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法諭!高某必不負總帥所托。”


    高元德立時躬身應命,神色肅穆。


    可宗法相卻有些擔憂,仔細注目高元德:“此番師弟職責重大,如覺兵力不夠,師弟可以直言。”


    “兩萬五千靈師,二百二十艘戰艦,怎還不夠?北地仙盟那些人,都是烏合之眾,不值一哂。別說六萬,六十萬又如何?我倒感覺師兄,太看得起他們了。”


    高元德失笑,眼中滿含不屑,不過隨後他又肅然到:“唯獨仙雲宗,有些麻煩。我需請令,一旦仙雲宗有抗拒我宗大軍入駐之意,總帥能允元德臨機處置!”


    “仙雲宗是我宗附庸,也飽受黑殺穀襲擾之苦。”


    宗法相略一沉吟,還是冷聲道:“你是大軍副帥,仙雲宗如真敢背盟,自有戰時專斷之權!”


    高元德聞言一笑:“有師兄這句,元德就有了十成把握,定然能阻北地仙盟的大軍南下。”


    而此時在場的諸人,也無一人發出異議。都知宗法相的‘戰時專斷之權’,是為何意。


    著意味著仙雲宗一旦有抗拒日月玄宗大軍之意,高元德就有權動手強行進駐,甚至將仙雲宗夷滅。


    這對於隻有一座法域靈山的仙雲宗無疑是滅頂之災,統同意日月玄宗大軍入駐,則必定導致其轄下生靈塗炭,損失慘重,甚至靈山受損。可如仙雲宗不願意,結果隻會更為惡劣。


    畢竟這次,哪怕玄宗戰敗,要毀滅一個仙雲山,也仍是輕而易舉。


    可卻無一人為仙雲宗說話,仙雲山地形緊要,是兵家必爭之地。而仙雲宗一家之安危,自然是比不得玄宗的側翼與後路。


    此時宗法相又淡淡言道:“黑殺穀位置險要,周圍暗河可通向我玄宗十餘靈山,並掌握南麵群山法域之咽喉。不但我日月玄宗,周圍數十家宗派亦深受其害。所以本座以為,在重新完善南方群山法域之前,此穀非除不可!而如今正有群山之靈庇佑我宗,使摘星使降世,繼承祖師遺澤,得以剪除這腹心大患。”


    在場諸人,都是神色默默。即便對於宗法相後麵的那一句不以為然的,也不願在這時候出麵唱反調。


    盡早除滅黑殺穀,已是全宗上下的共識。


    哪怕是萬俟天藏,也隻是反對在宗門內部不靖之時擅興征伐。對於攻打黑殺穀本身,那位曾經的第一天柱,也無異意。


    “——如今碎星艦上,有三座大衍摘星陣,其中每一座,威力都可相當於藏靈山那場隕石天降的七倍!不但摧毀雙門山綽綽有餘,夷平整個黑殺穀,也非難事,所以此戰,我宗已據七成勝算,”


    宗法相繼續淡淡說著,眼神卻漸漸森冷,殺意彌漫於室內:“所以如今,唯能使本座心憂的,就是黑殺穀的心靈奇術。這裏先敬告爾等,開戰之後,各部都需奮力向前,隻準前進,不得後退。否則我玄宗之軍法,就是為你等而設!你等也需將此言轉告部屬,戰起之後,所有人等,所有艦船,退一步則發配火羅閻獄為奴,退七步則立斬不赦!”


    在場諸多神師,都不禁凜然,神色肅穆。知曉宗法相此言因由,黑殺穀有心靈奇術,可將人心中的畏懼之念,無限放大。


    往年日月玄宗與黑殺穀征戰,就曾數次吃過大虧,幾次陣型散亂,全局莫名其妙的大潰。


    而這次宗法相,則是欲以殘酷的刑法殺伐,使全軍上下都對其生出畏懼之心。使眾多靈師對玄宗刑罰的恐懼,超過對戰死犧牲的懼意,由此抵禦對方的心靈異術。


    “那麽摘星使的安危,又該如何保證!”


    大廳的左側,有人忽然出言,使眾人紛紛注目:“既然此戰的關鍵是摘星使,那麽相應的,我們的摘星使,也將是眾矢之的。”


    張信注目望去,隻見那出言之人,正是小蒼山的鬥戰司主葛秋山。


    而在場諸多神師聞言,也都是深以為然。


    “不錯!換成我是黑殺穀之人,必定會不惜一起代價,誅殺摘星使!”


    “各部全力向前,那麽誰來護持摘星使的安危?”


    “黑殺穀的各種秘術,詭異難測,不可不防!”


