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卷第72章筆架山風雲1


    進了庭堂,佟立明就發現情形不對,堂上掛滿挽聯,仔細一瞧,竟是沈從鶴死後人家吊祭的,不由大驚:“這是怎麽一迴事,沈老弟他……”


    白飛歎了一口氣迴答:“佟前輩,詳細情形,請您坐下,晚輩一一奉告。”


    接著,白飛從汪勝通中毒求醫說起,一直說到沈從鶴如何慘死,汪勝通閉關苦練。


    “可惡的淩雲門,老夫隻要有一口氣在,定拿你們這幹兔崽子剖心祭友。”佟立明怒火中燒。


    一會,他問白飛:“汪老弟何日出關?”


    “明天……”


    白飛剛一開口,門口突然傳來哈哈大笑:“誰說明天?老叫化哪有這般耐性?”


    “汪大哥!”白飛驚喜地喊了一聲。


    汪勝通精神煥發,一見佟立明在座,不由打趣道:“你也來了,十年不見反而年輕多了,咱們二人,一個臭酸味,一個臭要飯,不給靈鶴園的人討厭才怪?”


    佟立明嚷道:“好啊!多年不見,你也酸了,看你這老要飯的居然也會享起福來,我說啊,你怎麽會閉關?原來是瘋狗咬人,躲起來不敢見人。”


    汪勝通哼了一聲,瞪著大眼:“老叫化看家本領,專打瘋狗,誰說瘋狗咬了我?你老遠跑來,為的是什麽?”


    佟立明打趣道:“你以為我是專程看你來的呀?若知道靈鶴園有你這老叫化在,我躲都來不及,還敢來?”


    二人一見麵,就是鬥嘴,你罵我,我損你,喋喋不休爭吵。


    白飛和沈輕荷哪見過這種場麵?兩人對視了一眼,根本就沒有插嘴的機會。


    直到家丁送來香茗,二人才停止鬥嘴,佟立明一反常態,追問沈從鶴的死因,以及汪勝通何故閉關。


    汪勝通一聲長歎,把自己再入風塵所遇所聞,毫不保留地源源道出,其中對白飛的武功更是倍加讚揚。


    佟立明望了白飛一眼:“原來你就是白飛,要不是老叫化介紹,老夫就得被你蒙到死。”


    說完向佟思月喝道:“鬼丫頭,我們沒白跑一趟,還不快向白叔叔叩頭拜師?”


    佟思月福至心靈,“撲通”一聲跪倒在白飛跟前。


    白飛連人帶椅閃避過去,佟思月一抬頭,就沒見了人。


    她小嘴一撅,向佟立明道:“爺爺他使壞,你看他不叫我拜。”


    佟立明向白飛道:“白少俠,令師大番老人是老夫尊敬的前輩,你我並非外人,小月求藝之事,望少俠成全她。”


    白飛道:“佟前輩,晚輩才疏藝淺,哪能為人師表?拜師一事,千萬不可,請佟前輩原諒。”


    佟立明一聲長笑,讚賞地點了點頭:“大番老人慧眼不差,找到一位好傳人。”


    翌日,五人分成二批,約定日後會合的時間和地點,佟立明、汪勝通二人一路往南走,白飛帶著沈輕荷和佟思月向北走。


    有迴目任務引導,白飛目標明確,沒走出多遠,就折北而向西進,倒是錯過了和淩雲門正麵接觸的機會。


    佟思月跟著佟立明走過江湖,知之甚多,很有向導的架勢。但她畢竟年幼,許多事情也是一知半解。這一天,三人竟錯過了宿頭,眼看著隻能露宿荒山。


    再行少時,白飛突然出手拉住正在嬉鬧的二女,躲入一旁矮叢。


    “誰?”


    二女正驚疑間,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叫。


    隻聽一個粗嗓子道:“老林,我看你這人實在神經過敏,風吹草動你也當作人來,放心好了,那小子不會來的。”


    又聽得一個沙啞的聲音說:“小王,我剛才明明聽到聲音,難道會錯?瓢把子可吩咐咱兄弟,今晚要嚴加戒備。”


    粗嗓子的又道:“我知道,但人家是名門正派,走的是大門,哪會選擇這一條路?就是走這條路,有我王二在此,你還不放心?”


    沙啞聲音的老林兀自不放心:“我們還是巡視一下要緊,別到時候在咱們哥兒身上出了錯。”


    說完往白飛隱身之處走過來,王二也跟隨在後。


    白飛有些迷糊,心中暗想:“這些人怎麽知道我們會經過這裏?難道又是淩雲門搞的鬼?”


