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


    警視廳,審訊室。


    詹姆斯沒有想到,自己對林新一的跟蹤這麽快就取得成效——


    他如願以償地通過林新一掌握了曰本公安的動向。


    隻不過和計劃不同的是...


    曰本公安這次是特地為他詹姆斯出動的:


    “詹姆斯先生。”


    “你能解釋一下,你們fbi為什麽總是出現在林新一警官身邊嗎?”


    審訊桌前,降穀零一臉嚴肅地問道。


    先前詹姆斯主動亮出了身份,林新一也隻好在將詹姆斯押迴警視廳候審的同時,公事公辦地通知他這位曰本公安的代表,過來“接待”這位有恃無恐的fbi搜查官。


    而降穀零的出現還是能起到一些正麵作用的。


    目暮警部他們一聽到“fbi”三個字就表情複雜,再加上今天他們搜查一課有錯在前,在詹姆斯這個受害人麵前本就抬不起頭。


    所以他們進了審訊室連話都說不利索,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氣勢完全被詹姆斯壓了一頭。


    但降穀警官就不一樣了。


    他本來就看fbi不順眼,這次難得抓到機會,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詹姆斯先生,如果你不說話的話...”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們fbi是為了報複上次林警官對fbi雇員的逮捕,所以才對他進行違法跟蹤,並試圖尋機報複?”


    降穀零用殺人誅心的口吻給詹姆斯扣著大帽子。


    詹姆斯這下總算肯吭聲迴應。


    但態度卻仍舊敷衍:


    “不,我說過了。”


    “我隻是在這裏旅遊而已。”


    “又是旅遊?!”一旁的林新一忍不住開口斥責:“上次你們就用過這個借口了!”


    “你們作為fbi在職搜查官,米國情報部門的特工,難道就可以這麽堂而皇之地在別國境內活動麽?”


    他義正嚴詞地大聲質問。


    但空氣卻因此變得有些微妙。


    降穀警官表情複雜一陣沉默。


    詹姆斯則是用一種疑惑不解地目光看了看林新一:


    “不可以麽?”


    林新一:“......”


    他一肚子話都給生生地噎了迴去。


    對,差點忘了,這裏是曰本...


    米國特工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裏。


    不管是目暮警部,還是佐藤警官,警視廳的大家都沒對詹姆斯fbi的身份感到警惕、排斥。


    他們都覺得fbi出現在曰本很正常、很合理。


    而林新一不知道的是...


    如果他不在這個世界,曰本警方不僅不會覺得“境外勢力”的滲透有何不對,反而會在未來滿心歡喜地和fbi合作辦案,躺著等米國大佬帶飛。


    到了後期,fbi甚至隱隱有接替柯南,成為警視廳新救世主的意思。


    甚至就連如今一提到fbi就咬牙切齒、江湖人稱曰本戰狼的降穀警官...


    如果沒有林新一幹擾,他未來也遲早會走上和fbi握手言和、與“嶽父”並肩作戰的道路。


    所以在詹姆斯看來,在大多數曰本人看來,他們fbi的出現都沒有什麽不對。


    “何況我這次隻是在曰本旅遊。”


    “又沒有做什麽撈過界的情報工作。”


    詹姆斯一臉坦然地攤了攤手:


    “林管理官,你的指責未免有些太過無理了吧?”


    的確。


    林新一竟然會覺得“fbi出現在曰本”這件事本身就有問題。


    這可不像是曰本人能說出的話啊。


    林新一被懟得一陣臉上難堪:


    “可惡,你們這幫米帝...米國鬼畜!”


    “想來就來、想來就走,你們以為這是哪?公共廁所嗎!”


    “咳咳咳咳...”降穀零神色尷尬地拉住了林新一:“林警官,別說了。”


    他總覺得林新一這罵的好像不是米國。


    而詹姆斯則是心中暗歎:


    秀一說得沒錯,這位林管理官年紀輕輕的,竟然還是個少見的招核男兒。


    都平成了還有這種不孝的家夥。


    看來得跟cia的朋友打聲招唿,讓他們注意加大對東亞文化入侵、輿論控製的力度了。


    聽說他們cia最近正在搞什麽娘化東亞男性、推廣小鮮肉文化的秘密工作...也不知道未來會不會有效果。


    詹姆斯就這樣沉思不語。


    林新一隻能換個思路,嚐試著繼續發動進攻:


    “詹姆斯先生。”


    “別忘了你還涉嫌防衛過當、故意殺人!”


    “現在證據都擺在眼前,對於今天發生的案子,你難道就沒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詹姆斯抬頭看了林新一一眼:


    “林先生,請不要浪費時間了。”


    又看了看他身邊的降穀零:


    “你以為叫來這位曰本公安的警官,就可以改變什麽麽?”


