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雲看著鍾皓,他習慣性地冷著一張臉,也許出去對著鍾穎的時候,他不會露出別的表情來。這樣的一個人,看上去格外可靠也讓人格外不敢信任。

    “我……”她剛剛開了口,鍾皓就站了起來,“沒有必要現在做出迴答,”他說,“我們有時間與耐心慢慢地等。”

    然後,李婉雲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了出去。

    許珍在知道李婉雲出事的時候,事情應塵埃落定。她站在自己滿室的嫁妝中,周身的氣息漸漸地冷淡下來,看著前來報信的人:“你是說,父親和母親故意瞞著我,不讓我知道婉雲出事了?”

    過來報信的小丫鬟額頭上漸漸地冒出冷汗來。她以為自己將這個消息告訴許珍,會得到她的讚賞,但是如今這番模樣,讓小丫鬟對這個想法漸漸失去了希望。

    “是的,姑娘。”她忍住了心頭的不安,這樣說。

    許珍定定地看著她,唇邊漸漸浮現出冷淡的笑意:“原來如此,看起來,我倒是要多謝你的好意了?”

    小丫鬟連忙說不敢。“不敢?我看你倒是敢得很。”許珍這樣說完,揚聲叫自己身邊的大丫鬟過來:“賞她五兩銀子,因為她向我通風報信,然後,交給母親。”

    大丫鬟看著已經磕頭如搗蒜的小丫鬟,麵露不忍,卻也沒有勸說,幹脆利落地應是。許珍看著,然後又是一笑:“告訴母親,我不高興,很不高興。”

    聽到這句話的幾個丫鬟渾身都是一顫,下意識地將自己往後麵躲了躲。

    許夫人聽到許珍派過來的丫鬟說了這件事,心中有些不安。原本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是個軟和的性子,但是李家的那個丫頭走了之後,卻漸漸地變得連自己這個當娘的都有些不好拿捏起來。實在是性子變了太多。

    漸漸地,有些威嚴的氣度起來。

    許夫人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到底在這些時候教了女兒什麽,讓女兒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但是現在女兒說起不高興,她一邊是為女兒知道了這件事而不高興,一麵卻又為女兒的成長而有些欣慰。

    這樣怪異的情緒混雜在一起,一直持續到鎮國公迴來。

    聽了許夫人轉述的,許珍派人送過來的消息,鎮國公摸了摸下巴,唇邊笑意儼然:“珍兒當真是這樣說的?”

    許夫人嗔怪地看了鎮國公一眼:“我又何必欺瞞你,珍兒當真是這樣說的。說起來,珍兒也大了……”說著說著,許夫人就顯得有些

    傷感起來,摸了摸眼角的淚水。

    鎮國公哈哈一笑,“珍兒大了是好事。日後她是要嫁入宗室的,宗室裏,可不需要太過天真的媳婦。”許夫人有些羞怒地捶了捶鎮國公,“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今兒珍兒派人送了這個消息過來,她也是在對我們說不高興呢。”

    鎮國公點頭:“無礙,這件事,我去和珍兒談一談,夫人不必擔心,好好替珍兒備嫁妝,督促珍兒繡嫁衣就是了。”

    許夫人方才鬆了一口氣,關心起鎮國公今日是不是辛苦來。

    沈勳見到許珍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之後。事實上見到許珍的時候,沈勳很是驚訝。許珍已經定親,這種時候應該是在家裏,盡量少出來交際更不用說見外男了。

    “真是稀客,”他這樣說了一句,“想必是有事來找我了?”

    許珍也不去管他語氣中淡淡的譏諷,直直地衝到沈勳麵前:“你為什麽不去救婉雲?”

    沈勳的表情變了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許珍說:“我是內宅女子,行動之間不比你方便,但是,為什麽你不去救她,也不告訴我?”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去?”沈勳沉下了臉,問許珍,“至於你……你以為,李家為什麽會忽然跑到邊城去,如果不是……”

    雖然他的話沒有說完,許珍卻已經能夠猜到其中未盡的意思,當下臉色就是一變,不敢置信地瞪著沈勳:“你是說……”

    沈勳剛剛說了開頭就知道自己失言,當下沉默不語,等到許珍追問的時候一聲歎息:“放心吧,雖然我沒能幫到婉雲,但是她身邊也有貴人相助。如今她不過是改名換姓換了一個身份重新來過,日後……你見到她的時候,多多幫扶一把就是了。”

    許珍的注意力立刻被調開,聽到沈勳這樣說,許珍雖然有些不太相信,但是見沈勳言之灼灼,也不由得下意識地信了幾分。

    “那人,是誰?”

    沈勳麵色沉鬱:“明唐公主。”

    許珍腦海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立刻臉色一變:“明唐公主?那就是,為了鍾穎?不行,我是絕對不允許婉雲做鍾穎的陪嫁的。”

    此話一出,沈勳頓時一愣:“此話從何說起?”

