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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邪王駕前,誰敢獨尊?


    “手中電擊倚天劍。”


    楚邪王劍指蒼穹,衝天而起。


    劍化為電。


    如刺破蒼穹的閃電!


    那乍起陡滅的一道電光,耀出刺痛人眼的雪白光芒。


    當電光閃起的那一瞬,夜晚仿佛變成了白晝,明月亦為之失色,綴於夜幕之上的星辰仿佛消失一空!


    沒人能想到,楚邪王的第一劍居然不是進招,而是令長劍綻出那般炫爛奪目,卻又那般刺傷人眼的電光。


    所有人在電光亮起的那一刹,都情不自禁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奪目的劍光,令所有人神為之奪,心旌搖蕩猶如風中之燭。


    便連武功最高的解暉都恍惚了。


    這一刹,所有人的反應都慢了半拍!


    “直斬長鯨海水開!”


    衝天而起的劍勢順勢劃下,楚河雙手握劍柄,以劍作刀,以力劈華山之勢狂斬而下!


    劍光驚破蒼穹。


    劍氣縱橫激蕩。


    劍芒斬碎虛空!


    這一劍,斬的是解暉。


    解暉終於反應過來了。但這個時候除了招架,他已做不出任何別的動作。他抽出一雙判官筆,呈十字交叉狀,架向頭頂那一道可怖的劍光。


    劍未至,無形劍氣已然擊破了解暉的護身罡氣,劈開了他的發髻,拂散了他的長發,割裂了他的額頭!


    一道血色細線自解暉額頭出現,一直裂至鼻尖。


    “卟……”還未架上楚邪王的劍,解暉便已噴出一口鮮血,將攻入體內的劍氣自這口血中噴出體外。


    吐血這種事,對他這樣一個雄霸一方的武林大豪來說太過丟臉。尤其是還未正式交鋒,便被一個後生小輩的劍氣逼至吐血,實是令他大失顏麵。


    但他卻別無選擇!若不吐出這一口血,若不排出已攻入了體內的劍氣,縱使以解暉的功力,也壓不下那在他體內大肆破壞的可怕劍氣!


    在吐血的同時,楚邪王的劍刃終於與他的判官筆交擊在一起。


    “鐺——”一聲清脆悅耳,卻震得人心神恍惚,腹中欲嘔的金鐵交擊聲響起。


    解暉悶哼一聲,魁梧的身形猛地往下一沉。雙腿竟已踏破地上的青石板,沒入地麵之中,直沉至踝!而他那雙握著判官筆的大手,也是虎口迸裂,血流不止!


    他額上的青筋裂了一根,披下的鮮血很快就染紅了他半邊臉。他左耳的耳鼓被震破了,血絲順著他的耳孔溢出,左耳瞬間失去聽力。他的臉色由黑轉紅,由紅轉白,再由變轉青,兩邊嘴角溢出兩抹刺目的血跡。


    他已在這一劍之下,受了極為沉重的內外傷!


    但解暉能成為與天刀宋缺並列的一定雄主,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在兵器交觸的那一刹,他毫無保留地爆出了一身真氣,由判官筆送入色空劍中,沿著長劍一路侵襲而上,攻入楚河握劍的雙臂之中。


    狂暴的反震力在劍與判官筆的交擊處爆發。縱使強如楚邪王,也禁不住解判官一身功力做出的反擊。他向著後方拋飛開去,雙手十指、手腕、手肘乃至肩部關節,發出一陣炒豆般的劈啪聲,鼻中淌落幾滴鮮血。


    楚邪王自與人交手以來,首次流血了!


    “好!不愧為巴蜀第一人!”楚河放聲狂笑,渾不以身上傷勢為意。事實上,解暉這純內力的反擊方式,令他非常難受。肺腑之中如翻江倒海,雙臂各個關節酸麻難當,簡直令他有種握不住劍的無力感。


    但他毫不擔心。他知道,隻要下一句詩吟出口,無論現在的傷勢有多沉重,他身上所有的不良狀態都會一掃而空!當然,這並不是說隻要一吟詩,他身上的傷便會好轉。傷仍然存在,隻是無法影響到他各項身體狀態。隻有在打完之後,徹底解除戰鬥狀態,才能清楚究竟受了多重的傷。


    也就是說,隻要沒把楚邪王瞬間打死,那楚邪王就能不停地攻擊,直到身上積累的傷勢達到致命的程度!


    在楚邪王拋飛出去的那一刹,被他與解暉的交手震懾的場中高手們終於反應過來。川幫大佬“槍王”範卓長槍一晃,喝聲:“安老板,得罪了!”挽出朵朵槍花,向著藍胖子攻去。


    但麵對襲來的範卓,藍胖子卻是抱著膀子,冷笑不已,絲毫沒有迎擊的架勢。


    藍胖子對楚河有信心。楚河既然說這些廢材全交給他,那麽他就不會讓旁人有動手的機會!


