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鳩直麵正前方幽暗無際的一團漆黑,忽的感覺到黑暗中依稀閃過了一點紅光,僅僅是一個瞬間,下一刻,他整個人好似被迎麵一柄重錘給擊中,身體為之一顫,就連靈魂也幾乎要被震出了身體,渾身汗毛直豎。


    血腥味正在變得越來越濃重,熏人欲嘔。


    起先斑鳩隻是和小蟲一樣,探著鼻子去嗅前方傳來的陣陣鐵鏽味,結果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斑鳩糊裏糊塗的就感覺不到了身邊小蟲的存在,他的眼中,僅僅剩下了前方黑暗中漸漸擴散開來的一個小小紅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那是血水匯聚而成的洶湧浪潮。


    漆黑的走廊被血液的鮮紅所點亮,明晃晃得叫人睜不開雙眼,然而不管斑鳩如何竭盡全力地想要轉過頭去,卻始終無法再控製自己的身體,他甚至連把自己的眼皮閉上都做不到了,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血水掀起了翻天浪潮,一下子將自己給吞沒其中。


    置身於無邊血海之內,斑鳩仍舊跟枚釘子一樣被釘在了原地,任憑一陣又一陣的血浪衝刷著他的身體、他的靈魂,不是斑鳩不想掙脫這種讓人心悸的感覺,而是他真的動彈不得了。


    血水從斑鳩的嘴巴、鼻子、耳朵裏麵灌進了他的身體當中,斑鳩被嗆得咳嗽連連,可他每被嗆一次,就會有更多的血水湧進他的氣管,讓他漸漸變得無法再唿吸哪怕一口,仿佛是條瀕死的大魚,隻能徒勞地張大著嘴巴,一張一合間所透出的是無力與蒼白。


    窒息、窒息、還是窒息,斑鳩的意識正在被緩緩抽離身體,他眼中的光彩已經無比黯淡,沉重的眼皮仿佛有千斤一般再也無法抬起。


    此時此刻,斑鳩內心之中的種種都被洶湧的血浪給淘洗了個幹淨,比如理想,比如希望,比如求生的意誌,現在斑鳩的心中僅僅剩下了無窮無盡的疲憊,他想要徹底地閉上自己的眼睛,永永遠遠地睡著。


    ……


    “啪!”


    驀地,一道閃電劃破了斑鳩意識空間內的所有黑暗,同時也將無邊血海給劃成了兩半,斑鳩猛地睜開了雙眼,眼前並沒有什麽無邊無際的血海,自己也沒有被淹死,隻有小蟲舉著個巴掌,看樣子是想要再給自己來第二個大耳刮子。


    “別別別,”迴過神來的斑鳩趕忙抬手攔住了小蟲,“有話咱能不能好好說,你幹嘛有事沒事就亮巴掌,快快收了神通吧。”


    要說小蟲這一巴掌下手可夠重的,斑鳩的半邊臉都被她給扇紅了,火辣辣得叫斑鳩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臉,卻還是覺得臉上一跳一跳的疼。


    “你剛才到底是怎麽了,”小蟲將信將疑地收迴了自己的巴掌,“我說你好端端的能不能別睜著兩個眼愣,還掐自己的脖子,我怎麽攔你都攔不住,眼瞅著你就進氣多、出氣少了,你究竟是怎麽迴事?”


    確實如小蟲所說,她正在那嗅著從前方傳來的鐵鏽味道呢,嗅著嗅著現那並不是什麽鐵鏽味道,而是一種十分古怪的血腥氣味,乍一聞和先前那兩條觸手所散出的腥臭味很像,但仔細再一聞,又全然不是那麽一迴事。


    所以前麵到底有什麽東西呢?


    ……


    小蟲正琢磨著這個問題,站在她旁邊的斑鳩就跟入了魔障似的,忽然間莫名其妙地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比劃劃,好像有隻無形的大手扼緊了他的喉嚨,實際上什麽玩意都沒有,是斑鳩自己在掐著自己的脖子。


    這是怎麽個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的小蟲不明白斑鳩這是在耍什麽寶呢,她心說現在能是開玩笑的時候嗎?當然不是了,眼下分明是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斑鳩這是哪根筋答錯了,沒事在這自己掐自己的脖子玩?


    不過小蟲很快就意識到,斑鳩這不是在跟自己開心笑,因為他都快把自己給掐死了。


    “喂!你搞什麽東西呢?”


    小蟲先是嚐試著去掰開斑鳩掐著他自己脖子的兩隻手,結果斑鳩的力氣遠遠不是她能夠掰得動的,小蟲腦門上都見了汗了,依舊無法掰動斑鳩的手腕子分毫。


    而且小蟲越是掰,斑鳩反倒越用力地去掐自己的脖子,眼看著斑鳩嘴裏都開始往外吐泡泡了,無可奈何的小蟲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忽的她放開了兩手,往後退出了三四步,緊接著又是一個助跑向前,最後“啪”的一巴掌抽在了斑鳩的臉上。


    你還真別說,小蟲這卯足全力的一巴掌總算是救了斑鳩的命。


    ……


    “自己掐自己?”斑鳩不相信這是自己剛才做的事情,“我怎麽不記得有這麽一迴事。”


    嘴上雖然這麽說,其實斑鳩當然還記得不久之前的那陣真真切切的窒息感呢,想到了這裏,斑鳩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自己是看不到,小蟲卻能夠清清楚楚地看見,那裏有斑鳩自己掐出來的好幾道紅印。


    “這地方有點古怪。”


    小蟲的神色變得警惕起來,盡管眼前沒有出現任何直接的威脅,可是以小蟲敏銳的感知能力,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絲正在逐步接近的危險,或者說未知的危險已經接近,斑鳩剛才的表現就是很好的例子。


    “那邊有東西!”


    話音未落,小蟲已經動作麻利地將插在自己大腿槍套上的兩把左輪手槍給掏了出來,這一路上隨打隨丟,早些時候帶著的其餘幾把手槍在打光了彈藥以後,都被小蟲給丟掉了,唯有這兩把蘭戈送給她的左輪手槍還有一些彈藥。


    持槍在手,小蟲卻遲遲沒有扣動扳機,不僅如此,她的眉頭還越皺越緊,一滴冷汗順著她的鬢角緩緩流下,砸在了堅實的地板上麵,碎成了七八瓣兒。


    如果在沒有來到這座地下研究所之前,估計小蟲會說出現在前方黑暗當中的是一頭人形怪物,但在了解到“a”型與“b”型實驗體之後,小蟲知道,藏身於黑暗當中的那頭怪物的名稱應該不是人形怪物,而是“a”型實驗體的一種。


    而且很明顯的,它的等級要高於最基本的“a1”型人形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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