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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邵氏聽了劉徹的話,身子因為害怕,不停的顫抖著。


    她猛的跪下來,道:“迴稟家上,民婦之所以不改嫁,一則,小兒年幼,民婦若是改嫁,小兒與亡夫的幼妹恐怕就活不成了……”


    她說著就抽泣了起來。在這個時代,寡婦改嫁後,很少會帶著先前家庭的子女過去,更別說帶上完全不相幹的他人之妹了。


    所以基本上,改嫁後的寡婦很少會再與先前的家庭有聯係。


    許是說到了傷心事,她身旁,一個年紀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也跟著哭泣了起來。


    想來,這個小姑娘就是她亡夫的幼妹了。


    劉徹聽了,也覺得挺可憐的。


    “二則,民婦亡夫受命於民婦先祖父大人,立誌要完成先祖父大人的遺誌……”趙邵氏低頭叩首道:“亡夫雖故,然其誌猶存,民婦覺得,再怎麽苦,再怎麽累,也要將此子拉扯成人,教他讀書識字,長大了繼承亡夫和先祖父大人的遺願!”


    劉徹聽了,感覺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了。


    這趙邵氏不是私奔的嗎?


    怎麽又跟邵平扯上關係了?


    於是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趙邵氏不敢隱瞞,於是,就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可能是這些事情憋在心裏太久了也可能是攝於太子之威,所以,她說的很詳細。


    聽完趙邵氏的講述。


    劉徹終於明白這一切事情的始末了。


    原來,東陵侯邵平居然是許行的第五代弟子。


    當年,邵平被罷官後,心灰意冷,隱居於東陵門外,仕途失意後,邵平有感自秦至漢,農家沒落,再無建樹,曾經在秦國政治體製中占據重要位置的農家居然淪落到了滿朝沒有一個千石以上的官員的境地。


    於是,邵平決定,綜合農家和雜家的所有著作,結合實際與漢室建立以來農業技術的發展,編寫出一本用於指導農業生產和發展的書,以再現當年農家鼎盛之時的盛況。


    但寫書在此時是很難的。


    偏偏邵平要寫的是相對冷門的農家著作。


    足足花了十年時間,邵平才收集好了全套的資料,諸如《神農》《野老》《宰氏》等,另外還參考《管子》《呂氏春秋》等書。


    但邵平隻開了個頭寫了大概的框架,就已經命不久矣。


    於是,這續寫的重任,就交到了邵平的得意弟子,長陵人趙園手上——至於為什麽不將這個任務交給邵家的人,據趙邵氏所言,邵平認為自己的後代,安於現狀,不願意也不可能吃這個苦,用一輩子時間來寫書。


    為了鼓勵和激勵趙園用心寫書,邵平甚至嫁了孫女給趙園。


    可惜,邵平一死,屍骨未寒,邵家人就撕毀了邵平答應的種種條件,更要將趙園趕出府邸,並且不承認趙園與趙邵氏的婚姻,勒令趙邵氏與趙園離婚。


    嗯,漢室是可以離婚的,而且可以由女方發起離婚。


    像著名的勵誌男朱買臣就是一個被原配休掉的悲劇典型。


    好在趙邵氏抵死不從,更趁夜與趙園偷偷跑出邵府。


    但這樣一來,邵平生前收集和準備的許多資料,特別是珍貴的《神農》《呂氏春秋》等書,因為太多,所以帶不走。倉促之間,他們夫妻之來得及帶走邵平親筆所書的收稿和他收集和整理的許多關中農業技術的原稿,


