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下裕信離開現場,獨自下到酒店的地下車庫,準備開車迴家。


    而在避開眾人視線之後,他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陰沉而扭曲:


    “嗬嗬...警視廳的林管理官,原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嘛!”


    “他根本就找不到能證明我是兇手的證據。”


    “就算對我有所懷疑,也拿我完全沒有辦法!”


    “不過...”


    竹下裕信的眼中又湧出一股怨毒:


    “我的複仇計劃還是失敗了。”


    “中島那個人渣的運氣竟然會這麽好...害得我的炸彈都炸錯人了!”


    他也萬萬沒想到,自己想殺的中島秀明,竟然正好在今天和什麽犯罪組織做交易。


    結果他給中島準備的炸彈,誤打誤撞地把那個犯罪組織的人給炸死了。


    看中島那瑟瑟發抖的反應...


    那個組織好像很可怕的樣子?


    這樣的話,自己不小心把那個什麽龍舌蘭給炸死了...這組織不會找上門來報複他吧?


    竹下裕信一番胡思亂想,倒是自己把自己搞得有些緊張。


    他努力地摒除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尋找著走迴到了自己停車的地方。


    而就在他站在車前,準備從口袋裏摸出車鑰匙,駕車離去的時候。


    他身後卻突然閃過一個影子。


    不過是短短一瞬,竹下裕信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那個黑影就一掌從背後將其推倒,將他整個人牢牢地摁在了汽車的前引擎蓋上。


    砰!竹下裕信的臉和引擎蓋撞出一聲巨響。


    “什、什麽人?!”


    他心中一陣緊張,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全然沒有作用。


    背後那個黑影,仍舊重重地將其反手壓在引擎蓋上,讓他全然動彈不得。


    “竹下裕信是嗎...”


    一個聽著無比冷厲的女聲緩緩響起:


    “就是你炸死龍舌蘭的?”


    “什、什麽...”竹下裕信本能地想要裝傻:“說什麽呢...那件事可跟我無關啊!”


    “嗬嗬。”迴應他的是一聲冷笑。


    還有一陣利刃撕裂空氣的銳響。


    隻見一道銀光當頭落下,緊緊擦著他的腦袋和臉頰,刺啦一樣紮在了那汽車的引擎蓋上!


    “啊啊啊啊!!”


    竹下裕信被嚇得嗷嗷直叫。


    等到他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被刀刃刺穿的時候,他的膽子已經被徹底嚇破了。


    那冷冰冰的匕首此刻就貼著他的臉,讓他渾身汗毛直豎,冷汗直冒。


    而身後的那個聲音變得更加陰冷:


    “炸死了我們組織的人,你以為自己還能抵賴麽?”


    “膽子可真夠大的。”


    “你...”竹下裕信頓時打起了哆嗦:“你是那個組織的人?”


    那個聲音並不迴答,隻是冷冷說道:


    “接下來我會問你幾個問題。”


    “如果不老實迴答,接下來被刺穿的,就不會是引擎蓋了。”


    聽到這話,竹下裕信抖得更厲害了。


    而背後的那個聲音緊接著就問道:


    “炸彈是你安的嗎?”


    “組織要的那個箱子,是不是在你手上?”


    “這...”竹下裕信頓時反應過來:


    原來如此,對方是想要那個箱子。


    那本來是中島想要賣給那個組織的箱子,結果卻被他陰差陽錯地換掉了。


    現在那組織莫名其妙地死了個人,又沒拿到自己想要的貨,肯定是要做掉他泄憤啊!


    竹下裕信的心愈發緊張。


    感受著那把緊貼在自己臉上的冰冷匕首,他全然沒了抵抗的勇氣,隻是哀聲求饒道:


    “炸彈是我安的,但是我、我真的不是針對你們組織啊!”


    “我隻是想殺掉中島那個混蛋...”


    “後麵發生的事情完全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竹下裕信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哭喪著臉在大人麵前為自己的“無心之失”辯解。


    而為了求活,他還老老實實地補充道:


    “你們要的那個箱子,我也根本沒有動過。”


    “它被我藏到酒店二樓男廁所的天花板裏了,裏麵的東西都是好好的。”


    “箱子你們拿去,求求你們...”


    “饒我一命吧!”


    竹下裕信這樣戰戰兢兢地哀求道。


    而他這話一說出來...


    身後那個陰冷可怖的聲音,頓時變得輕鬆戲謔起來:


    “哈哈哈...竹下先生。”


    “你的認罪供述可真是夠完善的。”


    “唉?!”竹下裕信微微一愣。


    他腦子一陣恍惚,而背後的人卻是已經悄然收手,放鬆了壓製他的力量。


    竹下裕信顫顫巍巍地迴過身去,定睛一看:


    隻見站在自己身後的根本不是什麽組織幹部,而是先前那位跟林管理官一起現身的,漂亮的“克麗絲小姐”。


    還不僅僅是克麗絲小姐。


    在克麗絲小姐身後的不遠處,還靜靜地站著一圈人:


    林新一,毛利蘭,中島秀明,目暮警部,幾個警員,幾個被叫來當目擊者的滿天堂員工。


    他們這時候都正在用極其古怪的目光,靜靜地看著他。


    其中有個警員手裏還拿著錄音機——


    很顯然,剛剛竹下裕信供出來的一切,都已經被錄下來了。


    “你、你們...”