    他暗示二女暫時不要動,正要現身時,前方兩條黑影疾飛而來。


    “什麽人?停住!”


    老林和王二掠身相阻,手提兵刃殺將上去。


    一聲冷哼過處,二人竟全部被製住。


    “劉達那家夥怎麽會叫這種飯桶守這要道呢?”


    兩個黑衣人,一個又高又瘦,一個又矮又胖。


    又矮又胖的黑衣人解開王二的穴道,大喝道:“小子!還不跪下來叩頭,難道劉達那家夥是這樣命你迎接老爺?”


    說也奇怪,又矮又胖的黑衣人雙手隻是微微伸出,王二就像傀儡一般跪地叩頭,在他手掌翻動之下,王二更是磕頭如搗蒜。


    又高又瘦的黑衣人知道夥伴底細,他是有意在賣弄他的功夫,若不加阻止,王二的下場堪憂,於是出聲道:“老黑,何必拿這家夥出氣?咱們辦正事要緊。”


    那個被叫老黑的桀桀狂笑,雙掌一收,王二立馬癱瘓下去。


    “老白幾時變得這樣心軟?”


    “我哪曾心軟過?老子若非看在劉達那家夥麵上,這兩人焉有命在?”


    說著,一指伸出,隔空將老林穴道解開,喝道:“小子,背著你的同伴,帶老夫見你寨主去。”


    老林雙腿直抖,剛才一幕他可看得一清二楚,慌忙抱起王二,跌跌撞撞帶路而去。


    直至四人去遠,佟思月噓了一口氣,開口道:“白叔叔,那兩人好可怕的功夫,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白飛迴答:“丫頭,他們哪會是好人?這兩人應該就是白無常和黑無常,皆是黑道上的人物。”


    “這樣說來,山上的人一定是好人了,白飛哥哥我們快跟隨去看個究竟。”沈輕荷道。


    白飛微微一笑道:“輕荷妹妹,這山上住的也是壞人!不過我們既然碰上了,好歹要探它一個究竟出來。”


    正說著,陡然一聲爆響,一道紅光衝天而起,然後在空中爆炸開來,黑夜都被點亮。


    白飛微微一怔,接著道:“前邊打上了。”


    三人疾速前奔,沒奔出多遠,林中萬箭齊發。


    白飛雙手一抄,挾住二女,如電光一般騰空閃避開去。一落實地,雙掌齊揚,慘叫聲接連不斷,所有暗樁皆被拔出。


    見他露了這一手,沈輕荷和佟思月皆是眼冒星星,無比佩服。


    白飛沒有停留,再次攬住二女,往前麵趕去。


    不多時,三人進入山寨,藏身於樹上。


    廣場上喊聲震天,火光將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晝,場中六人,捉對廝殺,刀光劍影,不可開交。


    突然,一聲清嘯,對麵屋頂飛來兩道黑影,片刻間就躍落場中,酣戰六人頓時收了手,各自躍開。


    來人一僧一俗,一僧凜然正氣,一俗背插寶劍。


    一人自廳前迎上來,邪笑道:“原來是二師兄駕到,師弟劉達怠慢得很。”


    接著,一指他身旁之人:“師兄,這位是誰?”


    那僧人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接著說道:“劉施主言重了,貧僧何幸?如何當得你師兄?這不是辱沒了施主身份?罪過!罪過!”卻也給他介紹身旁之人:“這位是神劍門辛大俠。”


    劉達一聽那人竟是神劍門三俠之首辛巨,微微一怔,抱拳道:“原來是辛大俠,幸會,幸會。”


    剛才打鬥三人中,其中二人走上來歡叫道:“師兄,你怎麽這時才到?”


    辛巨見他們無恙,放下心來,微笑道:“我本應早來,途中正巧碰到這位大師,所以遲來半步,害你們受驚了,二位師弟,這位是成樂派浩然大師。”


    辛巨的兩位師弟作了一揖:“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浩然大師點頭還禮,接著轉向另外一人,問道:“古師弟,師父的任務還沒完成嗎?”


    那人麵露慚色:“古華不才,未能手刃叛徒,請師兄嚴責。”


    浩然大師微微一笑,倏地轉身麵對劉達,一聲怒喝:“劉達,還不下跪領死,難道還等我動手不成?”