    小兩口私奔後,也沒有隱姓埋名而是迴到了趙園的老家,靠著趙園父母傳下來的幾頃地,過上了男著書女耕織的生活。


    但是,生活很快就給這對憧憬未來幸福的夫妻上了一堂現實課。


    要寫書,尤其是涉及到現實存在的農家著作,宅在家裏肯定寫不出。


    許多數據、事例都要親自去驗證。這就需要到處去奔波和考察,還要跟各地的老農請教。


    加之,還要重新去買農家的各種著作。


    這些都需要海量的資金來支持。


    於是,短短幾年時間,原本還算小康的趙家,田地房屋都被變賣了……


    雪上加霜的是,趙園因為一年到頭在外奔波,染上了一身的病,終於在一年前,病重去世了。


    而這趙邵氏,也是個有骨氣的女人。


    丈夫死後,她就發誓,不止要把丈夫的幼妹和兒子拉扯大,照顧好,更要讓她的兒子長大以後繼續繼承邵平、趙園兩代人未完的理想。


    劉徹聽完趙邵氏的講述,摸了摸有些濕潤的眼角,道:“農家有東陵侯,趙園這樣的人,農家必不會亡!”


    但,劉徹知道,他這話他自己都信不過。


    兩千年以後,農家著作全部遺散,連殘篇斷章都沒有。


    後世的人隻能從《呂氏春秋》《管子》《孟子》等典籍中窺見這個當年鼎盛一時,幾乎與儒法並列的學派的思想和人物的一鱗半甲。


    你要知道,即使秦始皇下令**,但農家的著作卻被秦始皇特意大赦,強調要保護,而不是焚毀。


    秦末戰亂雖然對農家造成了打擊,但實際影響並不如其他諸子百家那麽嚴重。


    到現在為止,劉徹還能在石渠閣的檔案中找到全本的《神農》《宰氏》《趙氏》《野老》等農家著作。


    所有的農家著作加起來,足足擺滿了兩個書架。


    在諸子百家中,保存如此完整的學派並不多。


    但偏偏,兩千年後,石渠閣中保存完整的農家著作一個字都見不到了。


    為什麽?


    儒家上台坐大後的打擊報複而已。


    農家是從墨家思想中分裂出來的一個分支。


    本來儒墨矛盾就大於天。


    偏偏在孟子時期,農家的創建者許行與孟子發生了激烈的衝突,兩人互相攻忤,言辭激烈到隻差沒有指著對方的鼻子罵二貨了。


    這很容易理解。


    農家,根據劉徹的了解,這個學派的思想,是‘順民心忠愛民’。


    所謂‘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


    到了許行之時,農家大興,提出了‘……賢者與民並耕而食,饔飧而治。’意思就是人人都要平等勞動,靠勞動而不是剝削獲得食物。


    咳咳,統治者能接受才見鬼了!


    但偏偏當時的社會風氣和列國形勢,產生了一大批小資思想的學者和文人。


    這些人對許行的思想和言論,大為推崇,甚至儒家內部的好多人都被許行的言行和品德所打動,紛紛改換門庭,拜徐行為師。


    這對儒家當時的扛把子孟子來說,無疑於宣戰,於是,兩人最終碰撞起來,發生了那場著名的辯論。


    許行和孟子死後,兩人各自的學派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農家西進秦國,在秦國紮根下來,並且受到秦國統治者的大力推崇,興盛了起來,商君的耕戰政策,耕這一部分就是後來的農家在把持。


    而孟子的稷下學派,則繼續留在齊國。


    兩者也並未再發生什麽衝突。


    直到如今。


    但是,小豬罷黷百家獨尊儒術後,秋後算賬的日子來了。


    自東漢之後,農家作為一個學派一個思潮,徹底的消失了。


    以至於兩千年後,想了解農家,竟然隻能通過呂不韋的《呂氏春秋》和管仲的《管子》還有孟子所著的《孟子》來窺見農家的思想與主張的一鱗半甲。


    這麽想著,劉徹就不禁在心裏感慨了一聲。


    隻能說,儒家那些家夥,粉飾自己最厲害,用筆殺人更是一絕。


    不就是輸了辯論嗎?


    至於要趕盡殺絕嗎?