    “不...此事的處理結果會是怎樣,他心裏應該很清楚。”


    “你...”降穀零臉色鐵青。


    但卻遲遲說不話,也沒有底氣說話。


    而戴著手銬的詹姆斯卻反而如勝利者一般,語氣平淡地發表著最後的宣言:


    “你們可以繼續審訊。”


    “我也可以配合。”


    剩下的話他沒說完。


    但降穀零心裏清楚,就算詹姆斯真的乖乖認罪了又怎樣?


    他可是fbi的高級搜查官。


    結局不會有任何不同。


    想到這裏,降穀零最終也隻能憋屈地結束審訊,帶著一股鬱結之氣推門走出。


    林新一無奈之下,也隻能鬱悶地跟了出去。


    走出審訊室,來到那無人的走廊,兩人才不約而同地在一扇窗邊停下腳步。


    降穀零看著窗外的城市景致舒緩了一下心情,才有些悵然地對林新一說道:


    “抱歉了,林先生。”


    “其實在我來警視廳提審詹姆斯的時候,fbi的電話就已經打到我們曰本公安了。”


    “雙方正在協商溝通,而這協商的結果...”


    不用想,最後肯定是無罪釋放。


    因為這次本來就是曰本警方有錯在前,而詹姆斯也隻是殺了幾個血債累累的綁匪,案件性質一點也談不上惡劣。


    這事就算放到社會上曝光了,都不會給米方帶去任何輿論壓力。


    畢竟曰本的正方防衛條款本就飽受詬病,民眾本就更向往米式正當防衛的“快意恩仇”。


    再加上詹姆斯有fbi高級搜查官的身份當免死金牌...想對他搞什麽一視同仁、司法公正,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抱歉。”


    降穀零又對林新一說了聲抱歉:


    “林先生你總能抓到犯人。”


    “但我們卻隻能將人放走。”


    說這話時他不免有些失落。


    林新一也無話可說,隻得隨之輕歎:


    “沒關係,我都理解...”


    “不過以後碰上了,該抓的我還是會抓。”


    “他們就算不用坐牢,也至少要丟臉吧?”


    “哈哈...”降穀零爽朗地笑了一笑。


    他隻覺得自己和林新一無比投緣。


    畢竟像林新一這種可以在米國麵前不卑不亢的愛國青年,在如今的曰本已經很少了。


    當然,他不知道林新一愛的國其實在隔壁。


    在降穀零看來,這就是他的同道中人:


    “林先生。”


    降穀警官語氣裏多了幾分關切:


    “不管fbi出現在你身邊是偶然還是巧合。”


    “隻要你遇到危險,就在第一時間聯係我吧。”


    “我竭盡全力護你周全——這是我作為朋友的諾言。”


    他這次前來沒能幫到林新一什麽,也沒能盡到他維護司法公正的義務。


    唯一能做到的,也就是對林新一這個朋友的關心和保護了。


    於是他還特意壓低聲音說道:


    “對了,林先生...”


    “最近請務必小心。”


    “我們在組織內部搜集到的種種情報表明,琴酒,也就是上次那個開直升機的瘋子,最近可能要針對你策劃一起新的報複行動。”


    “額...”林新一表情微妙。


    這事他熟啊。


    琴酒偶爾還會打電話給他討論,要怎麽“報複”他比較合適呢。


    “林先生?”降穀零注意到了林新一的異樣神色:“有什麽問題麽?”


    “沒...沒事...”


    林新一擠出一個微笑:


    “你繼續說。”


    ............................


    降穀零也隻隱隱知道琴酒他們在計劃報複林新一,對其行動時間、地點、細節一概不知。


    畢竟林新一自己都還沒決定好,什麽時候方便被琴酒老大派人報複呢。


    這計劃都還沒有討論成形,降穀零當然不清楚細節了。


    所以他最終也隻能囑咐林新一最近一定要多加小心,時刻注意防範危險。


    而詹姆斯的案子也隨之告一段落。


    因為要怎樣處理這位fbi高級搜查官,這已經不是他們兩個人有資格參與、決定的問題。


    就這樣,降穀零在連連囑咐林新一後告別離去。


    林新一也總算結束了這一天的忙碌,準備下班離開。


    而在動身離開警視廳前,他又恰好遇到了自己的學生:


    “林先生。”


    “您現在就要下班麽?”


    衝矢昴突然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了林新一身邊。


    他像是在單純地關心自家老師的工作狀況,看著窗外尚且熾烈的太陽說道:


    “現在就下班,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咳咳...”林新一神色尷尬:“我今天本來就請假了的。”


    “更何況,我還已經破了一個案子了。”


    每次休假都能順便破個案子,他這哪是摸魚?


    他分明是警視廳勞動模範!