    劉達一聽,陰森森道:“他娘的,你這禿驢好沒道理!若非念在與你同門八年之情,哪會對你這麽客氣?這裏是什麽地方,是你能隨便吆喝的嗎?”


    浩然大師本是佛門弟子,聽了這話也忍無可忍,一聲暴喝:“叛徒!貧僧隻好代師清理門戶了。”


    劉達見他單掌襲來,不敢大意,一個掠身躲了開去,揚聲大叫:“禿驢!住手!大爺引見幾位高人,也叫你死得瞑目!”


    他身後的黑無常早就忍耐不住,一陣桀桀怪笑,掠到浩然大師跟前,沉聲道:“你是洪明老鬼的弟子?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三十年前你那老鬼師父一掌之賜,今天就由你來償還。”


    話落掌出,一股陰柔勁氣,悄無聲息向浩然大師推去。


    浩然大師見他出掌無風,哪敢怠慢,暗運真力,出掌相擋。


    兩股勁風一接,“砰”的一聲如雷震響,雙方各退四、五步。


    兩人這一較量,表麵上不分強弱,事實上,浩然大師的內功尚差黑無常一段距離,這一點兩人心頭皆是雪亮。


    黑無常喝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隻要你將身上所帶那顆‘琉璃龍眼’奉上,大爺就送你安然離寨,否則……”


    浩然大師大吃一驚,不知對方為何知道這件事情。


    原來,這座山名叫筆架山,以前住有獵戶農家,一年前才被劉達率眾匪盜所據。


    劉達乃成樂派住持方丈洪明上人俗家弟子,成樂派主修佛門功法,門內皆為剃度向佛之弟子,沒有向佛之心,就是俗家弟子,數量並不多。


    早在四年前,劉達就叛師投靠淩雲門。


    洪明上人得悉愛徒叛師,震怒異常,下令座下四大弟子下山緝兇。


    劉達狡猾機警,不敢離開淩雲門半步,托庇在莫清芸裙下,終被逃過三年,直到去年才奉命立寨筆架山,莫清芸更是派出數位淩雲門高手給他壓寨。


    成樂派住持洪明上人,一生隻收六位徒弟,四位皈依佛門,按順序排列,大弟子浩聲,接著浩然、浩光、浩空,另外兩人都是俗家弟子,第五徒弟古華,最末的一位就是劉達。


    古華別師下山之後,就在岐城開了一家鏢局,生意甚為興隆。


    兩個月前,他保了一趟鏢,一行十餘人來到筆架山腳,突然山道閃出為數二十餘人的匪徒,攔路劫鏢,而自己的師弟劉達赫然在內。


    劉達並不怕古華,隻是怕自己行蹤泄露,於是就暗中吩咐同行的三位淩雲門高手,務必趕盡殺絕。


    一場混戰,古化所帶之人全部被殺,他自己也是傷痕累累,危在旦夕。適逢神劍門三俠老二俞勝和老三蘇峰路過相助,這才保住一命。


    古華顧不及養傷,賠了鏢銀,關了鏢局,趕迴師門,將此事稟告師父。


    洪明上人一怒之下,當即就要派人下山代為清理門戶。


    適逢神劍門三俠之首辛巨奉掌門人之命而來,傳達淩雲門陰謀,並欲借成樂派鎮派之寶“琉璃龍眼”一用。


    洪明上人哪肯輕易將鎮派之寶借給外人,辛巨隻好將“琉璃龍眼”的用途告訴他。


    原來,神劍門掌門羅進得到一個消息,說五百年前有位江湖隱俠將畢生所學而著的武功秘笈投在蛟龍潭底。


    這位江湖隱俠一生飲譽武林達八十載,其所學必定驚天動地。淩雲門已經有數位老魔頭聞風而動,如果被他們得到這本武功秘笈,後果不堪設想。


    隻是,蛟龍潭深及百丈,潭水冰寒奇冷,非人力所能達至,更別說取得秘笈了。淩雲門派出去的數位老魔頭,一樣是無功而返。


    羅進得悉成樂派有一顆“琉璃龍眼”,可避寒分水。有了此珠,就能下潭得寶,於是修書一封,遣派大徒弟辛巨前來,若能借珠得寶,則願將秘笈贈送成樂派。


    就這樣,洪明上人才命浩然大師帶著“琉璃龍眼”與辛巨同赴神劍門。不知為何,這個消息竟然被淩雲門所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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