    不過,迴頭想想,劉徹也覺得,農家的思想確實有些偏激了。


    居然想把民眾放在皇帝頭上,認為民眾大於皇帝,真是大逆不道!


    統治者願意維護和保留他們才怪!


    也就隻有秦國那個怪胎,能容納得了這些叛逆的言論。


    反正,對於秦來說,能加強他國力的,管他什麽言論,都可以拿來一用,不合意不聽就是了。


    不過,劉徹卻覺得,農家這些言論,沒什麽不好。


    後世大天朝還天天喊為人民服務呢!


    儒家一口一個齊家治國平天下,仁義忠孝禮呢!


    最後還不是該魚肉繼續魚肉,該無恥繼續無恥?


    口號什麽的,想喊就喊唄,嘴炮隻要不落到實際上,喊破天又如何?


    君不見,農家在秦國的時候,可對秦王說過什麽要人人平等勞動嗎?


    當然,這些事情,劉徹也就在心裏想想。


    嘴上還是要講政治正確的。


    “有誌氣啊……”劉徹看向那個小小的趙過,蹲下身子,和顏悅色的道:“爾外祖,爾父,其誌遠大,趙過,爾可願繼承先人之遺誌,發揚光大?”


    而在場的許多百姓,在聽完了趙邵氏的故事後也特別感動和同情。


    趙氏孤兒為什麽那麽催淚,還不就是戳中了民眾的淚點?


    老百姓們,總是會下意識的同情弱者,喜歡看到大團圓結局。


    於是,許多人都緊張的看著趙過,希望趙過能挺起胸膛說一句願。


    就連寧成,也在心裏說:“趙過,快告訴家上,你願意!”


    跟儒家對這個從墨家分裂出來的農家充滿了敵意不同的是,法家對於農家可謂是倍感親切,基本上現在,農家的人去找法家的人辦事,比法家的人找法家的人辦事還要方便。


    為什麽?


    秦代,百餘年時間,農家與法家密切合作,通力配合,才最終打造出了秦國那個恐怖的戰爭機器。


    因此,當世大多數法家對農家有著格外的親切感,許多人甚至從來沒跟農家人打過交道,但隻要聽說某某是農家就會下意識的認為他是自己人。


    這就跟後世天朝大部分人都去過小巴,但一提起小巴,就會豎起大拇指說一聲巴鐵,好朋友。若是偶然遇到一個來自小巴的旅行者,基本上能幫忙肯定幫,而且還特別熱情……


    此刻的寧成,在聽了趙邵氏的故事,即感動又覺得勵誌。


    對於趙過,更時立刻就看重了起來,將之視為自己真正的弟子了!


    為什麽?


    對法家來說,農家就是小弟啊,在秦代,法家習慣了自己製定政策和目標,地方上的雜務交給農家去處理。


    法家從來不覺得農家是個威脅,反而是個很好的盟友和小弟


    寧成現在已經是太子*中的一員了,而且地位還不低,是率更令左丞,前途遠大,他自然想要在將來做一番事業了。


    而當此之世,法家不止要跟黃老派爭權,還要跟越發興盛的儒家搶奪話語權。


    對於寧成來說,培養一個合格的農家助手,是理所當然也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趙過現在是年紀小,但也有七歲了,**年後,就長大了,到時候,若是培養得當,那就能成為他偉業的一個重要輔佐者。


    在眾人的期許和期盼中,趙過很懂事的低頭一拜道:“迴稟家上,弟子願意繼承先外祖父大人,先父大人的遺誌,將來上敬天子,下安黎庶,寫出一本有益於社稷的農書!”


    趙過的聲音雖然稍顯稚嫩,但語氣堅定,眼神嚴肅,非常認真。


    周圍百姓一聽趙過的迴答,吩咐叫好。


    就連寧成也暗自揮了一下拳頭,在心裏叫了一聲好。


    劉徹也嗬嗬的笑了起來,摸了摸小趙過的頭,讚賞道:“有誌氣,孤就等著你長大了,將那本東陵侯與你先父未完的農書寫好了,再拿來給孤看……”


    劉徹頓了一下,道:“不過呢……小趙過,你得好好學習,寫一本集農家先賢大成的著作,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做到的,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諾!”趙過重重叩首道:“小子謹記家上教誨!”


