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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車駕緩緩通過函穀關關卡。


    此次河東一行,對於天子劉啟來說,堪稱大豐收。


    收獲一個寶鼎,確立了漢室正統,這是主菜。


    除掉淮南王劉安,這是配菜。


    清理河東官場痼疾,這是小菜。


    於是,這一頓大餐,他吃的肚皮飽脹,幾乎都要打飽嗝了。


    別的不說,將淮南國正大光明的納入漢室郡縣體係之中,立刻就能擴大中央的地盤,同時能加強對江淮地區的統治,尤其是能保護後院的徐州。


    隻是,這樣一來,似乎有些吃相比較難看了。


    難保不會被人說閑話。


    想了想,天子劉啟就在一張帛書上寫下一條詔命:王安有罪,幼子無罪,其以王安長子遷為濮陽候,次子爽為陽信候,皆食邑三千三百戶,以諸侯王禮下葬王安,賜黃腸題湊一,金縷玉衣一,玉璧一具。


    然後,他就將這帛書遞給身邊的侍從官,囑咐道:“交給郎中令,以此製詔!”


    “諾!”那侍從立刻領命。


    這時,鑾車駛過函穀關城門,前方車隊似乎停頓了一下會。


    於是,天子好奇的問道:“前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個宦官立刻下車,前去打探,不久迴報道:“陛下,前方關城之旁,有一石碑,據說是劉德殿下所立,勒石銘文於上,百姓軍民大臣皆以為奇,故此稍停片刻……”


    “劉德勒石,記了些什麽?”天子劉德笑著問道。


    對於這個次子,劉啟覺得,他就是個比自己當年還要心眼多的年輕人。


    因此也很好奇,劉德又搞出什麽名堂來了?


    這時候,一位大臣緩步趨前而至,來到天子鑾車邊,見到探頭張望的天子劉啟,跪下來拜道:“陛下,臣舍恭賀陛下……”


    天子劉啟看了看這個臣子,笑了一聲,道:“桃候……朕何喜之有啊?”


    劉啟自然知道,隨著申屠嘉請辭,現在各路牛鬼蛇神都跳了出來了。


    隻要覺得自己夠資格的,這些天都拚了命的在刷存在感,討好和巴結朝臣、宗室、宦官,為的就是能混一屆丞相。


    本來,天子劉啟也是屬意劉舍的。


    畢竟,劉舍父子給漢室四代天子做牛做馬,毫無怨言。


    不止如此,本代桃候劉舍,在他還在潛邸之時,就已經投靠到了他的名下,甘願屈尊降貴,以徹侯之尊,兩千石大員的身份,為他奔走,辦事,也沒求過什麽迴報。


    在劉啟看來,劉舍除了在能力上完全沒有辦法與先前曆代丞相相比外,其他一切都是合格的,甚至是優秀的!


    即使如此,現在來看,那個所謂的缺點,也成了優點了。


    天子劉啟即位這兩年來,所推行的政策,有很多都受到申屠嘉的非議、不合作,甚至是抵製。


    這兩年的經驗告訴劉啟,丞相,權力太大了!對君權的威脅也太大了!


    一個強勢的有能力的能統帥百官,威福天下的丞相,就是他天子威權的最大挑戰者。


    與之相反,一個沒有能力,凡事隻請示天子,然後像個傀儡一樣的丞相,卻符合他現在的需要。


    這個靈感,還是天子劉啟從當初晁錯操作陶青那學來的。


    晁錯能以區區內史之職,與丞相申屠嘉抗衡兩年,不落下風,甚至還一度占了上風,將袁盎趕出朝堂,陶青功不可沒!


    因而,本來天子都是準備走一下流程,就讓劉舍頂上去。


    可惜……


    晁錯忽然橫插一竿子,提議廷尉張歐為新丞相候選。


    本來明朗的局麵一下子就撲朔迷離了。


    天子劉啟也開始搖擺了起來。


    在劉舍與張歐之間猶豫不決,一時不知該選那個做丞相。


    桃候劉舍是一個外貌頗為俊朗,身材壯碩的貴族,他笑起來很有親和力,讓人能感覺舒服。


    聽了天子的問話,劉舍立刻就陪著笑道:“陛下,這是臣所抄錄的劉德殿下勒石銘文內容,請陛下過目……”


    說著,劉舍就奉上了一張寫著文字的白紙。


    天子劉啟眉毛微微一揚,隨即笑道:“桃候好大的手筆啊!”


