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神奇?詭市,是詭境嗎?”


    聞言,葉青眼睛一亮,他還以為所謂的詭市,就是一群人找個地方,聚在一起交易買賣東西,著實沒想到詭市竟然和詭境差不多,需要以這種特殊的方法進入。


    看來,他還是太年輕了。


    楚念酒喝了口酒,接話道:“詭市,就是一個詭境,相傳詭市介於陰陽之間,而白紙燈籠,有溝通陰陽之能;至於逆行九步,也有講究,所謂生人前行,亡魂逆履,逆行,也相應著由生而死,由陽入陰。”


    “還有這種講究?!”葉青接過白紙燈籠,神情訝異。


    林聿淮迴答道:“這隻是我們的猜測,至於詭市究竟存在於哪裏,我們也不清楚!”


    “好了,子時到了,我們快進詭市吧,進入詭市的時間隻有一刻鍾,一旦過了時間,就隻能等下一次了。”


    葉青與楚念酒點點頭,走到靖安司前的十字路口,開始慢慢向後倒退。


    隨著倒退,一陣淡淡的白霧出現在三人身旁,周圍的酒樓屋舍,在白霧中若隱若現,仿佛鏡中花水中月般,存在於另一方天地。


    葉青伸手虛抓了一下,手掌穿過白霧,蕩開層層漣漪,似有若無。


    慢慢的,三人身邊的白霧愈來愈濃,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不見了蹤影,如漫步雲端般。


    萬物皆茫茫,人鬼兩殊途。


    “貴客是否需要遮掩容貌?”倒退至第八步時,周圍的白霧中,忽然有一個碩大的陰影浮現,同時伴隨著一陣陰森怪異的聲音。


    葉青眉峰一蹙,全身肌肉緊繃,警惕地看著白霧中的碩大身影。


    縱然有霧氣遮掩,憑借強大的精神力,葉青仍舊能清晰看到對方的樣貌。


    那是一個碩大的骷顱頭,純粹由霧氣凝聚而成的骷顱頭,骷顱頭的雙眸中,燃燒著兩團純白色的火焰,口鼻之中亦時不時地噴出白色的火焰。


    但那種純白色的火焰,卻並不讓人覺得陰冷森寒,反而泛著淡淡的暖意,仿佛溫暖的燭火般。


    而骷顱頭的周圍,還有一盞盞白色的燈籠飄來飄去,不斷有清純無邪的嬉笑聲從燈籠中傳出,如有靈性般。


    在葉青看向骷顱頭時,那個骷顱頭仿佛察覺到了葉青的注視,上下頜骨開闔碰撞,純白火焰溢散,而那些在骷顱周圍飄來飄去的白紙燈籠,亦停了下來,咯咯嬉笑著。


    “無歡,不用緊張,那是霧靈。”


    林聿淮的聲音,在葉青耳邊響起:“進入詭市前,每個人都會遇到霧靈,霧靈會根據客人的需求,提供一件鬥篷,用來遮掩容顏和氣息。”


    “畢竟,進入詭市的客人品流複雜,有些人不便或者不願以真麵目示人,所以詭市就會提供一件鬥篷,用於保護客人的隱私。”


    “當然了,你也可以拒絕,全憑自願。”


    說話間,林聿淮看向霧靈道:“麻煩霧靈了。”


    “願為你服務,貴客!”霧靈的聲音從霧氣中傳出,緊接著,一盞白紙燈籠從霧氣中飛出,化為一件白色的鬥篷,將林聿淮的容顏遮住。


    “不是說鬥篷可以遮掩容貌氣息嗎?為什麽我還可以看見林大哥的相貌?”然而,林聿淮披上鬥篷後,葉青仍舊可以看見他的臉,不由有些奇怪。


    楚念酒道:“當然因為我們是一起的,霧靈默認我們認識,所以彼此可以看見對方的樣貌,否則的話,詭市中的人都披著鬥篷,萬一我們走散了,豈不麻煩?”


    “這鬥篷還挺人性化的,我也要一件。”葉青恍然,對霧靈說道。


    “願為你服務!”伴隨著霧靈的聲音,霧氣中飄出一盞白紙燈籠,化作一件鬥篷,披在葉青身上。


    楚念酒同樣要了一件鬥篷。


    “恭送貴客!”待三人選擇後,霧靈緩緩消失不見,而葉青三人也向後退出第九步,也就是最後一步。


    當第九步踏出時,葉青眼前一花,周圍的霧氣霎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座座閣樓、店鋪、攤位等,同時還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嘈雜煩亂的聲音,熱鬧非凡。


    “這是街上?!”突兀的,葉青三人就出現在了一條街上,但三人的出現,卻並未引起周圍人的注意,或者說,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了。


    “無歡,你自己先逛吧,我和念酒先要去辦點事兒,等會兒過來找你。”


    進入詭市後,林聿淮看向葉青道:“放心,我和念酒會替你留意月見石髓的。”


    “好,你們先忙。”葉青點點頭,林聿淮事先給他說過,楚念酒來詭市有一件事兒要辦,所以他並未覺得有什麽意外。


    等林聿淮和楚念酒離開後,葉青開始在集市上轉悠起來,詭市熱鬧非凡,就如似另一個世界的早市般,街道兩側擺滿了攤鋪,商品琳琅滿目,有賣詭怪材料的,有賣寶藥靈材的,有賣詭器秘笈的,有賣遺寶殘器的;等等,讓人眼花繚亂。


    但可惜,這些攤鋪上的東西,看似被攤主吹噓的神乎其神,但大都是些普通的東西,唬弄那些不識貨的外行人的,例如一根血級詭怪的骨頭,生生被吹成什麽勾魂、無常級詭怪的骨頭;一本普通的秘笈,被吹成什麽絕世武學,今天買,明天練,後天就能飛升上天,和太陽肩並肩;一件血級詭器的碎片,被做舊後,吹噓成什麽無常、天災級詭器的碎片,並且給這件詭器編了一個吊炸天的名字或者來曆,怎麽厲害怎麽吹……


    總之,就是東西一般不要緊,全憑老板一張嘴。


    反正賣不出不打緊,就是浪費一點兒唾沫而已,喝兩口水親個嘴的事兒;萬一賣出去了,豈不賺大了?


