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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田升也不是沒有受到任何提問。


    但,那卻都是來自黃老學派內部的人的問題。


    而且這些問題根本不像刁難,反而有點類似於保駕護航的味道。


    黃老學派的團結,讓人驚歎!


    要知道,田升要做的,可是要用慎到思想來取代尹宋學派,成為黃老學派的主流!


    這相當於一個人在昨天還在說:殺拉裏萬歲!


    但今天卻忽然高喊:大美興,川普王!


    這立場根本就是調轉了一百八十度!


    但黃老學派的巨頭,卻就是這樣,咬著牙,讓田升上台。


    然而,儒家內部,卻不是如此。


    在過去三百年,孔子死後,儒門內部就從未團結過。


    孔子之後,子弓為其衣缽傳人,帶著曾子等人,編纂《論語》


    而子夏,卻因為持有不同意見,遠走三晉,來到魏國,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流派。


    到了戰國,更是八儒並存,彼此都說對方是異端,自己才是真孔子傳人。


    其撕逼烈度之高,讓韓非子、莊子都瞠目結舌。


    至於如今……


    公羊與穀梁是對立麵。


    荀子與思孟學派,更是對立麵。


    韓詩派與楚詩派,相互稱對方是偽詩。


    而這些派係,在與自己的對手對立之於,又跟其他學派有著大量的齷齪!


    是以,在曾經的曆史上,公羊與魯儒,聯手推動了罷黷百家獨尊儒術。


    將思孟、荀子、韓詩、穀梁、左傳等派係,統統趕出朝堂和官場。


    他們寧願跟法家合作,與黃老派和方士術士同朝,也不願意接納與自己共同尊崇孔子的同行者。


    而現在,魯儒雖然衰落,但公羊學派,卻是公認的天下第一學派。


    隻一個人多,就足夠橫壓世界,笑傲諸子——其他所有學派加起來,可能人數也不及公羊派的七成!


    人多就是力量!


    像是魯儒曾經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們獨霸齊魯學界。


    排斥和打壓一切非魯儒派學者。


    就連黃老學派,都隻能宅在家裏,瑟瑟發抖,而不敢出門。


    至於什麽法家、雜家、縱橫派,甚至於其他學派的儒家士子,隻要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齊魯市井。


    那肯定就會立刻遭到來自方方麵麵的壓力和打擊乃至於!


    當年,主父偃就是這樣被逼著,離開齊魯,遠走燕趙。


    像主父偃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很多。


    公羊,雖然還不至於跟魯儒一樣那麽的霸道。


    但也溫柔不到那裏去。


    在公羊學派的大本營和那些公羊學占優勢的地區。


    黃老學派和法家的人,可能還沒有什麽感覺。


    但是,韓詩派、穀梁派、思孟學派和重民學派以及荀子學派的人,卻肯定會淚流滿麵的告訴你,他們在當地過的有多麽艱難。


    公羊的霸道,自然不可避免的引發了反彈。


    這才讓韓嬰拉起了聲勢浩大的聯盟。


    如今,在這石渠閣,雙方,更是拉開了架勢,真刀真槍的明火執仗的大打出手。


    思孟、重民、荀子,三派打的不可開交,彼此都揭對方的短,挑人家的錯。


    而等到公羊上台時,除了思孟和楚詩派外的,其他所有派係,都群起而攻之。


    在地方上,公羊人多。


    但在石渠閣上,公羊卻是少數派。


    董仲舒和胡毋生,一時間都有些招架不住。


    這種混亂的局麵,讓劉徹和諸侯王以及列侯們,都看得有些皺眉。


    甚至有人悄悄嘀咕著:“這儒門各派,不是一直在提倡著‘中庸’和‘仁義道德’嗎?他們怎麽連同是孔子傳人的同門,都不能容納?”


    這確實是一個致命的問題。


    也讓正在打的不可開交的儒家各派在聽到類似的話後,忽然之間就收手。


    因為他們發現,他們好像做錯了什麽事情?


    儒家內部的矛盾,怎麽可以公開讓旁人知道?


    這豈非是明白無誤的告訴天下人,尤其是今日在場的貴族公卿和皇室成員:我們說的中庸和仁義道德,仁義愛人,都隻是忽悠人的?我們與魯儒,其實本質上,都沒有區別?我們說愛人,仁義、中庸,其實都隻是要讓別人愛我們,別人對我們中庸,對我們仁義?


    這真是太尷尬了!


    除了荀子學派外,其他學派的巨頭和領袖都是一臉的悻悻然。


    倒是荀子學派,一臉的意猶未盡。


    戰鬥、嘴炮,荀子的擁泵們還真不怕人。


    對荀子和他的徒子徒孫來說,真理應該越辯越明。


    “下次再與爾等孟子的徒子徒孫們好好談論一下‘道’‘理’!”荀子學派的幾位巨頭都是這樣說著。


    這場混戰,對整個漢室的公卿列侯以及諸侯王和皇室,都造成了嚴重衝擊。


    譬如,劉徹的兩個親愛的弟弟,江都王劉閼以及蒙王劉非,都是一臉懵逼。


    今日,真是讓他們大開眼界!


    倒是劉徹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儒家!


    自古以來,他們都是如此。


    對儒生來說,義理和理論,這些虛的東西,才是最重要,最致命、最關鍵的問題。


    所以,曆朝曆代,都有儒生和清流大喊著:xx養士三百年,仗義死節就在今日,然後集體衝向皇帝:皇帝小兒,今天這個事情,你不給我們解釋清楚,我們撞死在這裏!


    但實際上,他們要解決的,隻是皇帝想給自己的老爹上尊號的問題,或者皇帝想讓自己的某個兒子當太子的事情。


    至於,到了真正關乎國家民族興衰的大事上麵。


    他們卻是踢皮球踢的不亦樂乎。


    什麽?江南饑荒?那肯定是皇帝不修德!快快下罪己詔!


    什麽?陝西民變?那必然是皇帝做錯了事情!快快下罪己詔!


    什麽?國庫沒錢了,陛下要加稅?而且還要收工商稅、礦稅?昏君!天下的錢是有定量的!你怎麽可以加稅?怎麽可以與民爭利?


    哦……


    隻是加田稅啊……


    這個倒是可以……


    當然,儒家內部也不是沒有清醒者,能看到這些問題,想要做一些事情。


    但,無論是王安石,還是張居正,他們都失敗了。


    他們失敗的原因,雖然有他們自己的問題,但,那些自己不想做事,還阻攔別人做事的儒生,絕對是失敗原因之中的一個重要部分!


    所以,劉徹一直認為,中國的問題,就是儒生、農民還有軍隊。


    這三個群體變好了,中國就一定會好!


    反之,則必然內憂外患,風雨不絕。


    ……………………………………


    今天多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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