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火髏恍然,拿出一個賬簿道:“消費接近二十五兩陰金的共有三人。”


    “可是公子,鬼樓交易,不問姓名,賬簿上隻有交易金額,我們該怎麽查?”


    屍童沒有言語,而是取過火髏手中的賬簿,手指輕輕拂過賬簿上那三筆交易。


    下一刻,賬簿上出現三個身影,三個人,都穿著壽衣、帶著麵具,畫麵中有他們交易、買賣的畫麵,如果葉青在這裏,一定會發現,那三人中,赫然就有他自己。


    可是獨獨少了白綠水。


    葉青的身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就是他們。”火髏點點頭,看著葉青的身影,眉頭緊蹙:“隻是我記得……我記得……”


    他總覺得那個人有些古怪,好像有什麽對勁兒,但究竟不對在哪裏,他卻說不出來,就好像忘了什麽似的。


    “你先去吧,好好做事,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屍童吩咐了一聲,腳下湧現出一灘屍水,慢慢沉入屍水中消失不見。


    “奇怪,我總感覺忘了什麽似的。”屍童離開後,火髏皺著眉,搖了搖頭。


    鬼樓七樓,一灘屍水滲出地麵,浮現出屍童的身影。


    鬼樓大部分人,隻以為鬼樓隻有三層,但實則,鬼樓卻有九層。


    鬼樓三層往上,既不買賣東西,亦禁止他人進入。


    因為從第三層往上,鬼樓內封印著各種各樣恐怖邪異的詭怪、詭器,越往上,封印的詭怪、詭器就越可怕。


    出現在第七層後,屍童徑直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屋內空蕩蕩的,隻有一個瓶子。


    瓶子裏裝著一顆腦袋,腦袋像是人類的腦袋,但隻有一半,布滿各種裸露的腦組織和腦漿器官,此時那顆腦袋正浸泡在一片腥黃色的液體裏。


    屍童看著瓶中的腦袋,伸手一揮,一個青年出現在地上。


    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你……你是誰?你想幹什麽?”青年甫一出現,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色厲內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聚龍莊的人,識相的就快放了我,不然你就死定了,聚龍莊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對於青年的咆哮、威脅,屍童充耳不聞的,而是伸手將瓶子拿了下來,打開蓋子,取出裏麵的腦袋,走向青年。


    “你想幹什麽?不,你別過來,別過來……”青年看到屍童向他走來,頓時歇斯底裏地咆哮起來,但腳下的一灘屍水,卻緊緊禁錮著他,始終讓他無法動彈。


    走到青年身前,屍童不顧對方的咆哮,將那半顆腦袋放到青年的頭頂上。


    甫一接觸到青年的頭頂,那顆腦袋仿佛活過來了一樣,上麵的器官忽然跳動了一下。


    “你幹了什麽?放開我……”


    隨著青年的咆哮,那顆腦袋跳動的頻率愈來愈快,而青年的腦袋則像是被刀劈開的西瓜一樣,慢慢向兩旁裂開。


    但青年卻並沒有死亡,仍在歇斯底裏地尖叫、怒吼著,他能清晰地聽到頭皮撕裂的聲音,能清晰地感覺到腦袋開裂的酥麻感,但他卻無能為力。


    那種恐懼、無力和絕望,讓他崩潰。


    當青年的腦袋裂開後,那顆腦袋便慢慢鑽了進去,仿佛十分嫌棄地將青年的腦組織扔了出去,鳩占鵲巢。


    等徹底鑽入青年的腦袋裏後,開裂的腦袋慢慢彌合,連一絲傷痕也沒留下,就像什麽事兒也沒發生一般。


    但此時的青年,卻慢慢停止了慘叫,臉上的惶恐和絕望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詭異的微笑。


    “哦,原來是可愛的屍童啊,你還沒死嗎?”


    緊接著,青年開口,語氣揶揄而詭異。


    “你沒死,我怎麽可能死呢?”屍童麵無表情道:“少廢話,再囉嗦,我將你重新扔到瓶子裏去。”


    “我好怕哦,哈哈哈……”青年故意拍了拍胸口,嘲諷似地大笑起來:“我還幫你們做事,你舍得浪費這一次機會嗎?”


    “反正我是無所謂的。”


    屍童懶得和對方浪費口舌,拿出賬簿,開門見山道:“鬼樓這次丟了一些東西,我要你看看這三人中哪個是小偷,是何來曆,並找到他的位置。”


    “哇哦,哇哦,你們鬼樓居然丟東西了,不可思議……”青年狀若癲狂,神情語氣透著嘲諷與幸災樂禍:“讓我瞧瞧,哦哦,不是丟了東西,而是被人騙了啊,哈哈哈哈……常年打燕,今天卻被麻雀啄了眼睛,哦吼吼……鬼樓這次丟人丟大了……呸,忒丟人了……”


    “給我說說,那個老娘們有沒有氣得從他的棺材裏跳出來?吱哇亂叫?”


