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之前雖也猜測,這門中的內鬼,可能是元神機師兄。可今日親見之後,卻仍覺不可思議。”


    此時莊嚴與景天二人,也來到了山巔紫薇星位,後者麵色沉冷道:“此事確實讓人為難,如果深究元神機左右人等,詳查此案,必定會使門內眾弟子人心惶惶。可如就此放任,輕輕放過,卻難免會有許多汙垢隱患,在門中留存。”


    “我這邊倒是已經有了處置之法。”


    張信淡淡的說著:“誰說元師叔是叛逆?據我所知,元師叔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經被人暗算而死。如今這位,隻是神教妖魔,依恃神通仿冒而已。”


    莊嚴等人聞言,不由一陣麵麵相覷。而歸真子略一思忖,就微微頷首道:“這倒也是一個辦法,你如今是十天柱之首,此事就按你的方法辦就是。”


    “一百年前就已經被人暗算而死?這確是個上上之策。”


    莊嚴同樣一聲輕讚,心想如此一來。這次因元神機叛門而掀起的這場風波,就可以控製在一定程度內。


    接下來的清肅,也可以用清查神教邪魔的名義進行,清肅的目標,隻需集中在元神機死去之後的這一百年間,打擊麵就不會太廣。


    而元神機被人暗算而死這一點,也可安神照峰一係十餘萬弟子之心,也更易讓門人接受。


    也在這刻,虛空中忽然有一道血劍化虹而至,歸真子不禁神色微動,隨即探手一招,就將那血劍攝在了手中。裏麵赫然包裹著一枚,隻有手指頭大小的玉符。


    之後這歸真子,就麵色青冷道:“徹地神淵,確已生變!”


    景天見狀,不禁微一愣神,他是暗堂之主,可至今都沒有接收到關於徹地神淵的任何信息。而隨即他就意識到,他們暗堂布置在徹地神淵的人手,多半已出了問題。甚至那內外情司,隻怕也是一樣的情況。


    否則他這邊,也早該知道消息了。


    此外這玉符的主人,是用化血傳符的手段,而非是直接聯係歸真子的掌教玉符,說明那徹地神淵附近的形勢,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程度。


    且周圍一定是有大量的人手在封鎖消息,使得普通的傳信之法,無法聯係外界,


    也就是說,徹地神淵內發生的變故,多半是在神尊現身,對張信發難之前。


    “神威神君之前曾命歸源與李思海師弟,前往徹地神淵坐鎮,又抽調鬥部八殿精銳,進駐附近的小淵山。想必那邊即便生變,形勢也不會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莊嚴上師說到這裏,又眯起了眼:“果然是這裏,數年前宗法相拚死換來的機會,師兄你卻未趁勢清掃宗門,那時我就猜疑這位,多半還掌握著我日月玄宗的一處要害,使師兄你不得不隱忍。我想知道徹地神淵那邊,可是幽都軍軍主淩鐵軍出了變故?”


    歸真子卻未立時答言,他轉而將目光,轉向了雪龍淵的方向,麵上滿含憂容。


    張信亦是神情冷凝,如今的日月玄宗,又出現了首尾難顧的情況。徹地神淵那邊,固然是事態緊急。可雪崖上師這邊,也不能不顧。這位剛才雖借助太玄靜旗,一次冰封至少七位法域,二十四位頂級神師,可其實並未完劫,接下來仍有危險。


    而神尊那些人雖已退去,可難說他們會否殺個迴馬槍。


    如果徹地神淵的封印,真的被打破,而日月玄宗內,又沒有一位真正的神域坐鎮。那麽接下來的事態,必將惡化到最糟糕的地步。


    不過就在這刻,那靜坐於靈淵之內的雪崖,又再次抬目上望:“如是徹地神淵生變,汝等可以自去,隻讓神威真君留下助我就可。”


    隻需有張信,時時能以‘生命神光’照射。那麽即便是那神尊去而複返,他這邊也有一戰之力。


    ※※※※


    同一時間,在徹地神淵的內部,歸源真人的臉上是一片青紫之色。


    “已經有七位偽神了——”


    此時在他的下方二千丈處,正是黑雲漫卷,一股股的黑煙,從地底深處衝湧而出。再透過這些黑雲下望,可見成千上萬頂盔摜甲的魔靈,從各處裂開的縫隙中走出。


    而其中就有七位異常強大的存在,那血氣充盈入柱,讓歸源膽戰心驚。


    在歸源與李思海的身側,幽都軍軍主淩鐵軍的麵色蒼白如紙,七竅則尤有血痕殘留。這位卻顧不得自己的傷勢,正以飽含怒焰與懊悔的目光,望著下方:“神淵封印失守,一萬幽都軍喪命,都是我淩鐵軍之過。二位無需再勸了,淩某已為日月玄宗的千古罪人,這時候若還吝惜這條性命,就更無麵目去見我玄宗列代祖師之靈。”


    “淩師弟你何需如此自責?”