    他人雖小,但看上去卻已經相當穩重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少年老成,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吧……


    劉徹站起身來,對寧成吩咐道:“以後,這孩子就交給卿來教導,卿務必上心……”


    “諾!”寧成高興的躬身答道,他實在太願意幹這事情了。


    “另外,吩咐下去,這趙邵氏一家,裏正和思賢苑的管事,要照顧一二,孤兒寡母的,能幫就幫一下……”劉徹吩咐著。


    這北裏的裏正和跟在劉徹身邊的王道立刻就躬身道:“諾!”


    於是,眾人看向趙邵氏一家的眼神開始變得火熱了。


    有了太子這句話,他們一家以後最起碼不用再擔心生活上的問題了。


    ………………………………………………


    出了北裏,劉徹騎著馬,慢慢在夕陽下走著。


    他身旁,王道小心翼翼的騎馬湊過來,問道:“殿下,您可是有心事?”


    “是啊……”劉徹點點頭:“忽然感到責任重大啊!”


    農家的著作在後世幾乎見不到。


    墨家也好不到哪裏去。


    此時還生機勃勃的諸子百家,兩漢之後,還能有火種的,也沒幾個了。


    這確實讓劉徹感覺壓力很大。


    雖然說,諸子百家裏麵什麽都有,甚至無政府主義者都有。


    但,不管怎麽說,這些現在還保存的典籍和知識都是先人們的思想,是經曆了秦末戰亂好不容易才留下來的火種,怎麽可以隨隨便便被摧毀?


    就連歐米鬼畜,在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架下都保存下來了希臘人的著作。


    平心而論,後世西方那一套民權民本思想,其實在戰國時期,百家論述中也能找到,隻是表述不同但意思差不多。


    “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去摧毀任何一家的思想,相反,我要保護它們,將來我要將它們全部刻成雕版,印刷出版……”


    當然了,某些太危險的言論,暫時先收在皇宮裏吧……


    譬如那些無政府主義的思想和言論……


    當天晚上,劉徹迴到長安城的太子*後,立即就召集張湯、汲黯和劇孟開會。


    交代下去了一個任務。


    那就是去搜集和整理現存的所有農家著作。


    包括但不限於《呂氏春秋》和《管子》所引述的農家篇章。


    同時,劉徹還行文少府衙門,以太子的名義,下令少府衙門在歲末之前,抽調農稷之官,一百石以上的英才五十人來他的太子*聽命。


    同時,劉徹還用太子令符,行文太史衙門,要求太史令司馬談與太史衙門的官員,來他的太子*幫忙。


    劉徹怎麽可能真的去等趙過長大了再寫書?


