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們雲山舟有上中下三種客房,下品客房十人一間,是大通鋪。當然了,雖然是大通鋪,但絕對幹淨,被褥都是新的。”


    錢管事向葉青介紹道:“中品客房三人一間,三人雖然同住一個房間,但房間內有三個內室,內室中床榻、桌椅一應俱全,三人互不幹擾。”


    “上品客房,為獨立雅間,有梅蘭竹菊、春夏秋冬八種風格,清雅、華貴、雍容、孤高應有盡有,貴客可自行選擇。”


    “另外,貴客若選擇上品雅間,可配一名侍女,餐飲費用一律免費。”


    葉青問道:“錢管事有何建議?”


    錢管事笑了笑,建議道:“公子共兩人,且攜帶有寵物,住大通鋪的話很不方便,難免驚擾到其他住客,所以錢某獨膽建議貴客選擇中品客房或者上品雅間。”


    葉青問道:“中品客房和上品客房,各需要多少錢?”


    錢管事迴答道:“中品客房五兩雪花銀,若貴客要包整間客房的話需要十兩雪花銀。”


    “上品客房需要十五兩雪花銀!”


    “好貴!”


    縱然知道雲山舟上的房屋絕不便宜,但聽完管事的介紹後,葉青仍然倒吸了口涼氣,十五兩雪花銀,足夠一戶普通人家豐衣足食地過上大半年了。


    “貴客如果手頭不寬裕的話,鄙人建議……”錢管事見葉青麵露難色,以為葉青手頭沒有足夠的雪花銀,剛欲賣個好,但還沒說完,就被葉青打斷。


    “來個上品雅間!”


    “嗯,啊……什麽?”錢管事懷疑自己聽錯了,愣了一下。


    葉青歪頭笑了笑:“怎麽,不行?怕我沒錢嗎?”


    錢管事訕訕一笑,他確實是這麽想的,但他不敢說啊!


    “放心,我是覺得貴,但三五百兩雪花銀還是有的,不會賴你的賬的!”葉青笑了笑,說實話,他確實不差錢,他先後抄了鐵衣幫、鄭家、沈家和李家,可以說安陽縣除了喬六爺外,所有有錢的人家都讓他打劫了一遍,豈能沒錢?


    所以,區區十五兩雪花銀,他的確沒看在眼裏。


    “好嘞,貴客運氣真好,這上品客房隻剩一間了,錢某這為貴客準備!”


    錢管事一喜,剛準備帶葉青去往上品客房,一個留著兩撇八字胡,一臉奸詐模樣的中年男子忽然阻止道:“錢庸,不好意思,最後一間上品客房我已經留給這位貴客了,你找別的房間去吧!”


    中年男子所說的貴客,是他身後一名身穿黑色長袍,頭戴兜帽,看不清麵容的男子。


    男子氣息陰沉,最引人矚目的是他背後背著一口棺材,棺材如似金鐵鑄成,黑沉無光,周圍的一切光芒也都似被棺材所吞噬般,晦暗陰沉,透著神秘與邪異。


    “留給別人了?薑山,這事我怎麽不知道!”錢庸一愣,有些疑惑。


    薑山冷冷一笑:“你不知道是你的事兒,與我何幹?”


    錢庸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但還是強忍著道:“薑山,這事兒我的確不知道,不如我們去問問總管事如何?”


    薑山麵色一冷,怒斥道:“錢庸,你別給臉不要臉,要是耽擱了這位貴客入住,你們擔當的起嗎?”“你……你嘴巴放幹淨些!”錢庸臉龐漲紅,底氣不足地反駁了一句。


    薑山是總管事的遠房侄兒,憑借著這層關係,雲山舟上的所有人都對其忍讓有加,敬而遠之,久而久之也養成了薑山囂張跋扈的性格,沒少搶他們的生意,他們卻敢怒不敢言。


    薑山冷哼了一聲,目露兇光:“錢庸,你最好識趣一些,要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錢庸身軀一顫,臉色蒼白,滿臉悲憤,卻敢怒不敢言,隻好看向葉青,無奈道:“貴客,你看……”


    “不用看了,就那間上品客房了!”


    葉青拍拍錢庸的肩膀,上前兩步,看向薑山,邪邪一笑:“這位薑管事,你剛才的話我就不愛聽了,他是貴客,怎麽我就不是貴客了?”


    “耽擱了他入住,我們擔待不起,那耽擱了我入住,你就擔待得起了嗎?”


    他原本也不是多事之人,如果薑山好好說話的話,他也不介意讓一讓,反正他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有地住,有床睡就行了!


    但薑山一上來就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好像當他們不是人一樣,誰還沒個脾氣啊?


    “哼,一個破書生,我有什麽擔待不起的!”薑山斜睨了葉青一眼,不屑道:“快讓開,要不然我……”


    “二十兩,上品客房!”不過,薑山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身後神秘男子打斷。


    神秘男子的聲音陰沉冰冷,有一種漠然無情,蔑視萬物之感。


    “聽見了嗎?二十兩,書生,你有嗎?”薑山先是一愣,旋即揚了揚頭,一臉得意。


    “三十兩,上品客房!”葉青笑了笑,就你有錢啊,比有錢,誰怕誰?