    “除了摘星使,那陣盤還要小心看護,”


    張信亦深以為然,他是深知黑殺穀那些手段的,尤其是在黑殺穀靈修的地盤上。


    沒有完善防護的話,自己隻怕將陷入九死一生的險境。


    “張信之安危,由本座與九觀,天見二位上師親自照看!宗門設置護星使與護陣使,正是為護摘星使與陣盤安危。”


    宗法相神色凝然,胸有成竹:“由本座十五鎮直屬,以及護星使與二位護陣使部屬二十四鎮護衛此艦,定不會給黑殺穀,任何的可趁之機!”


    司空皓也出言保證:“隻要司空皓還在世一日,就必不令摘星使有恙!”


    芮晨茅剛二人,亦不落人後:“吾等在,則陣盤在!黑殺穀之人要毀大衍摘星陣,除非是從我二人屍體上踏過去!”


    張信卻不甚看好,宗法相為碎星號安排的護衛,戰力不可謂不強盛。


    這位第一天柱本身直屬的十二鎮,還有三鎮私軍,總共就是十五艘月型戰艦。


    這十五鎮的戰力,自然都值得信任。畢竟宗法相擔任天柱已經有五十年之久,部下不但飽經戰事,神師與頂級靈師的比例,也是極高,實力都可與鬥部八殿戰力最強幾鎮的比肩。


    除此之外,宗法相麾下還有十五位以上的頂尖神師,可以保證麾下每一鎮,都有頂級神師坐鎮。


    可問題是,宗法相的麾下,是否可靠?


    昔日廣林山之戰,他上官玄昊的麾下,至少有一成的部屬出了問題。如今這位第一天柱的部下,又能好到哪去?


    再還有就是司空皓與芮晨茅剛的部屬,這三人麾下,可遠遠不止是那三十六位神師而已。


    宗門另還為他們,各自撥出了八鎮靈師,交由他們直轄指揮,總共就是二十四鎮。


    這些靈師的實力,自然是沒法與宗法相的部屬比較,可其中幾鎮的整體實力,也是有資格與鬥部八殿的精銳較量的。


    可這些人在張信的眼中,比之宗法相的那些部下,還更不可靠。


    不過他對這些‘護衛’,其實也沒抱多少指望,知曉自己要保住小命,終究還得靠自己。


    ※※※※


    這場軍議,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才告結束。後麵的部分,說是在討論細節,可其實都是宗法相在吩咐,眾人傾聽。


    這位雖將第一天柱的獨斷展露無疑,可也凸顯出了他的思維縝密,


    高元德等人之後雖也偶有插口,可所有的言語,很難說是在為宗法相拾遺補缺。


    而就在軍議結束之後,小蒼山的鬥戰司主葛秋山,主動尋到了張信。


    “邀請我去蒼靈艦去做客?”


    知曉葛秋山來意之後,張信不禁麵色古怪。而周圍的司馬皓與芮晨等人,也是露出不甚讚同的神色。


    那蒼靈號,乃是小蒼山的旗艦,也是一艘攻山艦,規模僅次於他們這座碎星號。


    可就安全而言,蒼靈號實在沒法與碎星號比較。而此時他們距離黑殺穀,已經不到六千裏,張信做客蒼靈號,也需冒一定危險。


    不過張信並未第一時間拒絕:“往日我與葛師叔並無交情,師叔你亦非神海峰一脈。無親無故,為何要邀請我?”


    “近日門中有傳言,說張師侄準備接手明法會?”


    葛秋山笑著道:“可據我所知,明法會勢單力孤,根基淺薄,甚至連獨立的獵團都沒有。摘星使如欲增添羽翼,這絕非是最佳選擇。”


    張信聞言不置可否的問:“那麽葛師叔,有何建議?”


    “不知摘星使,可聽說鄙人所在的戰靈會?我們會主,如今正求賢若渴,欲邀摘星使入會。他的意思,是雖無法將會主相讓,卻可授予師侄‘星君’之職。地位僅在我會四大部主之下,卻不受其轄製。在證得神師之前,可撥二百人供摘星使使喚,證得神師之後,則可獨建一部。”


    葛秋山介紹完之後,又若有所思的,看了司馬皓等人一眼:“其實也無需去蒼靈號不可,在這艘船上也是一樣。葛某有幾位人物,想要為張師侄引見——”


    可葛秋山語音未落,司馬皓等人才剛神色緩和,張信就已拂袖長身而起:“沒興趣!就這樣吧。”


    說完之後,這位竟就這麽施施然的,往門外行去。


    後方的葛秋山,則是一陣目瞪口呆。司空皓亦覺意外,他以為張信,會考慮一二的。


    說實話葛秋山開出的條件很不錯,極具誠意,而戰靈會這組織,在玄宗內也很不弱了。如今有靈師四千餘人,其中二百七十餘人證得神師法座,有五人得了高功職銜。


    似葛秋山這樣的鬥戰司主,在戰靈會內,也還隻是中高層而已。


    看起來這摘星使,也不像是沒聽說過戰靈會這一名號的。


    不過既然張信沒有興趣,那麽司馬皓等人也無興趣勸說,都隨在張信身後一並離去。隻留下葛秋山一人,獨自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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