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迴答,林向晚哭哭也就做罷,擦幹了眼淚,日子該怎麽過,還要怎麽過。這就是身為她們這種女人的好處,雖然不夠溫柔,但足夠堅強。


    迴過身,發現許明翡眼中已經沒了防備,更多的是好奇的瞧著她,林向晚朝她做了個鬼臉,“幹嘛,看我哭得很奇怪麽?”


    許明翡這一迴答沒有縮迴去,反而將身體探出來,顫顫地伸出手指,在林向晚下頜上輕輕地抹了一把,林向晚一楞,發現自己擺在頜邊的一顆眼淚,被許明翡抹了去。


    以為許明翡拭了她的淚,會做些什麽,可她卻什麽也沒幹,隻是把身子又縮了迴去,兩個手指互相摩挲著,像是在研究那水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林向晚又等了她一會兒,她仍是沒什麽反映,林向晚無奈,隻好繼續開始一個人的迴憶。


    一直到無話可說。


    她和許明翡認識的時間不長,雖然交情不錯,但能說的事情畢竟有限,等她口幹舌燥地停下來的時候,往角落裏一看……林向晚不禁笑了,許明翡竟睡著了。


    可就算是睡著的時候,她也是警醒著的,手臂緊緊地護在胸口,那是最沒有安全感的一種睡姿。


    林向晚也覺得累了,就勢躺在她身邊,“明翡,快點好起來吧,就算不能像以前那樣過日子,但也不要再這麽折磨自己了。不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這不是你對我說過的話麽?你怎麽能忘了?快點好起來吧……不為別的任何人,隻為你自己。”


    *


    一直待到深夜,林向晚也沒再等到許明翡的一個反映,她有些失望的退出了房間。


    楚狄不知何時已經等在外麵,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麽,一聽見她出來了,立刻迎上去。


    “今天就到這兒吧,讓我喘口氣,明天繼續。”林向晚揉了揉發脹的額頭,此刻什麽也不想,隻想把自己甩到大床上,好好地睡一覺。


    不可楚狄卻沒有讓開,“要不要喝一杯?”


    林向晚愕然,“你還有這個心情?”


    “不是說要借酒消愁的麽?”楚狄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任何企圖。不過他的話倒是引起了林向晚的一些興趣,酒啊……好久沒喝過了。雖然眼前這人並不是個對飲的好選擇,但是……


    似乎是看出她的遲疑,楚狄又加了個法碼,“02年的napa valley。”


    napa valley的酒在林向晚喝過的酒裏,隻能算中等,但是02年這個年份……“那就來一杯好了。”


    “放心,不會讓你醉的。”倒酒的時候,林向晚十萬分警惕的目光,讓楚狄哭笑不得。紫紅色帶著迷人珠光的液體,隨著他手腕上的動作從醒酒器裏傾泄而出,在晶瑩剔透的酒杯中來迴蕩漾著。


    林向晚趴在桌上,用雙手支起下巴,喜歡喝酒這個習慣,是從什麽時候培養起來的呢?最初也是因為借酒消愁吧?但後來,慢慢的就變成一種愛好,酒這種東西,像是擁有自己的靈魂一樣,可以讓人短暫地忘記了悲傷,痛苦,雖明知道借酒消愁隻會愁更愁,但因為實在太難受了,所以就算隻是虛假的片刻輕鬆,也讓人不顧一切。


    “你為什麽會接受那樣的工作?隻是因為磨不開麵子,還是真心喜歡?”楚狄知道林向晚法醫的新職業,不過卻無法理解。她以前做醫生,是因為想要治病救人,但法醫雖也是醫生中的一種,但定義卻截然不同,他不知道每天對著不同的屍體,對她來說有什麽愉快的。


    林向晚晃動的酒杯,讓酒液充分的醒來,並不急於去品嚐,“那工作很好,不用擔心治死人,而且收入也不錯。”


    “難道因為錢?”聽她提起收入這兩個字,不得不讓楚狄想起過去的許多事。


    林向晚舉著酒杯對他搖了搖,“別用這種眼光看我,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為了錢,可以出賣所有的女孩子。事實上,值得我出賣的東西,也沒什麽了。我選擇法醫,更多的是因為它讓我覺得自信,我這雙手,已經不可能再迴到台子上了,但我還想讓它發揮所長,畢竟上了那麽多年學,說放就放,太可惜了。說實在的,其實做什麽工作,對我來說並不是很重要。”


    林向晚說著,抿了一口酒,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生動起來。“味道真不錯呐……”