    另外,大家都帶著鬥篷,也不怕被人秋後算賬,凱子多如狗,冤大頭滿街走,這麽好的機會,豈能錯過?


    轉悠了一圈,看得葉青也想擺個地攤,賺上一點兒外快。


    不過可惜,他沒人家那種顛倒黑白的口才,最後隻能悻悻作罷。


    “咦,那是辟邪玉佩,好東西啊!”


    忽然,葉青看見一個地攤上擺放著的一塊普通玉佩,眼睛一亮。


    剛準備上前,卻又忽然停了下來,觀察起對方攤位上東西的擺放順序和方位來,隻見那塊辟邪玉佩放在攤位的最邊緣,不由眼睛一亮,嘴角上翹。


    剛走到地攤前,攤販的主人立即興奮道:“客人,想要買什麽?我這些東西,都是從一個絕頂強者的墓葬中帶出來的陪葬品,別看品相不咋滴,但絕對都是好貨,譬如這塊碎片,至少也是天災級詭器的碎片,威能強大;這瓶寶藥,名龍虎洗髓丹,隻需一顆,便可洗精伐髓,成為先天無垢之體……”


    攤主巴拉巴拉吹噓著,目光灼灼,看葉青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即將上鉤的……大傻子。


    葉青不屑一笑,拿起那塊攤主吹噓為天災級詭器的碎片,道:“這塊碎片,頂多就是血級詭器的碎片,隻是用砂石泥土做舊了而已;這瓶勞什子龍虎洗髓丹,嗯,還有一股子餿味,做假也做的太不專業了,就是用麵團捏的,但用熏醋做舊時,卻沒有將其蒸發幹淨,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來,記得以後將熏醋蒸發幹淨了再拿出來騙人。”


    聽到葉青的話,攤主怒道:“哼,不懂別亂說,我這些可都是貨真價實的真品,好東西,去去去,不買別亂動。”


    一邊說,還一邊揮手趕人。


    “嗬嗬……是嗎?”


    葉青嗬嗬一笑,繼續道:“這塊瓷器碎片,南淮青窯的天子獵鹿青花瓷的碎片,隻是用煙火熏舊了而已;還有這件說唱俑,嗯,倒還真是一件墓葬品,但看其品相,是燕國那邊的風格,充其量不過三四十年,隻是沾染了一些陰氣,擺到家裏,不但不會趨吉避兇,恐怕還會招惹一些陰魂鬼物;這雙繡花鞋……我很懷疑就是你老婆穿剩下的,被你拿來廢物利用而已、”


    “還有……這個……這個……”


    剛開始,攤主還有些惱羞成怒,但漸漸的沒了底氣,最後隻剩下尷尬與訕笑。


    “客人真是見多識廣,佩服,佩服。不過,我這也是混口飯吃,客人千萬嘴下留情,給老弟留點兒麵子。”


    攤主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道:“這樣,客人你想要什麽,隨便選,我以成本價賣你!”


    葉青嘴角上翹,笑意盈盈,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葉青低頭,隨手在攤子上挑了兩樣品相較好的裝飾品,最後拿起那塊擺放在攤子邊角的辟邪玉佩。


    看到葉青拿起辟邪玉佩,那名攤販笑道:“嘿嘿,客人真是好眼光,這幾樣東西,是我這兒最好的東西了。尤其是那塊玉佩,是用大名鼎鼎的辟邪玉雕刻而成,辟邪玉對於陰邪詭異之物的感應尤為敏銳,可趨吉辟邪,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葉青心中咯噔一聲,以為對方看穿了他的套路,但旋即又安下心來,估計對方隻是照例的嘴上吹噓,根本就不知道眼前這塊玉佩真是辟邪玉雕製而成,畢竟,若對方真的知曉這塊玉佩底細的話,絕不會將其擺放在攤子的最邊緣、最不顯眼的角落。


    而他剛開始那番操作,就是為這塊辟邪玉佩做鋪墊,一再貶低,讓對方認為他是個打假的高手,之後他所說的話,對方都不會反駁,反而會信以為真。


    有了猜測之後,葉青清了清嗓子,冷笑道:“嗬,怎麽,騙人騙上癮了,還想忽悠我?”


    “傳聞,辟邪玉通透無暇,明如鏡,清如湖,澄如天,淨如水,見日而無暇,見月而無垢,你看看你這塊玉佩,通體泛黃,質地拙劣,哪一點兒有辟邪玉的樣子,騙鬼呢?”


    “要不是想給家裏添置幾件裝飾品,我才懶得與你囉嗦呢,愛賣賣,不賣算了?”


    說著,葉青一臉嫌棄,作勢將手中的東西朝攤子上扔去。


    攤主見狀,急忙道:“別別別,我的錯,我的錯,都是我這臭嘴,習慣了吹噓,別介意,別介意。”


    “這樣,這三件東西,我按成本價賣你,總共十兩雪花銀,十兩雪花銀,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算你識相。”葉青冷哼了一聲,裝作不屑的模樣,取出十兩雪花銀,拋給對方,轉身就走。


    “且慢!這塊玉佩,一百兩雪花銀,我要了。”


    但就在此時,變生肘腋,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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