    如今白紙隻有劉德掌握的少府工匠才懂得怎麽製造,而那些工匠和家人現在已經全部被少府令岑邁給保護和監視起來,沒有岑邁或者劉德以及他這個天子的命令,誰都別想跟那些工匠搭上話。


    這就導致,白紙產量基本上隻能滿足皇室自己的使用,流到市麵上的白紙,常常每一張都等同於等重的黃金。


    當今之世,除蜀錦美玉之外,再無其他能與白紙爭鋒的奢侈品了。


    白紙之利如此多,有時候連劉啟這個皇帝都有些動心,想要拿過去自己製造、販賣,以填充國庫。


    隻是在問了劉德,知道白紙技術含量低,保密不了多久後才作罷


    劉舍笑了笑,躬身拍著馬屁道:“陛下,臣不過是緊隨陛下而已……”


    天子劉啟笑著接過那張白紙,低頭一看上麵的文字。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天子劉啟低頭一念,這些東西騙的了別人,騙不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從小到大,劉德何曾穿過粟姬親手所織的衣服?


    不過這詩句確實不錯,五言一句,似乎是從民間的樂詩的體裁延伸而來的。


    “應該是劉德的臣子所做,不知是誰……”天子劉啟笑了笑,將收起那張白紙。


    皇室養幾個禦用文人給自己寫詩作賦很正常,就是他身邊,也養著十幾個什麽事情都不需要做,隻需要負責給他的詔書潤色和增改的文人。


    不然,以一人之智,怎麽寫得出那些文縐縐,博引百家典籍的詔書來?


    劉舍見到天子嘴角的笑容,立即就進一步跪下來叩首奏道:“陛下,臣以為,劉德殿下,孝心至誠,才德兼備,可以安宗廟。且古者殷周有國,治安千餘歲,古之有天下莫長焉,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從來遠也!臣以為,立之以賢,方能安之以德,立之以德,故能得其久安,臣舍頓首而拜,謹奏君前!”


    這番話,劉舍是考慮了許久,才最終下定決心要說出來的。


    晁錯支持張歐與他競爭丞相。


    他除了天子的支持和親信外,並沒有太大優勢。


    而劉舍自認為,他在天子心中,並沒有晁錯那麽高的地位,而且廷尉張歐無論名聲還是出身都甩他七八條街。


    特別是,他的父親還是項羽的同族……


    難免不會被人拿來攻擊他。


    到時候萬一天子不再信任他了,那麽,他就不僅僅丞相美夢泡湯了,就連如今的生活地位都可能要不保。


    因此,在這場丞相爭奪戰中,劉舍很清楚自己絕對不能輸。


    輸了的話,就要迴家種田去了。


    所以,隻能劍走偏鋒,找一個除天子之外的靠山來依靠。


    而朝廷上下,誰能比將來的儲君未來的天子這麽粗的大腿更可以依靠的。


    所以,劉舍才第一個跳出來挑明了要冊立劉德為儲君。


    作為一個浸yin了權力幾十年的老官僚,劉舍有自己的生存方法。


    能力不大沒關係,不會做事,更沒關係,甚至就連被人說、被人罵、被人噴都沒有關係。


    隻要作對一件事情,那就立刻能前途光明——站對隊列。


    當年,他就是堅決的將賭注壓到了太子劉啟身上,才有今天角逐丞相之位的機會。


    如今,劉舍覺得,又到了押注的時候了。


    這一寶,隻要押對了,不止是自己丞相有望,就連子孫也將受益無窮!


    天子劉啟聞言,卻是有些愣神,他本以為,這個蓋子那層窗戶紙,得迴長安後,才有人肯站出來捅破。


    沒想到,劉舍這麽急的就捅破了。


    “都是丞相位子招惹的……”天子劉啟自然知道,劉舍是為什麽這麽心急的捅破那個窗戶紙。


    張歐確實給了他太大的壓力了!


    不過,一次兩次推脫不立太子,那叫謙虛,那叫厚道。


    但是,當大臣第三次請立太子,卻還不給個準確的答複,那就會讓一些人起不該起的念頭了。


    想了想,天子劉啟道:“桃候所言,朕以為善,次子劉德,確實至誠至孝,當初先帝在時,就曾常常美其,讚之,立儲以賢,吾漢室所以興旺之根本也!其令大臣諸侯共議之!”


    “諾!臣謹遵陛下之命!”劉舍狂喜的跪下來叩首。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搶在了其他所有人之前,得到了這個建儲之功。


    自古以來,除了扶立之功,擁立之功外,就數建儲之功所獲收益最大。


    當初,壯武候宋昌不過是個代國的中尉,連個左庶長都不是,不過是因為鼓勵先帝前往長安即位,就得到了天大的功勞,得以封為壯武候。


    還有,當年,建議立儲的那些大臣,現在,還活著的基本上最起碼都做過九卿,兩個比較出色,甚至先後為丞相(張蒼、申屠嘉)。


    這麽一想,劉舍的心髒就忍不住砰砰砰的直跳了起來。


    天子的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是叫他趕緊迴去糾結黨羽,一同造勢,然後再來上奏天子,請立劉德為儲,那時候,天子就會順水推舟,然後這功勞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於是,劉舍立刻起身,躬身退著,下去找那些閑散的徹侯和大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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