    “你再侮辱義父,小心我對你不客氣?”屍童的眼睛眯了眯,一股死氣在屋內飄蕩開來,青年的身上浮現出一塊塊屍斑。


    “哈哈……嚇唬誰呢?來啊,弄死我,弄不死我,你就是我和那個老娘們生的。”


    青年咧嘴哈哈大笑道,一點兒也不害怕:“還有,一個老娘們,偏偏生的不陰不陽,嘖嘖……”


    “還有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啦,肯定氣得跳起來了。想當年我和那娘們再床上時,那娘們……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一點兒玩笑都開不起。”


    看著自己身上的屍斑愈來愈多,整人個開始變得暮氣沉沉,青年聳了聳肩,住了嘴。


    “我再問一遍,這三個人中誰是小偷,什麽來曆,找到他的位置。”屍童再度開口道。


    “哈哈,想讓我迴答很簡單,但規矩你已經知道吧。”青年道。


    “知道。”屍童道:“一萬陰魂,都準備好了。”


    “哈哈哈……我就喜歡和你們這樣爽快的人打交道。”青年大笑著,張口一吸,賬簿上葉青三人的虛影,被吸入口中。


    ……


    “唿……”


    一座破廟內,葉青忽然睜開眼睛,雙目一片血紅,周身的煞氣如實質般席卷而出。


    繼而,一縷紅芒乍閃而逝,宛如細雨無痕,整個破廟的牆壁、房梁、地麵上,出現一條條縱橫交錯的刀痕。


    廟外的鳥鳴、蟲叫聲霎時停息,四周山林寂靜如死。


    “這下子做了什麽夢,身上自然有這麽濃的煞氣,奇怪!”一陣霧氣出現在破廟內,霧氣中,依稀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下一刻,葉青眼中的血紅退去,身上的煞氣也斂入體內,張口吐出一口濁氣,


    臉上重新浮現出清爽幹淨的笑容。


    “小子,你做了什麽夢,怎麽感覺像是從屍人堆裏爬出來的一樣?”雖然葉青已經恢複了以前的模樣,但霧魔卻覺得葉青有些不一樣了,但具體不一樣在哪兒,他也說不上來。


    “你猜對了,我就是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葉青長舒了口氣,起身走出破廟,看著門外的青陽,感受中陽光落在臉上的和煦和溫暖,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還能見到陽光,真好。”


    “小子,咋了,做夢做傻了!”霧魔飄到葉青身前,戲謔道。


    “不是傻,而是差點兒就瘋了。”葉青搖了搖頭,響起昨晚夢中的事兒,便覺得一陣心悸。


    昨晚他來到這座破廟後,就讓霧魔為他護法,而他則直接使用了南柯。


    雖然從楚王孫那天在鬼樓爭奪青萍花的舉動來看,青萍花絕對不止觀賞那麽簡單,但那些對於他來說,都沒太大的關係,他現在馬上就要遇到危險了,與其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想盡一切辦法增強自己的實力來的實在。


    這一次,他沒有想上一次那般貪心,沒有想著修煉所有的武功,而是以春風細雨刀、幻魔身法和《太極九勢》三類功法為主,構築了一個夢境。


    刀法殺敵,輕功逃命,《太極九勢》保命,三者缺一不可,都能短時間內最大限度地提升他的實力。


    他當時也考慮過拳法,但相比於刀法,他的拳法已經達到了一個瓶頸,想要提升的難度較大,而春風細雨刀剛到手,有很大的潛力可以挖掘,所以經過考慮後,他選擇了刀法。


    而這次的夢境,則是沙場,他變成了新入伍的士兵,境界隻有拓脈初期,掌握的武功則是春風細雨刀、幻魔身法和《太極九勢》三門武功。


    別看他掌握有三門頗為不俗的功法,但剛入戰場時,卻甚至不如一名普通的老兵,或是因為心慈,或是因為大意,或是因為不適,數次險死還生,差點兒死在戰場上。


    僥幸活下來後,他幾乎每天都會遇到戰鬥,與敵軍廝殺,叢林、山地、沙漠、河流等各種地形地勢,暗殺、奔襲、攻城、拔寨等各種作戰方法,戰場能遇到的事情,他幾乎都遇到過了。


    而無盡的殺戮,無邊的鮮血,無窮的戰鬥,看著活生生的同袍一個個從他身邊消失,看著滿地的殘肢斷臂和永遠殺不完的敵人,看著無窮的死亡和永遠沒有盡頭的前路,他更是差點兒精神崩潰。


    他不知道在那裏待了多久,隻知道他從一個毛頭小子一步步變成滿臉風霜的老兵,隻知道一個個熟悉的麵孔在他生命裏消失,隻知道滾燙的熱血和初心慢慢變得麻木不仁、冰冷如鐵……


    最後,在一場攻城戰中,他殺了數百人後,因精疲力竭,被一支弩箭射穿了眉心,結束了一生。


    而他剛才就是因為剛結束夢境,一下子無法控製自己的心境,導致煞氣外泄。


    幸好,他的《他化大自在天魔經》對於七情六欲等欲念有很好的克製作用,否則他很懷疑在結束夢境的一瞬,他會被殺意侵蝕,亦或心神崩潰,變成瘋子。


    估計,這也是南柯一個隱藏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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