    而且,劉徹也不覺得,趙過真能以一己之力寫出一本涵蓋整個農業科目的書籍來。


    東陵侯花了十年時間,也不過是起個開頭而已……


    這不是誇張,而是事實。


    因為劉徹知道,要寫一本真正的農書,需要什麽。


    除了要懂農業外,你還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技術,會數學,還得懂時節。


    農業從來就不是一個單獨的科目。


    想寫出一本農學教科書,沒有國家的力量,在這個時代簡直是天方夜譚。


    簡單的舉個例子,你寫農業,不能不寫時節吧。


    那就需要計算天時。


    後來小豬太初改曆,最大的貢獻就是重新確立新的曆法,新的太初曆第一次計算出了二十四節氣的變化。


    而為了計算這些時節,司馬遷和兒寬等數學名家,算了n天。


    單單隻是這一個事情,就不是一個兩個人能算出來的。


    另外技術和器械,也需要專業人士。


    所以,隻能也必須是劉徹這個太子挑頭,倡議,才有可能寫出那樣一本書來。


    劉徹連書名都想好了,就叫《新神農》,以此向舊版的許行所著的那本農家經典巨著致敬。


    ………………………………………………


    第二天,劉徹剛剛起床,就發現,他的麵前出現了一個過去沒有在宮裏出現過的女子。


    “趙邵氏?”劉徹咬了咬舌頭,隨即搖了搖頭,在這瞬間他就知道事怎麽迴事了。


    這世界上啊,從來就不缺捧臭腳的人。


    上麵的人隻需要稍稍一個表態,下麵的人就會麻溜的把事情給你辦好了。


    即使是後世的天朝,某些無恥之徒為了巴結上司,什麽手段都敢用。


    想想看那些什麽情婦啊嫖宿啊,就能理解現在劉徹麵對的情況了。


    毫不誇張的說,為了討好上官,有些人別說把女人往劉徹這邊送了,就是送妻送女,那也是歡天喜地,巴不得的!


    “王道!”劉徹從榻上坐起來,板著臉,喊道。


    “殿下!”王道立刻就滾進來,跪下來,叩首道:“奴婢在!”


    “這怎麽迴事?”劉徹臉色不怎麽好,瞪著眼睛,指著那站在殿中,低著頭,渾身都在發抖的女子,問道。


    “殿下……這……這……”王道一看,心知遭了,這馬屁估計拍在馬腿上了。連忙叩首,道:“殿下,這是下麵人孝敬您的,都說殿下操勞國事,身邊呢也沒個使喚的貼心人,義氏呢又不在,瞧著這趙邵氏人還算規矩,就自作主張……”


    其實這事情就是王道自己指使的,親自吩咐下去的事情。


    但現在見到太子發飆,王道也毫不猶豫的將下麵的人賣了。


    “胡鬧!”劉徹擺擺手道:“將她送迴去,孤是太子,不是花街柳巷的浪蕩子!”


    說這話的時候,老實說,劉徹心裏還真有些舍不得。


    嗯,這趙邵人,身材好,人也漂亮,關鍵是劉徹總覺得她跟誌玲姐姐在某些方麵很像!


    作為一個穿越者,劉徹至今還記得那句話:打到彎彎去,活捉林誌玲!


    咳咳,真要把這麽一個已經送到嘴邊的美人送走,還真有些舍不得。


    但是,沒辦法,這個態必須表,不然,這口子一開,天知道下次會不會有人送幼女孌童什麽的。


    劉徹雖然喜歡女人但是,他有分寸,他不會像自己老爹那樣胡來。


    某種意義上來說,劉徹覺得自己還是有節操的,他隻想要自願的女人,而不想背一個黃世仁的鍋。


    王道一聽,渾身都發抖了,這可是很嚴厲的指責了。


    他撲通一下,就磕頭道:“殿下,奴婢治罪了,請殿下責罰!”


    花街柳巷,那可是全長安都知道的***啊。


    那趙邵氏也立刻跪下來,叩首道:“請家上萬萬不要趕妾身迴去……”


    說著她就開始低低的抽泣起來。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很清楚,一旦她被退貨會發生什麽。


    她兒子與小姑子現在的一切都會被摧毀,她也失去保護傘,甚至會變得比過去更悲慘。


    原因很簡單,先前,她還可以靠邵氏的招牌勉強自保,上林苑裏垂涎她美色的家夥雖多,但多少都會顧忌一下邵氏。


    但,假如她被太子趕出太子*,那麽,先前所有被邵氏的名頭嚇住的人將再也沒有顧忌。


    她死都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況且,太子說的對,寡婦遲早要改嫁。


    與其嫁給一個老頭或者一個大腹便便的貴族、富商,還不如伺候太子。


    即使沒有名分,即使可能會快失寵,但最起碼起碼,能給家人保障,能讓兒子與小姑過上體麵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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