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啷啷……”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一個聲音忽然在寂靜的房間內響了起來。


    本就精神緊張的葉青嚇了一跳,握拳於腰側,全身氣機匯聚,一旦有危險,可以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隻見原先那麵放在梳妝台上的銅鏡,不知為何從梳妝台上滾了下來,並順著地麵,“鐺啷啷”的向他的方向滾來。


    葉青神情凝重,緊緊盯著滾向他的銅鏡,拳勁蓄勢待發。


    大有你敢滾過來,我就給你一拳的架勢。


    不是他小題大做,太過敏感,實在是先前的幻覺至今仍讓他心有餘悸,而且銅鏡鑲嵌在梳妝台上,無緣無故滾了下來,他不緊張才怪。


    銅鏡一路滾過,所過之處,桌椅變得陳舊,地麵變得破爛,珠簾變得晦暗,到處都是灰塵和蛛網。


    顯然,整個屋子,也不是葉青看到的那樣素雅、精致,而是破破爛爛,所以他看到的關於屋內的一切,仍舊隻是幻覺?!


    葉青禁不住咽了口唾沫,心中的驚駭更甚,更加不敢放鬆警惕。


    隻見那麵銅鏡在滾到葉青身前三尺左右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鏡麵朝上而倒下。


    倒下後,鏡麵上顯現出一行血字:“拿銅鏡,去三樓。”


    “又來?不會還是幻覺吧?”葉青眉頭緊鎖,伸手摸了摸胸口,發現詭經還在,不由鬆了口氣。


    “去三樓,這麽說外麵的霧氣散了?”


    葉青猶豫了一下,魔念外放,小心翼翼地感知起屋外的情況,果然發現彌漫於外麵的霧氣都散了。


    葉青微微鬆口氣,心中不由生出一個念頭,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逃出去再說。


    但地上的銅鏡,好像洞悉了他的想法一樣,在他還沒行動前,又浮現出一行血字:“想活命,拿銅鏡,去三樓。”


    葉青垂首,思索了一下,還是伸出左手,將地上的銅鏡撿了起來。


    銅鏡入手微涼,嶄新明亮,就好像經常有人擦拭一樣。


    他的想法很簡單,一是銅鏡上的那句“想活命”,確實讓他十分心動;二是先前琵琶女的話,算是讓他躲過了一劫,現在銅鏡上的字跡,也有類似的意思,使他不得不慎重對待;三則是他忌憚屋內的那個詭怪,萬一他不答應,惹惱了對方,很可能吃不了兜著走。


    至於先前的小念頭,真的也就是想想而已。


    收好銅鏡後,葉青謹慎的打開房門,果然發現屋外的霧氣已經散去,不由鬆了口氣。


    二樓的房間,和他上來時沒有多大的變化,大部分房門都上著鎖,一片死寂。


    葉青沒有急著上三樓,而是好奇的來到先前他打開的那個房間前,向裏麵望去。


    隻見屋子裏一片狼藉,桌椅、茶盞等全部碎裂,牆壁上到處都是深深的劃痕,地上還殘留著一縷縷頭發,好似經曆了什麽激烈的掙紮、打鬥一樣。


    “嘖嘖……”


    葉青聳了聳肩,同時也看到了一條樓梯,直通三樓。


    他很確定,他先前上二樓時,並未看到這條樓梯。


    魔念如水,向三樓湧去,但什麽都沒感應到。


    對此葉青倒沒多少意外,他的魔念在這個地方,就好像失效了一樣,在所有事情發生前,他都感應不到。


    葉青並未上樓,而是直接跳到一樓大堂,掠出船艙,來到甲板上,看有沒有其他出路。


    船艙外,仍舊是一片大霧和黑暗,但這種霧氣和剛才船艙內湧上來的霧氣卻不甚相同,雖然仍舊陰森、冰冷,但卻沒有那種詭異、腐朽、邪惡的感覺。


    葉青眉峰一挑,一拳遞出,焚風唿嘯,將大霧吹散。


    霧氣消散,漂浮在湖麵上的屍體,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


    那些屍體仍舊麵容朝上,臉上掛著詭異的怪笑,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要不問問詭經?”


    葉青伸手摸向詭經,但手指剛一觸及詭經,一種心悸湧上心頭,當他的手離開詭經後,那股心悸方才消失不見。


    葉青明了,這意味著這艘船上存在一個或者數個恐怖的詭怪,一旦他使用詭經,極有可能被察覺,到時候詭經不保,他也可能有危險。


    “唉……”


    葉青聳了聳肩,也談不上多失望,早在之前,他就預料到了這種可能。


    “怎麽辦,難道真要去三樓?”葉青看著湖水,眉頭緊鎖,想來想去,似乎隻有這麽一條路能走。


    葉青猶不死心,正準備再圍繞著舫船轉一轉,看有沒有其他發現。


    可就在此時,葉青看到一陣濃鬱死寂的霧氣,從船底漫湧上來,霧氣中,人影綽約,走來走去。


    “又來!”


