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本是翻湧滾動、扭曲陰森的林海樹浪,先是陡然一靜,但繼而,有轟鳴驟起,聲起之時,即見下方的樹林,以鬼龍舟為中心,向四周齊齊倒落,而待及觸碰地麵的一瞬,霎時四分五裂。


    漸漸的,轟鳴聲愈來愈響亮,而下方的樹林,倒落的速度更快,波及範圍更廣。


    一裏、十裏、百裏……目之所及,所有樹木盡皆倒落,神之所感,所有殘肢斷臂齊齊碎裂。


    隻是短短一瞬,方圓百裏,再無任何矗立、高聳的樹木,唯餘滿地殘肢斷臂、白骨累累。


    一手如斧,斬落滿地樹木後,鬼龍舟上,玄霄老人手掌高舉,蜷縮的拇指與食指伸直,五指慢慢旋轉。


    五指旋轉間,滿地殘肢斷臂、累累白骨微微震顫。


    無聲之處,如有驚雷。


    “啪……”


    當五指握緊、觸碰的一瞬,一聲輕響,更勝驚雷,所有殘肢斷臂、累累白骨,齊齊化作齏粉。


    “開天斧、化齏手?傳聞玄霄老人精通萬家武學神通,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風傾幽頗為驚異。


    這兩門神通,都是上古失傳已久的絕學,威能絕倫,萬沒想到玄霄老人竟然精通這兩門上古絕學,而且不是那種一知半解,不倫不類,而是神韻俱佳,意境通玄。


    “哈哈哈……風姑娘真是好見識。”玄霄老人摸著胡須,自得一笑。


    葉青與丹霞子倒是未開口,而是觀察著四周,看著下方的樹林。


    “這些光芒,有問題。”


    葉青看著彌漫各處的繽紛、瑰麗的光芒,若有所思。


    先前玄霄老人的開天斧與化齏手,威能絕倫,那些樹木尚且無法抵擋,這些光芒就更不用說了。


    簡單來說,就是那些光芒,應該早就被驅散了。


    可詭異的是,那些樹木都灰飛煙滅了,可那些光芒,卻依然如故,飄散、盤桓於空中,五彩繽紛,瑰麗夢幻,著實怪異。


    “看下麵……”


    十數息後,丹霞子指著下方,出聲道。


    便見下方大地上的光芒,徐徐流淌、匯聚、變幻,無數流光交織於一體,變得愈發繽紛多彩、瑰麗夢幻,幻化萬象,顯化異景。


    一時間,玄光妙景無窮,神光異象紛呈,美輪美奐,如似仙境神國。


    縱然是見慣了奇觀異景、世間萬象的葉青等人,亦不免心神搖曳,目眩神迷。


    良久,奇觀妙景、玄光異象方才緩緩消散,而待之消散不見,葉青等人驚異地發現,下方本已消失的樹林,複又奇跡般的重新出現了。


    “那些樹木,是怎麽出現的?”


    丹霞子皺了皺眉。


    這不僅是他的疑惑,更是葉青等人的疑惑。


    那些樹木,出現的很突兀,很神異,不是重新生長出來的,亦不是血肉凝聚變化,更非是幻象虛假,而更像是先前樹林的複刻重現。


    因為現在這片樹林,和先前玄霄老人毀掉的那片樹林,一模一樣,別無二致,甚至就連每一棵樹木的樣式大小、所在位置、範圍數量等,都與先前一般無二。


    然後,就見那些樹木,開始晃動奔跑,手臂枝丫蔓延,再度向葉青等人攻來。


    便是攻擊方式、過程,都好似與先前毫無區別。


    “玄老,再試一次。”葉青忽然說道。


    “好,那就再試試。”玄霄老人立即便明白了葉青的意思,蜷指如斧,再是一式開天斧揮出。


    “轟……”


    轟鳴聲中,下方的樹林,再度摧折倒落。


    旋即,玄霄老人故技重施,五指旋轉緊握,手蘊雷霆動蒼穹。


    所有倒落的樹木,又於刹那化作齏粉。


    而此時的葉青,俯瞰著下方的樹林,雙眸中黑白分明,如有兩尾遊魚首尾追逐、遊動,玄妙神秘。


    約莫十數息後,又有瑰麗繽紛、夢幻玄妙的光芒匯聚、交織,衍化妙景異觀。


    待及玄光妙景消散,那片已然毀滅的樹林,又完整無缺、毫無異樣地出現在他們麵前。


    “和剛才的別無二致,沒有任何變化。”風傾幽看著下方的樹林,開口說道。


    也就是說,這次出現的樹林,仍舊和前兩次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眼見那些樹木,又活了過來,向他們攻來,葉青屈指一彈,玄光鋪陳,如厚土大地,沉重巍峨,將之鎮壓。


    “是迷光留影……”


    隨後,葉青看向幾人說道。


    “迷光留影?這是何物?”玄霄老人和丹霞子相視一眼,神情迷茫。


    不僅沒見過,更沒聽過。


    “我也是在一本書上看到的,相傳迷光留影乃是亙古級詭怪,誕生於迷離夢幻神秘詭異之地。”


    葉青迴憶著他曾在一本名為《山河詭事錄》中看到的一段關於迷光留影的記述:“迷光者,繽紛夢幻、迷離瑰麗之光也,世間生靈,陷入其間,迷離而不知歸路。留影者,迷光可留取某一地一時一物之影像,與之融合,化虛為實,不滅不絕。”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眼前所見之樹林,亦實亦是虛,實即眼前的樹林是真實的,虛乃指這片樹林,可能是以前某時某刻的景象,而非現在。”


    “身處迷光之中,不知左右,難知方向,永不得出;身置留影之內,不可摧,不可毀,不可滅,不可絕。”


    “這也是為何我們無法離開這裏,亦無法毀滅那片樹林的原因。”


    “無歡你的意思是,想要離開這裏,就必須要解決這個勞什子迷光留影了?”玄霄老人說道。


    “不錯。”葉青頷首,麵露難色:“如若不破除迷光留影,我們將永遠迷失此地,沉淪困厄,不得輪迴。”


    “不過想要破除迷光留影,卻非易事。迷光無形無質,留影似實若虛,無懼神通,無畏秘法,極難對付。”


    說極難對付,已經算是客氣了,在《山河詭事錄》的相關記述中,迷光留影曾殃及一國。


    其國曰之犬戎,國中人數百萬,人人身懷天狗血脈,犬首人身,力能扛鼎,能征善戰,曾霸及西極。


    然則有一日,犬戎國忽遭遇迷光留影,國中之人,深陷其間,迷失沉淪,不得解脫,萬萬之人盡數罹難,無一幸免。


    犬戎一地,更是成為生靈絕地,至此世間再無犬戎,唯有迷光留影,千載不滅。


    《山河詭事錄》,更是將迷光留影與無間星河、日月經輪、滄海滅度並稱為四大無解詭怪,評言曰:浮光無形不可破,留影虛實不可滅,遇之則讓,見之則避,入之無生,陷之則死,謹之,慎之。


    可以說,在《山河詭事錄》中,迷光留影就是無解絕滅之存在,見到了,除了躲與避,沒有第二條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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