    李思海眉頭微皺,他知淩鐵軍此時,已有了舍身成仁之心。可這位幽都軍主,卻是宗門這五百年來最出色的人物之一。


    他實不願這個後輩,今日就這麽折在此間。


    “今次之事,師弟你雖有失察之過。可要說責任,還是暗堂與內外情司更大些。何況遇上了那樣的人物,也是沒辦法。”


    說到這裏的時候,李思海的眼裏,不禁又透出強烈的忌憚之意。


    旁邊的歸源,亦是隱含餘悸。此時很難用言辭,來形容方才事發之時的恐怖與驚悚。


    鎮守這渡靈之淵的一萬五千幽都軍,表麵看似一切如常。可其中的絕大多數,卻都已在幻夢之中。有些人已在他人製造的夢裏,沉浸了數十年都不能自知。


    便是強如幽都軍主淩鐵軍這樣的人物,亦不例外。而他們兩人,也直到這徹地魔淵內生變,都未曾察覺周圍之人有異。


    直到事發之可,整整一萬一千位戰力強悍的靈師,都在瞬間異變,異化成了魔靈中的‘魔魘’一族。


    而他們兩人,若非是淩鐵軍在關鍵的時候,從夢境中掙紮蘇醒過來,此時早已隕落。


    可淩鐵軍的蘇醒,也隻是令他們兩人轉危為安而已。他們救不了那些已經轉化成‘魔魘’的幽都軍,更無法阻止魔淵封印的破烈。


    可李思海對淩鐵軍,卻並無多少怪罪之意。這件事的源頭,還是在神照峰主元神機的身上。


    幾十年前,誰能想到這位在宗門內地位崇高的天域,會有叛門之意。淩鐵軍對於同門之人缺乏防備,自是理所當然。


    何況對手還是那一位——李思海還沒有見過如此厲害的幻術,那人在這門靈術的造詣,堪稱是登峰造極,且籌備謀劃已久。


    李思海甚至認為,如非他們二人趕來徹地神淵的時間不久,此時隻怕也要陷入到那人編織出的夢境當中,不能掙紮。


    “還不到最惡劣的地步,神威真君早有準備。鬥部八殿的四萬精銳,在一刻時間之內就可趕至。”


    歸源的神色故作輕鬆:“我們隻要守住這七大神柱不失,他們的大部之軍,就沒法上來。再隻需帝流漿結束,宗門一日之內,就可以再次雲集四十萬大軍——”


    他之前其實是反對這麽早,就讓張信登頂第一天柱的。在他看來,這位神威真君雖是功勳卓著,能力傑出,可年紀方麵卻是硬傷。而第一天柱,作為掌管日月玄宗一切庶務之人,在沉穩方麵,還是有一定要求的。這方麵,張信無疑不能達標。這位曾在短短一年內平定天東巨蒙的廣大地域,可見其行事風格是何等的激進。


    不過此刻,歸源卻是慶幸萬分。正因為天東平定,日月玄宗如今外患大減,兵力充足。有著足夠的力量,應對這場魔災。


    而在雪崖渡劫的關鍵時刻,他們兩人之所以會被遣來徹地神淵,也是張信的獨斷專行。強行在天柱會議中通過議案,將他們這兩大天域遣來此間。終沒有讓這神淵的封印,徹底的破碎。


    不過就在他話落之時,下方處忽然轟的一聲巨震。二人注目往前,隻見他們右邊石壁上的一條石柱,正在傾塌碎裂。


    而在這塌陷的石柱下方,正有一位身高三丈,渾身滿布龍鱗的男子,正以興奮與挑釁的眼神,向他們注目望來。


    李思海惱怒的一聲悶哼,卻避開了與這人的對視。他的臉上,也多出了幾分焦灼之意,期冀著鬥部八殿之軍,盡早到來。


    他與歸源,之所以認為這裏,還有這守住的希望,是建立在七大神柱不曾傾塌的情況下。


    這處徹地魔淵,之所以現在也被稱唿為徹地神淵,正是因此處排列於四方石壁上的七根‘封魔神柱’。


    那是數萬年前,北地諸宗封印魔淵之時,收集的神域之屍化成。其中三具是十七級的屍體,另外四具則是人類靈修的神域遺蛻。而其中有兩具,是出自日月玄宗。


    所以日月玄宗曆代以來的神域強者,不是十九人,而是二十一位。


    數萬年來,正因這七根‘封魔神柱’的存在,才使魔靈大軍,無法自此處上攻地麵。也阻止了地淵魔國的神域,打破此處封印石層的企圖。


    不過剛才被那些魔靈粉碎的,隻是二十八根‘封魔天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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