    想到這裏,林新一便早退退得理直氣壯了:


    “時間不早了,我先迴家去了。”


    “好吧...”衝矢昴也不再多說什麽。


    但他的腳步卻意外地跟了上來:


    “正好我也在想著,今天要不要早點迴家。”


    “林先生,要不我們一起走吧?”


    “你也迴家?”林新一臉色一沉:“工作都做完了嗎?”


    “年輕人正是幹事業的時候,可得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啊!”


    “可我的工作都做完了。”


    “哈?驗屍係這麽多工作都做得完?”


    “做得完。”


    “我又多雇了兩個助手。”


    “工資是警視廳薪水的2倍。”


    衝矢昴輕輕扶正眼鏡,鏡片反射出一片壕光。


    “...”林新一無話可說。


    他似乎沒有辦法阻止這位學生跟著自己一起早退摸魚。


    但他現在可不是真要迴家。


    他是去找小哀約會的。


    這種人生關鍵時刻,怎麽能讓衝矢昴這個大電燈泡跟在身旁?


    “咳咳...我迴家之前,其實還有事要去別的地方。”


    “就先走一步,不跟你一起迴去了。”


    “這...”衝矢昴若有所思地為之一頓,又不露聲色地迴答道:“好的,林先生。”


    “既然你還有別的事要忙,我就不打擾了。”


    “我先留在這收拾一下東西,再自己迴去好了。”


    他沒再堅持跟林新一一起行動。


    隻是目送著林新一走進前往地下車庫的電梯,與自己分道揚鑣。


    可再之後,衝矢昴卻沒像他說得那樣迴鑒識課收拾東西。


    他隻是獨自迴到辦公室,在警惕地觀察四周,悄悄地翻出了一台筆記本電腦。


    打開筆記本電腦,輕車熟路地一番點擊操作,屏幕上便出現了一副線條簡單的東京都地圖。


    而在那地圖之上,還正有一個小光點在暗暗閃爍。


    那個光點就代表了林新一。


    準確的說,是林新一開的那輛跑車。


    在剛剛林新一忙著審訊詹姆斯的時候,衝矢昴就已經伺機潛入地下車庫,將他早上從茱蒂那裏拿到的定位裝置,悄悄地安裝在了林新一汽車的隱蔽位置。


    “這個男人太危險了。”


    “他能抓到詹姆斯絕不是偶然。”


    在詳細了解案情之後,衝矢昴便隱隱意識到,林新一恐怕是早就察覺到詹姆斯的跟蹤了。


    否則以林新一那帶著幾分俠義之氣的性格,他恐怕這麽較真地去針對一個被三名持槍歹徒圍攻而被迫還擊的老人。


    答案應該隻有一個:


    “詹姆斯的跟蹤被發現了。”


    “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


    “用傳統的方式去跟蹤林新一,果然有些困難。”


    “要是換茱蒂和卡邁爾去,情況或許隻會更糟。”


    衝矢昴心中暗暗思量,同時又不忘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上顯示的,林新一此刻的移動方向。


    而林新一的行動軌跡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這是要去哪?”


    “先是往東,又是往南,又是往西...”


    “等等...”


    衝矢昴表情微妙:


    “林新一這是在故意兜圈子?”


    兜圈子,屬於一種比較傳統的反跟蹤手段。


    為的就是借著城市道路的繁忙,利用汽車的快速走位變化將潛在的跟蹤者甩掉。


    林新一果然已經意識到有人在跟蹤他。


    而且他現在還在刻意地使用反跟蹤手段。


    為什麽?


    他到底要去什麽地方。


    需要他這麽謹慎?


    衝矢昴立刻想到,先前自己偷偷看到的,林新一和那名曰本公安的降穀警官,在窗邊壓低聲音秘密交談的畫麵。


    也不知他們當時到底談了什麽。


    但衝矢昴知道的是...


    林新一在跟一個曰本公安進行了一番秘密談話之後,便徑直找借口離開警視廳,去了一個他不願透露目的地的地方。


    而且在前去的路上,他還不嫌麻煩地用出了兜圈子的反跟蹤手段。


    “情況不對。”


    “林新一現在絕對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很隱秘的事情。”


    衝矢昴目光悄然變得嚴肅:


    “會是曰本公安的秘密行動麽?”


    現在看來很像。


    跟在林新一身邊這麽久,似乎終於有一條大魚要上鉤了。


    雖然上一個跟蹤林新一的人,自己的上司詹姆斯先生,現在就在樓上的審訊室裏戴著手銬,吃著警視廳有口皆碑的免費豬排飯。


    而上上個跟蹤林新一的人,已經幫林新一養了好幾天的蛆。


    但衝矢昴還是毅然作出決定:


    “這種關鍵時刻...”


    “必須要繼續跟蹤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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