    “和我住在一起,也不是那麽糟糕,對不對?”楚狄瞧著她,目光平淡卻有種說不出的溫柔,她應該不知道,他看上去平靜淡漠,但內心早已掀起萬丈狂潮。


    他已經太久太久太久沒有和她這樣好好的說說話了,他幾乎快要忘了他們上一次完全不設防交談時的模樣。


    有人說思念的滋味,就像是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後再一滴一滴凝成溫暖的淚。


    他等了她兩年,在這七百多天裏,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思念著她。他終於明白了她當年告訴他寧憾不悔的滋味,原來後悔是那麽痛苦的感覺。


    就像是在心裏埋了一柄刀,你想要把它拔出來,但最後你隻能無力的發現,不管你使出怎樣的解數,最終都隻會使它越陷越深。


    林向晚。


    他一次又一次的把盛著她的骨灰的盒子從墳墓裏挖出來,他抱著它,一聲一聲地叫著她的名字,他的聲音,就像是曠野裏孤狼的嚎叫,但是她,卻再也聽不到了。


    他一直以為他是一個無情的人,他也一直以為在這個世界上他可能會愛上任何人,但除了她。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原來除了她,他已經沒辦法愛上別的人。


    在他這一生中,他隻會愛她一個人。


    就算他此刻死去,他的迴憶裏,也隻有她一個人。


    林向晚像是貓似的舔著酒杯裏的酒液,臉頰上有淡淡的紅暈泛起,她的眼睛潮潮的,看上去狡黠明亮,“如果天天有酒喝的話,還不算太差。不過你不能限製我的自由,不能幹涉我的行動,不能用你的意誌來壓製我,也不能和我強葉楠,葉楠是我兒子,我一個人的兒子,跟你沒關係。至於你和我……你和我隻是房客與房客的關係。”


    她雖然好飲,但酒量實在很差,屬於不喝正好,一喝就倒的類型,雖然隻是小小的半杯酒,卻讓她有些站不穩了。


    “要不要這麽絕情?”


    “對你這樣的人,隻能這麽絕情,否則的話……”林向晚話隻說了半句,就沒再繼續講下去,“你知道不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如果一開始就不報希望的話,到頭來不管結果多壞,也不會難過。”


    “對我,就這麽沒信心。”楚狄滿心說不出的苦澀。


    “楚先生,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不信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呐……鑒於你前科累累……”林向晚覺得不太對勁,為什麽眼前的東西都在搖晃,而楚狄的臉變得那麽大?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你……酒,你說……不會讓我醉的。”


    “不會讓你醉,隻會讓你睡。”楚狄說完這句話,上前一步,正好接住了林向晚癱軟下滑的身體。


    “還說不信我,不信我為什麽要和我喝酒?難道就不怕我動手腳?笨蛋……睡吧……放心睡吧,不用再擔心,你說的事情,我都答應……”他輕輕地將她橫抱起來,在她額頭上輕顫地落下一個如羽毛拂過般不著痕跡的吻,然後歎了口氣,把她抱迴房間。


    月光正好,將白色的床單照得一派銀光,林向晚的長發拔散,如古典的水墨畫般潑開。楚狄坐在床前,看著她熟睡的麵容,手指在她的臉頰上撫過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


    林向晚醒來的時候,頭有點沉,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不良症狀,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穿著整齊,連衣袖扣子都沒解開一個。


    她隱約記得自己昨晚是和楚狄喝酒來著,但後來發生什麽事情,就想不起了。


    應該什麽事也沒發生吧?倒不是她對楚狄的人品有信心,而是他應該沒膽量拿這種事情當賭注吧?如果他膽敢對她做什麽的話……他一定知道那麽做的下場。


    抓了抓頭發,林向晚把這些念頭甩出腦袋,起身去了浴室。


    痛快的洗過一個戰鬥澡之後,林向晚更加確定了自己的信念,昨晚她隻是喝醉了,但別的事情一概沒有發生過,對於她自己的身體,這點感知力還是有的。


    早飯已經做好,不過桌前隻有楚狄一人,“張阿姨帶著葉楠去買菜了,他們剛走。”楚狄見她出來,就起身給她拉開一張椅子。


    林向晚揉搓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在他對麵,她其實很想問問他自己喝醉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麽事,但看他一副光明正大的樣子,倒是讓她不太好開口,她以前發酒瘋的時候,曾經吐過他一車一身,昨天晚上,沒有這種事情發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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