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會玩兒啊!”


    葉青看著空中長著一貧容貌的佛陀虛影,嘴角不由抽了抽。


    他知道這是一貧在向他傳遞消息,告訴他其位置所在,可是變成佛陀這種操作,也忒尿性了,也不怕佛陀真的跳出來掀了你的天靈蓋?


    “不過話說,一貧什麽時候有這麽厲害的佛寶了,這老小子藏得挺深啊!”


    空中的佛光,純粹浩瀚,絕對是亙古詭器無疑。


    話音未落,即見空中再起波瀾。


    隻見滾滾陰邪之氣,衝霄而起,浩浩蕩蕩的佛光,在陰邪之氣的衝擊下,慢慢變得稀薄黯淡,明亮的天穹,亦變得晦暗無光。


    更詭異的是,隨著天空變暗,一盞盞燈籠緩緩飄上半空。


    那些燈籠都是白色,上麵卻貼著黑色的“囍”字,隨著燈籠上升,燈籠愈發慘白、陰冷,黑色“囍”字則愈發幽暗、深沉,天空亦愈發晦暗、黑沉。


    而於無窮黑暗中,似有身穿紅嫁衣、蓋著紅蓋頭的女子若隱若現,陰森邪異的氣息,席卷天地。


    即便隔著千百裏之遙,葉青都覺得全身陰冷,那黑暗中的東西,給他的感覺比虛無雲母還要危險,還要可怕。


    空中的黑暗足足持續了十數息的時間,方才緩緩隱去,當然,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漫天佛光。


    “唿……一貧究竟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兒,竟然招惹了這麽可怕的東西?”


    葉青摸著鼻子,眉頭緊蹙,顯然困住一貧的東西,應該就是黑暗中的恐怖存在。


    “不過,這可能也是一個機會!”


    旋即,葉青仿佛想到了什麽,眼中泛起一絲光亮。


    “就這麽辦了!”


    葉青腳步一點,直奔佛光和黑暗消失的方向而去。


    數個時辰後,葉青出現在一片黑暗前。


    那片黑暗,籠罩方圓百裏之地,幽沉陰冷,充滿死寂,看之不穿,感之不透。


    然而,僅僅隻是看著眼前的黑暗,就給葉青一種心驚肉跳、心神戰栗的感覺,仿佛隻要他敢踏入其中,就必死無疑。


    “是生是死,就看這一次了。”站在黑暗外,葉青盤桓了片刻,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身影一閃,沒入黑暗中。


    甫一踏入黑暗,就如掉進了冰冷陰寒的湖泊中,汙濁、陰冷、死寂的氣息,從四麵八方湧來,似要將他魂靈凍結。


    這種氣息,比九幽魔氣更加汙濁,比酆都陰氣更加陰寒,比寂滅死氣更加絕望。


    如果不是有玄黃母氣護持身體、神魂,可能隻需片刻,他的肉身就會失去生機,靈魂就會被汙染、凍結。


    不僅如此,他先前進入黑暗時,隻是向前跨了一小步,按理說說想離開輕而易舉,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因為目之所及,眼前茫茫,身後蒼蒼,到處都是黑暗,就仿佛那一小步,讓他從人間,墜入了地獄。


    地獄無量,進之易,出之難。


    葉青隱形匿跡,又向前走了數步,忽感受到一絲不祥。


    就在此時,他看到一盞盞白紙燈籠,從黑暗中飄來。


    那些白紙燈籠,正是他先前所見,上麵貼著黑色的“囍”字,透著不祥。


    待白紙燈籠離得近了,葉青這才看清,那些燈籠,並不是飄來的,而是被人提著。


    當然,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而是一個個紙人。


    不過,那些紙人也不是正常的紙人,而是被燒焦的紙人。


    是的,那些紙人全部都被燒化了,焦黑一片,看上去脆弱至極,風一吹就會潰散開來。


    當然了,這片黑暗中並沒有風,而那些燒焦的紙人,也並不像看上去那麽脆弱,他們提著白紙燈籠,邁著僵硬的步伐,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行走著。


    慢慢的,紙人越來越多,無數紙人從四麵八方匯聚而至,靜靜地站在那裏,慘白色的燭光交織於地上,形成扭曲、可怕的陰影,無聲而詭異、陰森。


    “披我紅嫁衣,塗我紅胭脂;”


    “梳我長頭發,戴我金步搖;”


    “離別我雙親,登我紅囍轎。”


    “搖搖晃晃行,忐忐忑忑心;”


    “迎我進廳堂,隨我拜天地。”


    “三拜入洞房,端坐紅燭光;”


    “揭我紅蓋頭,喝我交杯酒;”


    “執我纖纖手,白頭共偕老。”


    ……


    就在此時,黑暗中傳來一陣詭異的歌聲,歌聲宛轉悠揚,似帶著幾分忐忑和傷感,又帶著幾縷憧憬與美好。


    伴隨著歌聲,那些原本靜立不動的紙人,慢慢動了起來。


    那些紙人舉止僵硬,動作緩慢,又是所有人紙人一起行動,頗有些雜亂無章、滑稽可笑之感。


    可慢慢的,葉青才發現,那些紙人好像在演繹一個故事,即那個歌謠所唱的故事。


    】


    簡單來說,就是一名即將出嫁的女子,身穿嫁衣、離別雙親,登上喜轎、前往夫家,與未來的丈夫拜天地、入洞房,揭蓋頭,喝交杯酒,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歌謠的寓意很美好,那些紙人演繹的,亦生動形象。


    一切都似很美好,可在這樣一種環境下,越是美好的事情,愈顯得詭異陰森,愈讓人不寒而栗。


    就如在看一場陰間的東西!


    “窗外月兒彎,屋內燭火搖;”


    “陰風陣陣起,勾我魂兒走。”


    “月兒彎,照山川;”


    “燭火搖,人兒叫。”


    “叫破了喉,喊破了嗓;”


    “跑斷了腿,丟盡了魂。”


    “你追我來我追你,我殺你來你殺我;”


    “你流血來我流血,一起流血赴黃泉。”


    “黃泉萬裏路迢迢,陰風唿唿魂兒飄;”


    “飄啊飄到奈何橋,你我來生共偕老。”


    ……


    就在葉青覺得怪誕之際,空中的歌聲忽然一變,不再如先前那般含情脈脈、和諧美好,而是充滿了荒誕離奇,充滿了虛無詭異。


    而那些紙人,亦不再如剛才那樣溫和和善,而是忽然變得瘋癲、狂亂,相互撕咬,相互殘殺,有熊熊烈焰席卷、燃燒,所有一切都被燒成灰燼,在慘白森冷的月光下,打著旋兒,隨風飄散。


    “這些紙人,不會是在演繹自己的故事吧?”


    葉青心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且越想,可能性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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