫你重塑根骨!”


    孟秋大眼睛頓時明亮了起來。


    “二哥,真的嗎?真的能重塑根骨?”


    看到小丫頭迫不及待的模樣,孟夏頓時笑了笑。


    心頭卻是明白,看來這丫頭習武,卻是吃了不少根骨的苦頭。


    嚴格意義上來說,孟秋習武其實已經有些晚了。


    不過,他現在並不缺資源,倒是可以用資源好好幫三妹改造一下。


    笨蛋野丫頭?


    他倒是要看看,以後還有誰敢小瞧他三妹。


    “當然。你相信二哥就好,對了,這次哥哥姐姐們都送給了你一些見麵禮,我倒是沒怎麽送,離開之前我給你一份驚喜!”


    “驚喜?”


    孟秋的大眼睛刹那明亮起來,挽著孟夏的胳膊撒起嬌來,“二哥,二哥,給個提示嗎?”


    孟夏頓時樂了,心頭很是溫馨。


    “提示啊,你耳朵湊過來!”


    孟秋乖乖湊過來。


    “提示就是沒有提示,哈哈!”


    孟秋哪兒還不知道被耍了?


    頓時就賞了孟夏無數小拳拳!


    許久後。


    孟秋心情也徹底放鬆下來,所有淤積的沉鬱之氣卻是徹底消弭一空,整個人都變得開朗起來。


    “二哥,二哥,府城那邊有什麽好玩的啊?”


    “二哥,二哥,你真的宗師下無敵嗎?怎麽做到的啊?”


    “二哥,二哥,宋萱姐姐和章又凜姐姐,你更喜歡誰啊?”


    “......”


    孟秋恍若化身問題寶寶,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把孟夏都問的應接不暇。


    但不管如何,孟夏卻感覺像是迴到了小時候,隻感覺異常的溫馨。


    那一聲聲“二哥”,更是恍恍惚讓孟夏看到了曾經的小跟屁蟲又迴來了。


    這讓孟夏心頭稍稍寬慰,先前看三妹哭的稀裏嘩啦,他還真是心痛無比。


    在多次停歇,甚至還專門檢修馬車後,山陽寨總算是遙遙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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