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大姐,說出的話水平不一般,不但不提林向晚和沈士君的事情,還旁敲側擊地告訴了她,莫洛洛與沈士君的事情,我父母也已經知道了,識趣的就趕緊離沈士君遠遠的,否則的話,哼哼哼……


    有那樣一個爆脾氣的二姐,再加上這樣一個八麵玲瓏的大姐,林向晚就算真有心和沈士君發展一段超乎於師兄師妹的感情,恐怕也要掂量一下了。


    不過好在,這種念頭,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她捏死在萌芽狀態。


    “莫大姐不用這麽客氣,師兄和我多年情誼,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孤家寡人不管,是不是?何況他還是葉楠的幹爹,洛洛的性格和人品都是很好的,有她陪在師兄身邊,我心裏也踏實許多。”


    莫婉如多聰明的人,一聽林向晚這樣說,就知道她和沈士君是沒事的,立刻展顏道,“我家洛洛從小心眼就實在,認準的事情不撞南牆不迴頭……”


    “姐,好好的說這個幹什麽。”莫洛洛在一邊聽得汗顏。


    對於林向晚和沈士君的關係,要說她一點都不介意那是不可能,沈士君平時看著為人溫柔謙遜,但實際上內裏卻是個很冷的人,除非是能進他心的人,否則他連多看都不會看一眼,可是為了林向晚,多少條規矩他都破了,求了多少人,費了多少心思,才把林向晚救迴來,就算林向晚對沈士君沒什麽,就是沈士君對林向晚這份情誼,也值得人深思,


    莫洛洛知道自己是後來者,比不得他們兩人這麽多年的感情,所以她也不著急,反正嫁給沈士君的是她,來日方長,她不信自己就不能在這個男人心裏占一席之地。


    林向晚見這事兒說開了,氣氛又重新變得活躍,自己心裏也輕了輕,遂笑道,“你們三的名字挺有意思的,大姐叫婉如,老二和老三卻是疊字,有什麽講究麽?”


    莫婉如捂著嘴笑,“這說起來其實是個家醜,我父親是歐洲人,母親是華國人,母親一直很喜歡華國的古典文學,所以生我的時候就取了婉如的名字,但後來父親一直覺得這個名字太難念,拗口又不好寫,所以再生老二的時候就改了用疊字,這樣叫起來也好叫,他也可以少學一個漢字。”


    林向晚聽了這叫一個囧,這外國人得多怕麻煩啊,多一個漢字都懶得學。


    話一說開,大家心情都變得好了許多,林向晚見離開館還有段時間就寒暄道,“洛洛和師兄過些日子就要訂婚,不知道莫夫人什麽時候到,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別的事情我不行,不過接送個人還是可以的。”


    “媽媽和爸爸在環球旅行,可能要過些日子才過來,酒店和接送車輛都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隻要林小姐來參加婚禮就好。”


    “那是一定,到時候封個大紅包給洛洛。”


    莫洛洛見自己家大姐和林向晚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鬧,完全沒了自己插嘴的份,心裏也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總有些怪怪的感覺。正糾結著要不要打斷她們的時候,就看見沈士君從出租車裏下來。


    沈士君因為過些日子結婚要請假,所以這些天就特別的忙,不過再忙也抽出時間陪莫洛洛走這一趟,莫洛洛心裏感激他,但又不知道他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林向晚在所以才來的。


    沈士君幾步就走了過來,莫家大姐和他打過招唿,想叫二姐過來,卻發現二姐不知何時早就沒了人影。這時候博物館也到了開館的時間,由於這次博物館宣傳做得好,又逢暑假,很多家長都帶著孩子來看名畫真跡,一時間博物館門口人多得就像菜市場。


    林向晚拉緊了葉楠的手,把他擁到自己身邊,等第一波入館的人群走開些,才跟在沈士君身後,也往門口蹭過去。


    剛剛在外麵,大人講話的時候葉楠都是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乖乖聽人說話,等一進了博物館,莫洛幾位姐妹走開的時候,他就恢複了小孩兒的心性,拉著林向晚就往珍寶館裏跑,想讓她第一時間就看見她最喜歡的莫內,好像他們晚一步,就會讓別人占了先進,讓林向晚吃了虧似的。