    葉青暗罵了一聲,來不及多想,掠迴船艙,毫不遲疑地直奔二樓而去,準備到先前那個房間裏躲一躲。


    然後,他就傻眼了。


    因為,那個房間,不見了。


    是的,不見了,憑空消失了,原先房間所在的位置,隻有一堵牆。


    “娘的,這是逼著我去三樓啊!”


    葉青爆了句粗口,他很確定,一定是先前房間內的詭怪將房間隱藏起來了,不讓他躲了。


    “算你狠。”


    葉青咬了咬牙,掠到樓梯口,一樓大堂已經被霧氣所籠罩,霧氣正向二樓漫湧而來。


    看了一眼,葉青毫不猶豫地向三樓衝去。


    與二樓不同,三樓隻有一個房間。


    房間上麵的牌匾還清晰可見,房間也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名長相思。


    長相思葉青知道,是一個詞牌名,以詞牌名為房間名,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當走到房間前後,葉青卻陡然停了下來。


    因為,當他靠近房間時,原本黑漆漆的房間,忽然亮了起來,就好像有人點燃了燈燭一樣。


    “公子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正在葉青猶豫時,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


    聲音溫柔,婉約如春風綠水,清脆若山溪清泉,隻聽聲音,任誰都會想到說話的是一名溫柔婉約、傾國傾城的美人。


    但在這艘舫船上,在這個時候,葉青寧願相信屋內是一具紅粉骷髏,也不相信會有一個美人。


    縱然是美人,估計也是吃人的蛇蠍美人。


    葉青猶豫不決,屋內的女子也未催促,靜靜地等候著葉青的決定和答複。


    可屋內的女子能等,他卻等不了,因為那些霧氣,已經湧上了三樓,正慢慢向他的方向湧來。


    “算了,大不了一死。”


    最後,葉青墨眉一挑,推門走了進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葉青既未看到什麽紅粉骷髏,也未見到青麵獠牙,他看到的是一幅畫。


    一幅飄在空中的畫。


    畫中,畫著一名女子,女子身穿一襲白衣,手持一株桃花,側身立於一片桃花林中,桃瓣紛紛。


    白衣如雪,桃花如火,雪火交映,如夢似幻。


    縱然隻是露出一半臉龐,亦能感覺到女子極美。


    “公子請坐!”


    畫中的女子忽然開口道。


    “敢問姑娘是誰?”葉青則拱手問道,心中戒備。


    雖然畫中的女子並未表現出敵意,但他卻不敢稍有疏忽大意。


    “妾身相思,見過葉公子。”畫中的相思微微行了一禮,溫柔道:“公子請坐,妾身會將一切都告訴公子的。”


    “相思姑娘,知道我是誰?”葉青想了想,依言坐下。


    相思道:“從公子踏入相思舫時,妾身便知道了公子的姓名。”


    “相思舫,長相思,好名字。”葉青讚道。


    “多謝公子誇獎。”相思溫柔一笑:“不過,相思舫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這個名字公子或許會更為熟悉。”


    “哦,不知是何名字?”葉青好奇。


    “屍船……”相思慢慢道。


    “屍船?”葉青先是皺了一下眉,繼而雙目慢慢睜大,臉上浮現出驚駭的神色,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這裏是屍船?”


    “不錯。”相思道。


    “這裏竟然是屍船?!”葉青還沒從屍船的震驚中迴過神來。


    屍船,既是一條船,也是一件詭異,且在靖安司關於詭異的綜合排名中,位居前列,被稱為“屍船事件”。


    所謂“屍船事件”,是指經常有人看到一艘由屍體拱衛、拖曳的船隻,在江河、湖泊中行駛,每次出現都會大霧彌漫,凡陷入霧氣中的人,都會消失不見。等再次出現時,就會變成屍體中的一員,故被稱為“屍船”。


    屍船的危險、詭異程度極高,曾釀成數座小鎮、村落百姓集體失蹤事件。靖安司也曾不遺餘力,派出大量精銳尋訪屍船,解決屍船事件,但卻收效甚微。


    一來屍船的出現毫無規律可言,且不限於特定的地點,凡有湖泊、河流的地方,屍船就有可能出現,要說規律和特點也有,就是屍船每次出現都會伴隨著濃濃的大霧以及數之不盡的屍體,但這並不能幫助靖安司的人尋找屍船,隻能辨別。


    二來屍船危險重重,有大量靖安司的精銳在進入屍船後消失不見,無一生還,致使靖安司損失慘重。


    靖安司也不是沒有派宗師強者來解決屍船事件,但那些強者進入大霧中後,卻始終無法找尋到屍船,就好像那艘屍船故意躲著他們一樣。


    強者找不到,弱者解決不了,久而久之,屍船事件就被束之高閣,成了一件懸而難決的詭異。


    葉青恰好看過屍船事件的案卷、檔案,所以在聽到屍船後,才會如此震驚。


    當然了,最主要的是進入屍船之人,無一生還,這才是最緊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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