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孫,現在就剩你和我了。”


    葉青看向楚王孫,挑唇一笑,笑聲未落,就見葉青的身影,逐漸變得虛幻,竟隻是一道影子。


    楚王孫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在察覺到不對的刹那,頭頂就浮現出一方硯台。


    硯台之中,墨汁氤氳,化作一個個龍頭鳳尾的神秘古篆,古篆飛舞,於楚王孫周身形成一篇篇玄妙經文。


    經文出現之時,天地有吟誦聲響起,聲音朗朗,浩然正大。


    刹那之間,經文綻放出無盡華光,顯化神聖異象,震動乾坤。


    這方硯台,名勸學硯,和先前那柄戒尺一樣,都是他的先生、稷下學宮大祭酒賜予他的寶物。


    戒尺名五常尺,硯台名勸學硯,都是大祭酒年輕求學問道時所用之物,因常年受大祭酒文氣蘊養、熏陶,威能無窮。


    五常尺擅攻,可打天下一切違背仁義禮智信之輩,無人可閃,無人可躲。


    勸學硯擅守,內蘊大祭酒常年所學、所作之經文詩篇之精魄,可顯化經文,守護己身,萬法難侵。


    且相比於五常尺,勸學硯更為強大,可以算是大祭酒的成聖護道之器,聖人之下,難以撼動。


    先前與北王公交手時,他沒動用勸學硯,是因為他還有後手,遠未到絕境,可現在不一樣,生死關頭,他不得不用,亦不得不為。


    與此同時,葉青憑空出現在楚王孫身後,一拳遞出。


    “咚”


    如擊鍾擂鼓,一聲轟鳴,隻見楚王孫周身的經文晃動,卻也安然無恙,反倒是葉青踉蹌而退,每退一步,腳下的冰層大地就皴裂塌陷,十數步後,葉青方才止住身形。


    止住身形的一瞬,葉青再度欺身上前,踏步間地動山搖,奔掠間風雷大作,氣勢更勝,拳意驚人。


    “轟隆……”


    霎時,地動山搖,風雲激蕩,隻見以葉青與楚王孫兩人為中心,勁力如狂風。席卷而出,大地脆如紙糊,生生被掀了起來。


    原本還準備出手對付葉青的北王妃、陸道翁等人,麵露驚恐,紛紛後退。


    “給我破……”


    狂風未息,便聽得一聲低吼,天地間的狂風駭浪生生被吼碎,葉青抵在楚王孫身前的拳頭,再度前進三寸。


    楚王孫如柳絮枯葉,倒飛而出,於地麵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


    “咦,還沒碎?”


    葉青看著溝壑中的楚王孫,皺了皺眉。


    “你殺不了我的。”


    楚王孫緩緩起身,周身經文依舊,唯獨硯台中的墨汁,少了些許。


    “這應該是大祭酒賜予你的保命之物吧。”


    葉青晃了晃手腕,他能在那方硯台上感受到濃濃的聖人之力。


    “你既然知道,當知我說的是實話。”


    楚王孫說道:“你殺不了我的。”


    葉青沒有說話,伸手虛抓,一個玄黃巨手落下,剛被勁力掀飛、還沒緩過神來的蘇半城,直接被玄黃巨手抓住。


    蘇半城本就身受重傷,先前又被兩人交手的餘波所波及,根本無力反抗,被扯至葉青身旁。


    “楚王孫,乖乖出來受死,否則我就殺了他。”


    葉青掐著蘇半城的脖子,威脅道。


    蘇半城臉龐漲紅,卻無法掙脫葉青的鉗製。


    見楚王孫無動於衷,葉青嘲笑道:“他不是你的朋友嗎,怎麽,你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嗎?”


    “他是我的朋友沒錯。”


    楚王孫神情漠然:“可是朋友,並不意味著我要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


    “況且,我並不認為,我死後,你會放過他。”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呢?”葉青笑道。


    “我不試,命隻有一條。”


    楚王孫說道:“不過,你若殺了他,我楚王孫發誓,日後定要將你銼骨揚灰,以報今日之仇。”


    楚王孫的語氣波瀾不驚,平靜淡漠,卻沒有人懷疑他的話。


    因為他是楚王孫,稷下學宮大祭酒的弟子,被江湖稱為九先生的楚王孫。


    “報仇?你知道我是誰嗎?”


    葉青玩味道。


    “我大概已經猜到了。”


    楚王孫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你是葉青,對不對?”


    “嗬嗬……”


    葉青有些意外,他隻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楚王孫竟然真的知道了他的身份:“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知道的?”


    “果然是你,你真的沒有死。”


    楚王說道。


    “真的沒死?”


    葉青意外道:“這麽說你早就猜到我沒死了?”


    “是的。”


    楚王孫說道:“先前北幽,與我交手之人,也是你吧?”


    “你是如何知道的?”


    葉青挑了挑眉,楚王孫所說之事,是魔君傳承前,楚王孫途經北幽,恰巧被他在第一樓碰見,他趁楚王孫與煉魔手裴千歲交手損耗嚴重之際,突襲對方之事。


    “我自幼便有過目不忘之能,凡我見過之人之事之物,皆不會忘記。”


    楚王孫說道:“我與你有過數麵之緣,更熟知你的武功路數與氣機變化,北幽之時,你雖然功行大進,未露形貌,亦未使用過以前的功法,可一人形貌再變,功法再變,但氣機變化、功法特點、出手習性等,卻無法改變。”


    “所以,那時我便懷疑你未死,隻是因為魔君傳承之事,我亦未細究。現在你雖然已是真人,功法亦與當初天壤之別,但有些痕跡特點,卻仍難脫當初之窠臼,再者你口口聲聲說與我有仇,猜到你的身份,並不是很難。”


    “嗬嗬,原來如此!”


    葉青笑道:“不得不說,九先生確實厲害。”


    “佩服,佩服!”


    “該說佩服的應該是我才對。”


    楚王孫的神情稍微有些複雜:“短短數年,便從一個隨手可碾死的螞蟻,變成如今食人的猛虎,真是令人意外。”


    “多謝誇獎。”


    葉青笑道:“不過認真說起來,這還要多謝你和方暮雲了,若非你們,我可能也沒有今天的成就。”


    楚王孫沉默數息,忽然道:“清遠之死,是不是也與你有關?”


    “為什麽這麽說?”


    葉青既沒有承認,亦未否認,隻不過有時候,不否認,就是承認。


    “直覺而已,畢竟一切都太巧合了。”


    楚王孫說道:“有些事,過於巧合,就是陷阱。”


    “就比如十方浮屠之事。”


    “嗬嗬……”


    葉青笑道:“都說對了,隻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說著,葉青橫踏半步,屈腿,抬手,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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