    藍胖子相信自己最好的兄弟,這種信任甚至超過了相信自己。


    楚河沒有讓他失望。


    就在範卓的槍花即將把藍胖子全部籠罩之時,一聲清越的長吟陡然響起:“黃雲萬裏動風色!”


    第一個字傳進範卓耳朵裏的時候,範槍王覺得楚邪王離自己還很遠,不足為慮。


    但是當這句詩吟完之時,範槍王卻陡然發覺,自己的後背已盡被對方的氣機鎖定!


    楚邪王的身法,果真如風一樣快!


    範卓陡然收槍,不似思索反手一槍,穿過自己肋下,向著身後挑出。他看都不看身後一眼,隻憑聽風辨位,便準確地判斷出了楚河的方位。


    槍身顫動恍若靈蛇,槍頭閃爍恰似蛇吻,紅纓拂動有如蛇須。


    範卓在巴蜀論起聲望,是與解暉平起平坐的前輩高手。雖然他的武功可能略遜解暉一籌,但他確實是真正的超一流高手。


    這反手一槍,無論速度、方位、出手時機都妙到了毫巔。尤其像這種迴馬槍絕技,最是出人意料,往往能於敗中求勝,於不可能之中創造無限可能。自範卓出道以來,所有在他背後偷襲之人,幾乎無一例外全部飲恨於他這招迴馬槍之下。


    可惜,他今天碰上的是楚邪王。


    如果說範卓的迴馬槍能夠創造奇跡,那楚河的七步成詩,便能扭轉乾坤!


    當範卓刺出那反手一槍之時,楚河淡淡吟道:“白波九道流雪山。”


    劍光起,一化為三,三化為九。


    九道劍光滾滾而下,仿佛雪崩時自雪山頂上洶湧而來的雪流,以不可阻擋之勢,以縱橫不可一世之威,將範卓的槍勢徹底吞沒。


    就像九條白龍,吞掉了一條烏蛟。輕鬆,寫意,瀟灑。


    “崩……”一聲脆響,範卓長槍的槍頭碎了。


    “哢吱……”他的槍杆裂了。


    “嗤……”劍光溫柔地掠過了範卓了咽喉。


    然後範槍王的動作完全凝固,像一尊雕像便,凝立在月色下,還保持著他刺出那反手一槍時的姿勢。


    這一切都隻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快得令所有人都來不及作出反應,快到連秦川都沒來得及出劍救援!甚至直到此時,有些人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隻看到楚邪王與解暉交換了一招,然後解暉凝立不動,楚邪王被彈飛。再然後身在空中的楚邪王突然化身為風,飄到了正準備出手攻向安隆的範卓身後。再接下來,楚邪王手中的劍就幻作了九道雪白的流光,將範卓整個人包裹在內。待流光消失之後,範卓便定在了那裏,而楚邪王則悠閑地站到了安隆身旁。


    很少有人能看到範卓那迴首一槍,而除了秦川和身受重傷,正勉強調息壓製傷勢的解暉之外,在場眾人之中,沒有一個人能看清楚河那一式九劍!就連藍胖子、婠丫頭、小暄暄都沒能看清!


    “個個稱王稱霸,人人唯我獨尊,真打起來,卻是個個廢材,人人膿包。”楚河冷哼一聲,“槍王?我呸!獨尊堡主?我再呸!”


    話音剛落,便見範卓頸中飆射出一股豔麗的血泉,凝固的身姿搖晃兩下,無力地軟倒在地。而正運功壓製傷勢的解暉也是身子一晃,嘔出好大一口鮮血。他臉色變得慘白,嘴唇烏紫,雙眼黯淡,筆挺的肩背一下子垮了下來,好像瞬間蒼老了幾歲。


    他抬起頭,無神地看了楚河一眼,說道:“你說的對,獨尊堡的名號在楚邪王麵前,確實狂妄了。從今以後,隻要天下還有楚邪王,解家之人,再不會以‘獨尊’為號。”


    一陣壓抑的驚唿聲響起。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解暉,看著已伏屍在地的範卓。


    解暉認輸了。範卓死了。巴蜀之地最強的兩個武林高手,一個僅接了楚邪王一劍,就已喪失了鬥誌。還有一個也是僅接了楚邪王一劍,便已失去了性命!


    “解堡主,你怎能……”秦川訝異地張開小嘴,瞧著解暉。她實在想不到,雄霸一方的獨尊堡主,竟隻與楚邪王過了一招便認輸。還說出了不再稱“獨尊”的話,這豈不是表明,解家已經放棄了對成都,對巴蜀的統治權?這……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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