    林向晚知道葉楠的心思,所以也不擋著他,朝沈士君笑了笑,就任葉楠拉著自己疾行,沈士君則跟在他們左右,隨時注意著一旁的人群,時不時的保護著葉楠,讓他不要被人碰倒。


    就算他們這麽緊趕慢趕地,等趕到珍寶館時,館裏已經有不少人,但隔著層層疊疊地人海,林向晚仍是看見了那一抹幽幽的藍。


    莫內的睡蓮。


    這一次的展品都是從美國紐約的現代藝術博物館暫借過來的,巨大的油畫占了珍寶館半麵館壁。


    這是莫內晚期的一組三片連接的巨幅《睡蓮》。這一組中每一幅畫都是2x 4.2米, 這樣的睡蓮組畫除了法國本土之外,是世界上唯一的一組。在畫這係列睡蓮時,莫內已八十多歲,眼睛也因白內障而幾乎失明。他的畫風變得簡潔,抽象,坦然和深邃。他已經看不到鍾愛的睡蓮,但是他從沒停止過作畫,呈現給世界的,是他心中刻下的睡蓮。他畫出的,是睡蓮的靈魂和靈性。


    越接近這組畫,林向晚就覺得有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東西,從她心裏湧出來。


    佛門謁語,一花一天堂,一草一世界一樹一菩提,一土一如來,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淨,心似蓮花開。


    一念一清淨,心似蓮花開。


    心似蓮花開。


    她低下頭對葉楠笑了笑,突然覺得過往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就像她對楚狄所說,過去的她已經死了,現在的林向晚要重新開始。對他說這話的時候,她或許還有幾分恨意,但現在……


    葉楠見林向晚笑得舒暢,雖然不知道她笑什麽,他也看不懂這畫中的深意,但他仍然仰著頭,對著林向晚迴以一個甜美的笑臉。


    我們隻要有彼此就夠了。


    未來的路,不管多難,多坎坷,我們隻要牽著彼此的手,就足夠了,你給我的溫暖,足夠支撐我走下去的了。


    沈士君在林向晚身邊,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他扭頭看她,卻看見林向晚也在溫柔地望著他。


    沈士君心中一緊,聽見林向晚對他說,“師兄,你一定要幸福。因為隻有你幸福了,我才能幸福。當然,我也會很努力的幸福的活著,師兄,我們都要加油。”


    那一刻,沈士君突然有種千言萬語齊上心頭,卻不知該如何表達的感覺。他知道林向晚是最要強的,但他更知道她是被命運逼迫著,不得不強迫讓自己長大,讓自己堅強,可是現在,就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林向晚是真的長大了,她知道自己最該保護的是什麽,最該珍惜的是什麽,她不再把自己囚禁在那個名叫往事的小牢寵裏。


    沈士君張張嘴,剛想對林向晚說些什麽,就聽見耳邊傳來尖銳的警報聲。


    隨著警報鈴聲大作,在珍寶館四周隱藏的保險門也在緩緩降落。


    是火災還是有別的狀況發生?林向晚與沈士君交換了一個目光,然後兩人齊齊地拉起葉楠,往遊客最少的地方移動。


    像市立博物館這種地方,一般的防火防盜係統都是最先進的,就算真的有火災發生,也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救援,林向晚和沈士君擔心得倒不是這類災害,而是在這種情況下,情緒激動的人群會因為逃生而失了方寸,到時候若真發生踩踏事件,才是最要命的。


    所以他們兩個人當機立斷選擇了待在珍寶館裏,讓洶湧的人群先衝過去一拔,然後再往外走。


    沈士君掏出手機,給莫洛洛拔了過去,可手機裏連響了許多聲,就是沒人接聽,他不免心裏著起急來。


    “要不然,你先走,你一個男人好衝過去。沒準洛洛她們姐妹已經出去了也說不定,等你見到她們我們再聯係,我和葉楠暫時待在這裏沒事。”林向晚看出沈士君的心思,就推了推他。


    那可是他未來的老婆和小姨子們,惹老婆發怒了還好補救,要是惹了小姨子……沈士君就等著穿一輩子小鞋吧。


    沈士君皺著眉頭想了想,“她們幾個人都不是本市人,怕遇到這種事情會亂了陣腳,我出去找一找,你自己帶著葉楠,要多加小心。千萬別和人爭搶。”


    林向晚點了點頭,把葉楠抱得更緊一些,看著沈士君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珍寶館是博物館裏最大的展館,人多的時候可以盛下幾百人,林向晚抱著葉楠一直等了近半個小時,珍寶館裏的人才算走得差不多,警報仍是在響個不停,但空氣中並沒有什麽煙塵的味道,林向晚推斷,就算是博物館裏真的起了火,火災現場肯定也離這邊很遠,所以林向晚倒也不著急了,拉著葉楠慢悠悠地跟在人群後麵。


    走著走著,就瞧見人群裏有個極顯眼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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