    許珍咬著唇,聽他問起,漫不經心地迴答:“鍾穎的狀況很多人都知道,是當不得大家主婦的。明唐公主當年就透露過,會給她選擇一個出色的媵妾,將來代替她管家。”

    “這樣也很好啊。”沈勳還是有些不解,不由得出聲道,然後立刻就被許珍白了一眼。“在你們看來,無論是妻妾隻要得寵都好。但是你們大概不會去想,妻的身份和妾的身份,有若雲泥。妾見了妻要行禮,不能養自己的孩子,見了自己的孩子也要稱姑娘和公子,平日裏被妻打殺了,也不過是二十金的罰金……”

    許珍這樣說著,見沈勳臉上的表情漸漸地變了,一聲嗤笑:“就算鍾穎是個傻子,將來要靠著自己陪嫁過去的媵妾掌管家事,隻是我可不相信明唐公主隻會陪嫁一個身份高的好讓鍾穎被壓得死死的。將來鍾穎嫁過去的那一家,家宅平安,絕對隻是個夢想。”

    沈勳的表情變得格外難看,他忽然間想起一些舊事,莫名地覺得,自己似乎猜到了李婉雲的一些心思。

    許珍見他似乎在發呆,伸手敲了敲桌子:“婉雲姐姐現在在哪裏?”

    沈勳迴神,搖了搖頭:“我還不知道。過兩天才有消息送過來。”許珍點頭,起身準備迴去:“有消息送過來了,請轉交給我一份。我也想知道婉雲姐姐的近況。”沈勳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正準備各自分開,門口忽然有人輕輕地笑:“真巧,我能進來嗎?”

    抬頭一看,沈勳的臉色就變了變:“見過……大公子。”

    許珍的臉色也變了變,最後卻露出漂亮的笑臉,對著來人格外坦然地一笑:“你怎麽在這裏?”來人笑微微地站到許珍身邊,神態自然,帶著一點親昵。

    許珍對這種親昵顯然有些羞澀,但是也非常落落大方地接受了,對著他嫣然一笑:“要是不說出理由來,我可就走了。我是偷跑出來的,娘現在說不定正在發火呢。”

    來人笑道:“沒關係,我會去對國公夫人解釋的。”他對著沈勳點點頭,道:“你們方才說的,是那位李探花的家眷嗎?如果我沒記錯,似乎隻找到了他的妹妹,他的父母都已經不在邊城了?”

    沈勳表情格外難看地點了點頭,顯然是想起了李牧言不怎麽負責任的行為。

    來人就溫和地笑了笑:“沈勳你呀……雖然我知道你心慕那位淑女,但是如今,你要做的,是先站到足夠的高度,有能力來幫助人才行。”

    如果是旁人說這句話,沈勳會以為是鼓勵,但是這個人說出這番話來,沈勳背後的冷汗立刻就下來了。

    他睜大了眼,不知道該說什麽。許珍在邊上笑了起來:“陶哥哥,你這樣說,小叔叔沒

    膽子接的。你的想法是你的想法,但是,你也要注意你現在的身份才行。”

    被許珍叫做陶哥哥的餘陶不得不拍了拍沈勳的肩,讓他不要那麽緊張:“好吧,是我說錯話了,你不必那麽緊張。”沈勳幹澀地笑了笑。

    餘陶正想再說什麽,忽地街道外麵就喧嘩起來。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地大喊著:“海船迴來了!”一路跑過了街道。

    人群迅速地喧嘩起來。

    樓上三人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由得都呆了一呆。片刻之後,沈勳臉上就浮現出明顯的喜色來,站起來焦急地站到窗口,又轉頭看了看餘陶兩眼,似乎想說什麽。

    餘陶立刻就溫和地笑了笑:“知道你心急,去吧。”

    沈勳毫不猶豫地行了一禮,轉身就跑了出去,就連等著門口的護衛都愣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站在室內的許珍和餘陶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許珍一歎,餘陶臉上的笑容卻很溫和。

    “為何歎息?”他問。許珍迴神,主動挽住了他的手臂,臉上的紅韻分外明顯,看得餘陶心中蕩漾起來。“以前,我總以為,大家會好好的在一起的。”許珍說,“沒想到……陶哥哥,以後,婉雲姐姐的身份,能夠當做沒有發現嗎?”

    餘陶詫異地看她:“我以為,你和她的關係沒有好到這樣的程度。”

    許珍搖頭:“不,陶哥哥你錯了。雖然我平日有很多可以來往的人,但是真正是好朋友的,就隻有婉雲姐姐。當日如果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

    餘陶看著她祈求的表情,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笑著應了一聲是:“好,我會幫忙的。”許珍立刻就鬆了一口氣。

    “不過現在,我先送你迴去。”餘陶對著許珍擠眼,“如果不迴去,國公夫人該擔心了。”許珍的臉頰立刻又紅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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