    薑山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


    “四十兩!”


    神秘男子則好似沒有不滿與生氣,語氣依舊冷漠冰冷。


    “五十兩!”葉青伸出五根手指,我有錢,我任性。


    “六十兩!”神秘男子仍舊無動於衷,繼續加價。


    “七十兩!”葉青開口,有錢沒錢,氣勢不能輸!再者說,他有錢!


    “八十兩!”神秘男子再度加價,隻是這次的聲音,比先前慢了兩息,顯然是思考了一下。


    “九十兩!”葉青毫不猶豫道,臉帶笑意,兄弟,知道怕了就行!


    這次,神秘男子猶豫了半晌,才緩緩道:“一百兩!”


    “好,兄弟大氣!”葉青忽然讚了一聲,伸出一根拇指:“房間讓你了!”


    錢庸:“……”


    薑山:“……”


    神秘男子:“……”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怎麽一下子就慫了?


    “你……怎麽不跟了?”良久,兜帽下,傳來一聲略顯錯愕的聲音。


    葉青笑笑:“我看兄台你這麽想要這間房子,我要是再爭下去豈不是不識好歹了,所以幹脆成人之美算了!”


    兜帽下,神秘男子的嘴角微微一抽,好想說一句我不介意你不識好歹啊!


    “另外嘛,從這兒到洛水郡,頂多就兩天的時間,隨便找個地方打個坐就過去了,有這一百兩雪花銀,我還不如到洛水郡找個酒樓,好吃好喝上一頓,在這兒爭一個破房間,當我傻啊!”葉青嘴角上揚,補充了一句。


    神秘男子攏在長袍中的雙手一抖:“……”合著是我傻了?


    那你有病啊,跟我爭?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


    後悔了,重新叫價行不?


    “兄弟,請吧!”葉青讓開身子,示意薑山和神秘男子先行。


    “貴客,這邊請!”


    薑山搓了搓手,幹咳一聲,側過身子,帶領神秘男子越過葉青、錢庸,朝上層上品客房走去。


    然而,神秘男子在與葉青擦肩而過時,肩膀微沉,輕輕撞在葉青的肩膀上。


    如似不經意間的觸碰,又似擦肩而過時的招唿,清風拂山崗,一觸即分。


    但在兩人錯身而過三四步時,雲山舟忽然輕顫了一下,繼而如似受到山巒重壓般,直直向水中陷落三尺有餘,河流轟然炸裂,濺起數十丈高的水浪。


    雲山舟上,渡頭的行人、商旅,盡皆驚唿連連。


    雲山舟上,層層雲紋符篆飄移,似清風拂流雲般,蕩開縷縷流光飛絮,如夢似幻,將雲山舟上那股無形力量化去,複於平穩。


    “咦,有人在雲山舟上交手?”


    一間精美奢華的房間內,一名相貌清矍、留著一縷長髯的中年男子忽然睜開眼睛,神情凝重:“好強的氣機波動,是兩名煉罡境!”


    “還好,兩人隻是試探,並未繼續交手,否則我這雲山舟非受重創不可!”


    一間清幽雅致的房間內,一名正在撫琴的女子在感受到氣機波動的同時,手指微微一頓,層層漣漪於室內蕩開,陡然間百花齊放,馨香盈天。


    “有人在交手?咦,似乎還有一位熟人!”


    聲音幽幽,女子微微一笑,手指輕撫,琴聲涓涓如流水,百花悠悠,如春風吹皺的湖麵般,緩緩消失於無形。


    鏡花水月一場空,水月鏡花一場夢。


    一時間,雲山舟上但凡有點武功修為之人,都感到一陣強橫的氣機波動,心驚者有之,訝然者有之,敬畏者有之,忌憚者有之,不屑者,亦有之……


    不過,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的兩名當事者,仿若無事般,點點頭,錯身而過,各自消失不見。


    “好了,你先下去吧!”甫一迴到房間,神秘男子揮揮手,打發薑山離開。


    當薑山離開後,原本神情自若的神秘男子猛然咳嗽了兩聲,唇角溢出一抹鮮血。


    “咳咳……煉罡境,好強!”


    原本他隻是想稍微給對方一點兒教訓,可沒想到,剛才那一撞,仿佛蚍蜉撼樹,螻蟻撞山般,對方巋然不動,他自己反倒吃了悶虧,氣機反噬,髒腑作痛。


    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倒黴透頂!


    神秘男子咳嗽了兩聲,兜帽下的臉色愈發蒼白,不敢怠慢,神秘男子立即盤膝而坐,氣機運轉,一縷縷幽沉的氣息,從背後的棺材中湧入他的體內。


    隨著氣息湧入,神秘男子紊亂的氣機漸漸趨於平穩,氣息順暢!


    “好年輕的煉罡境,我怎麽沒聽說過?”


    數息後,神秘男子睜開眼睛,眸中閃過一絲疑慮:“難道,他是某個大家族出來遊曆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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