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在這裏耍你那些小聰明了,沒用的。”


    大祭酒自然無暇理會朝臣所想,而是看著景潤帝:“識相的,就乖乖退位讓賢,我還能給你留點兒顏麵,如若不然,那我便親自動手,扒了你的龍袍,去了帝冕。”


    景潤帝似笑非笑道:“退位讓賢?誰是賢?朕退位之後,你打算找誰來接替朕?還是說先生你打算自己做這個位子?”


    “嘖嘖……沒想到先生也與那些凡夫俗子一樣,惦記朕這個位子?既然先生你想要,說一聲就行了,朕給你便是,何須找這麽多借口呢?”


    “看來你是不願意束手就擒了。”


    大祭酒不予理會,冷冷道:“也罷,那我便親自動手。”


    話落,大祭酒伸手抓向景潤帝。


    雖是一掌五指,不過數寸方圓,可是在景潤帝眼中,這數寸方圓,卻大如四海,富有八荒,他竟有一種無處可藏、無處可逃的感覺。


    可原本,景潤帝就沒打算躲,也沒打算逃,他隻是跺了跺腳,身後的影子中,便有一棵樹慢慢長了出來。


    那棵樹在旁人的眼中,看似生長的很慢,可實際上卻極快,仿佛扭曲了時間與空間。


    隻是眨眼功夫,那棵就已經合抱粗細,十數米高低,冠如華蓋,覆籠太和殿。


    隻見那棵樹,通體青幽,仿若青銅鑄就,枝幹凹凸扭曲,如無數屍體扭曲纏繞在一起,葉大如扇,宛如人臉,眼耳口鼻五官齊備,枝幹樹葉之間,


    掛著銅鈴、鐵令、銀劍、金印四物。


    青銅樹上,青雷滾動,幽風萋萋。


    而直至此時,大祭酒的手掌,方才到景潤帝身前。


    便在此時,青銅樹上的所有樹葉,或是轉動,或是豎立,或是垂落,所有青銅樹葉全部豎立起來,樹葉上的麵孔正對著大祭酒。


    下一刻,樹葉上的麵孔,同時睜開眼睛。


    那一雙雙眼睛,空洞幽深,陰冷怨毒。


    當看到那一雙雙眼睛時,太和殿的文武百官看到了屍山血海,看到了黃泉惡鬼,看到了心中的大恐懼與大畏怖,俱皆心生戰栗與惶恐。


    “心如磐石靈自清……”


    大祭酒卻不為所動,隻是冷哼一聲,便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風雨飄搖,琅琅書聲中,那些樹葉,紛紛枯黃凋零。


    隨著樹葉凋零,那些麵孔頓時紛紛張開嘴巴,哭泣哀嚎,神色怨毒。


    如鬼哭,如狼嚎。


    鬼哭狼嚎聲中,那些凋零的樹葉,竟是化作一頭頭猙獰惡鬼,有的青麵獠牙,有的腸穿肚爛,有的陰焰縈繞,有的腐水滔滔……不下百數。


    但無一例外,所有的惡鬼都氣息磅礴可怖,不遜於真人宗師。


    “子不語怪力亂神……”


    麵對飛撲而來的猙獰惡鬼,大祭酒朗聲而道,如口含天憲,無形偉力蔓延,所有惡鬼猶若夢幻泡影,紛紛消散不見。


    雖說這番交手,隻是須臾一瞬,但便是這一瞬,景潤帝已從容行至丹陛之上,安然在龍椅上坐下,半


    仰半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大祭酒。


    “青銅若木?邙山鬼祖?”


    大祭酒沒有再急著動手,而是看著眼前的青銅巨樹,緩緩說著,聽不出喜怒。


    “桀桀……大祭酒真是好見識!”


    怪笑聲中,青銅樹的枝幹之上,複又長出宛如人臉的樹葉,樹葉紛紛搖晃、簇擁,依稀形成一張人臉,人臉大聲笑著:“正是老祖。”


    “邪魔外道,鬼祟之流,竟敢出現在此地?”


    大祭酒冷冷道。


    邙山鬼祖,便是邙山鬼門的掌門人,當世聖人,天榜有名。


    傳聞,邙山鬼祖本是一魔道修士,籍籍無名,隻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顆青銅若木之種。


    上古有酆都,酆都有太山,太山之巔,生有天地靈根,曰之青銅若木,青銅若木粗三千三百丈,高九萬九千丈,樹如青銅,華蓋參天,上撐幽府之天穹,下辟酆都之萬野,鎮萬鬼之若奴,令諸陰之莫服,與扶桑、華木、建木等天地靈根並稱。


    後青銅若木被毀,上古酆都亦隨之破滅,現如今的酆都鬼城,便是上古酆都的一部分,而現在酆都鬼城內,便相傳有一棵青銅若木。


    簡單來說,青銅若木就是上古酆都的至寶,乃酆都立根之本,有鎮壓萬鬼、號令諸陰之威能。


    邙山鬼祖得到青銅若木後,境界、實力亦突飛猛進,以鬼修之身成就聖人,開創邙山鬼門,世尊邙山鬼祖。


    可以說,邙山鬼祖絕對是這個世間那些站


    在武道山巔的人物之一,但現在這個人,卻在大祭酒口中成了邪魔外道、鬼祟之流。


    如果換作其他人敢當著邙山鬼祖的麵說這句話,邙山鬼祖覺得會將其抽魂煉魄、打入邙山鬼獄,受盡萬般苦楚,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他麵對的是大祭酒,所以邙山鬼祖不僅不生氣,反而大笑道:“錯了,老祖現在可是楚國的國師,而非什麽鬼祟之流。”


    “相反,你圖謀帝位,意圖謀反,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大逆不道。”


    “國師?你也配!”


    大祭酒冷笑一聲,看向景潤帝:“景潤,勾結這等妖邪之輩,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景潤帝慵懶道:“良禽擇木而棲而已,何來勾結?鬼祖,哦不,現在是國師了,國師認可朕的計劃,願意助朕開創千古盛世,重現人皇盛世,朕自當欣然應允了。”


    “哈哈……你竟然聽信一個連人都不是的家夥的話?”


    大祭酒冷笑道:“景潤,你何時如此天真了?”


    “不然,要朕聽信你的話嗎?”


    景潤帝譏諷道:“讓你廢黜於朕嗎?讓你殺了朕嗎?”


    “你覺得可能嗎?”


    “與虎謀皮者,終為虎噬。”


    大祭酒說道:“景潤,你可想過後果?”


    “先生說得對。”


    景潤帝也不惱怒:“隻是先生別忘了,朕是龍,而非虎。”


    “好了,先生,你不用操心朕,你還是想想今天怎麽活著離開這裏吧!”


    “怎麽,你們還想殺了老夫不


    成?”大祭酒不屑道。


    “正是如此。”


    景潤帝身軀微微前伸,俯視著大祭酒:“朕的計劃,誰都不能阻止,包括先生你。”


    話音方落,景潤帝手中出現一方印璽,印璽方圓四寸,上鈕交五龍,底部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


    故而此印璽,正是楚國帝王的象征、傳國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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