    竹下裕信頓時意識到,自己剛剛遭遇了什麽:


    “你們這是在誘供?!”


    “不...我剛剛是被''壞人''嚇到了,所以才被迫承認的!”


    他這樣臉色難看地為自己辯解道。


    “是麽。”


    貝爾摩德嘲弄地輕輕笑道:


    “被迫認罪,胡亂編造,卻能把兇手藏箱子的地點都準確地說出來。”


    “竹下先生的算命能力可真厲害呢!”


    聽到這話,竹下裕信徹底傻了:


    沒錯,他剛剛已經說出了要命的線索。


    警察按照他的供述很快就能找到箱子,現在他想狡辯也不可能了。


    “.......”


    竹下裕信一陣沉默。


    最終,他還是無奈地鬆開拳頭,承認了自己犯下的罪行:


    “沒錯...炸彈是我安的。”


    “我的目的就是炸死中島秀明。”


    “都是這個混蛋...這個混蛋該死啊!!”


    竹下裕信的眼中滿是怨毒。


    他陰差陽錯地沒有成功報仇,現在又徹底失去了繼續複仇的機會,便更加地躁鬱痛苦:


    “中島不負責任地害死了我的良美,我怎麽能不為她報仇...”


    “我做的沒有錯,沒有!”


    “不——”毛利蘭站了出來。


    平時溫柔的她,此刻也顯得嚴厲起來:


    “不要用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偽裝自己了。”


    “你覺得自己的複仇沒有錯,那你有想過那些可能被你的炸彈襲擊牽連進去的無辜之人嗎?!”


    “沒錯...”林新一也有感而發:


    “竟然在酒店這種公共場所安設炸彈,你根本就是個喪心病狂的恐怖分子。”


    “這根本不是什麽正義的複仇,而是瘋狂的犯罪!”


    “竹下裕信,你把那些無辜者的生命都當成了什麽?!”


    “我...”竹下裕信再也說不出話來。


    麵對毛利蘭和林新一兩人無情的道德抨擊,他心中那用來欺騙自己的“正義”大旗,頓時轟然倒塌。


    “把他銬走吧!”


    林新一神色冷峻地吩咐道。


    警員忙忙碌著給竹下裕信戴上手銬,這場鬧劇也終於落下帷幕。


    而這時,剛剛在案子中大放異彩的貝爾摩德,卻是悄悄地站在一旁,細細地觀察著林新一表現:


    “剛剛他...”


    “是在為那些可能被炸彈傷害到的無辜者而憤怒?”


    貝爾摩德從這個變得陌生的學生身上,嗅出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簡直就像...那位天使小姐一樣。”


    以前的林新一可不會有這些多餘的情緒。


    而現在,他卻在為兇手的醜惡行徑而感到憤怒——


    一個犯罪分子覺得犯罪醜惡,這顯然是不太對勁的。


    貝爾摩德又不禁想到了昨天,在調查鬆本小百合案和鬆原健一案時,林新一不自覺流露出的真情實意。


    他那時真的...真的太像一個真正的警察了。


    “糟了...”


    貝爾摩德頓時感到不妙:


    “boy他失憶之後,可能真的被毛利小姐給帶偏了。”


    雖然在談到組織的事務時,林新一仍舊表現得冷血而殘酷。


    但與此同時,他卻又一次次地,在破案時展現出了那種溫暖的人文關懷。


    這都有點人格分裂的意思了。


    林新一這種混亂而矛盾的表現,讓貝爾摩德心中愈發憂愁:


    萬一讓林新一這樣漸漸地被那位天使小姐推下光明的深淵,走偏到正道上去,染上嫉惡如仇的惡習...


    他以後還會站在她這個邪惡的老師那邊嗎?


    她心裏這麽想著...


    隻見毛利蘭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身邊,還一臉崇拜地對她說道:


    “克麗絲小姐,你真是太聰明了。”


    “簡簡單單地演一場戲,就讓兇手顯出原形了呢!”


    “沒什麽,一點女人的小伎倆而已。”


    看到毛利蘭那幹淨澄澈的大眼睛,貝爾摩德下意識地露出笑容。


    而林新一也有些感慨地對她讚歎道:


    “老...額,克麗絲,你這次可真是幫到大忙了。”


    “前前後後都是你在出力,我們都沒做什麽呢。”


    “嗯。”貝爾摩德笑著點頭應和。


    心裏卻是驟然一沉:


    等等...她怎麽會這麽賣力地幫著破案...


    按照她以前的性子,隻要弄清楚龍舌蘭的死因,就絕對不會再多管閑事了。


    畢竟...幫同事報仇,給死者主持正義——做這種多餘的事,可從來不是她的作風。


    “糟了...”


    貝爾摩德女士的心情愈發沉重。


    看著眼前毛利蘭和林新一衝自己露出的笑容,她知道...


    她好像也被帶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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